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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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还担心着赵妈妈来的不及时,别等翠柳回来了她才过来,那今日这戏可是唱不成了,不想现下时间点倒是掐的刚刚好。

只是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她便吩咐着四月:“四月,你年岁小,又是小丫鬟,上房里的人必定不会太在意你。你现下就去上房那里,若是有动静了就立时来告知我。”

四月答应着转身去了,却是过了半日的功夫方才回来。

“姑娘,”还没看到她人,声音倒是先从院子那里传了过来,“我回来了。”

白薇赶忙的过去打起了帘子,迎着她进来,急切的问着:“怎么样了?翠柳可是和赵妈妈相互搬楦头,将所有的事都在太太面前抖落了出来?”

简妍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她放在案上的手却是紧紧的蜷了起来,面上虽是看着平静,但眼中也满是焦急之色。

若是这事没有成,只怕一时半会是没有法子让赵妈妈离了她身边了。

四月一脸喜色,两步走近简妍的面前来,也没顾得上先行礼,就立时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叫姑娘放心,一切都和姑娘先前料想的一般。现下太太已是让小厮拿了孙家和钱家所有的人到衙门里去了。又让人细细的写了一张呈子,说孙家和钱家这些家奴欺上瞒下,霸占主家财产等好几条罪状,求着县老爷主持公道呢。”

简妍和白薇闻言都是大喜过望。简妍还好,纵然是心中再高兴,可面上倒也并没有十分的显出来,白薇却是一把就抓住了四月的胳膊,连声的就催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四月你快仔细的说给我和姑娘听一听。”

原来四月到了上房里没一会儿,就眼见得赵妈妈大叫大嚷的扯了翠柳来见简太太。四月连忙躲到了一株粗大的香樟树之后,影着身子,猫在那里听着上房里的动静。

就只见先是沈妈妈从正屋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说是太太在休息,问着赵妈妈何故如此大叫大嚷?

赵妈妈就拎了翠柳的头发,一把将她推到了沈妈妈面前去,面上很是得意,说是翠柳这个小蹄子今日跑过去勾、搭少爷,被她给逮了个正着,所以她便拉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来太太这里,让太太发落。

简太太原本是歪在炕上歇着,只是被赵妈妈这么大声的叫嚷给惊醒了,一听这事是关于简清的,她立时就翻身起来了。

自打简老爷百日祭那晚开始,简太太就担心简清继承了他老子拈花惹草风流好色的性子,索性便是撤了简清身旁所有的丫鬟,便是连年岁大一些的仆妇和嬷嬷也给撤了。饶是如此,日常他出门去学堂的时候旁边都是有好几个小厮虎视眈眈不错眼的盯着。

她如此千防万防的,就是想简清能摒弃那些男女的心思好专心读书,早日考个功名,也给她挣个凤冠霞帔穿穿。可是不成想现下这翠柳竟然是主动的跑过去勾、搭简清。

简太太自己打了夹棉门帘出来,一眼就看到翠柳现下虽然是发髻散乱,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但依然可明显的看得出来她面上抹了白、粉和胭脂。且她身上穿的是桃红的袄子,松花色的裙子,瞧着甚是娇嫩。

简太太大怒,两步走下台阶来,二话不说,先半蹲下、身来,重重的一耳刮子朝着翠柳的脸就扇了下去,而后便怒骂道:“老爷走了还没一年,你就这样穿红着绿的是要给谁看?我统共就生了清儿这么一个儿子,难不成还任由着你这不要脸的贱、货勾搭了不成?”

她这边骂得带劲,那边赵妈妈则是开始火上浇油,说着当她赶到少爷的书房时,见着这翠柳是怎么不要脸的非要给少爷研墨,一双眼儿还只管水润润的望着少爷之类的。简太太一听,当即就更加的火冒三丈了,于是便甩手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刮子扇了下去。

翠柳只被她这两耳刮子扇的耳朵里轰隆隆的作响,一时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能看到赵妈妈的嘴在那不停歇的一张一合。等到她终于能听清四周的声音时,就听到赵妈妈还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说着她是如何的勾、搭着简清。

她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竟是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赵妈妈。

彼时她发髻散乱,两颊红肿,唇角还破了,有一丝猩红的血迹挂在尖俏的下巴上,一双眼更是如同掉落到陷阱里的野兽似的,满是孤狠之意,瞧着实在是骇人得很。

赵妈妈只被她给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面色煞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就见得翠柳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赵妈妈,你也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既然你对我无情,那也休怪我对你无义,大不了今日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完这句之后,翠柳就转身面向了简太太,一五一十的将孙旺财怎么昧下了那一千两银子的事说了。她还说她也不是红口白牙的诬陷他孙旺财,见着就有绒线铺里的伙计谁谁谁作证,太太只管叫了那人来一问就知。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关键是这孙旺财竟然是把她当傻子,事后她竟然还赏了他银子,夸他办事伶俐的,谁知道这厮会不会当面拿了她的银子,背地里却是骂她是个好糊弄的傻子呢。于是简太太立时就将绒线铺里所有的伙计都叫了过来,一一的责问着。

而这一责问就是了不得了。非但是揪出了孙旺财私自昧了那一千两银子的事,还是顺藤摸瓜的揪出了这么些年孙旺财和钱来宝贩丝线时低买高报,吃了无数差价的事。更有伙计还供出了孙钱两家各置办了一处好宅子的事,简太太立时就遣了人去查,果然那房契文书上写的就是孙旺财和钱来宝的大名。

简太太当时就大怒啊,直接让小厮拿了板子来,先打了孙旺财和钱来宝一顿,然后就让人写了呈子,又让小厮押了孙旺财和钱来宝,以及赵妈妈和翠柳等一干人去了县衙,只怕这当会县老爷正在断这件案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灵感如尿崩,一直在爆字数,所以还是过两章再进京吧嘤嘤嘤。表拍我。

尘埃落定

简太太实在是恼了孙钱两家,于是就在县衙上上下下的使了银子,只让重判。

过得几日判决就下来了。孙旺财昧了的那一千两银子固然是归还了简太太,便是连那两处宅子也判给了简太太。至于主犯孙旺财和钱来宝则是各自打了五十大板,一副十几斤重的重枷锁了,发配几千里外的沧州。又考虑到孙钱两家之人毕竟是简太太的家奴,所以其他的人则是发了回来,由着简太太来处置。

简太太自然是不会手软的。但凡孙钱两家的人,甭管男女老少,直接都是叫了牙婆子来领出去发卖,且还特地的嘱咐着不要卖到那等好人家去。

她尤为的恨着赵妈妈和翠柳。因着一个是跟了她几十年的陪嫁丫鬟,不想暗地里竟然是这样的算计她,而一个则是不知廉耻的肖想着要爬她儿子的床。所以她反而是自己拿了几两银子出来给牙婆,只让她将翠柳卖到那等最肮脏不堪的低等院里去。

至于赵妈妈她纵然是再恨着,那却也是没有法子惩治的了,因着赵妈妈死在了牢里。

赵妈妈年岁原就不小,虽说是个仆妇,但也是锦衣玉食,回到家里了也有小丫鬟伺候着。这猛可的受了这么一番惊吓,到了牢里又是条件艰苦,一个没扛住就两腿一蹬走了。不过简太太还是发了狠,不让人去给赵妈妈敛尸。最后还是沈妈妈念着和赵妈妈这么些年的情分,拿了自己的体己银子出来,悄悄的托人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寻了块地埋了。

白薇来和简妍说这些的时候,简妍正提了笔,站在案前练字。

上辈子她是个懒散浮躁的人,也只是随意的学了一门钢琴而已,而且其实弹的也不怎么样。这辈子倒是在简太太的逼迫之下,琴棋书画都学了个遍。

不过她越学就越觉得有意思。便如同这书法一般,练着练着,沉浸其中了,自然就会静心。

她今日临的是卫夫人的《近奉帖》,原也不长,但她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临的很用心。

卫夫人的一笔簪花小楷写的清秀平和,娴雅婉丽,纵然简妍是临了这么些年,但总还是觉得自己不到火候。

搁下了手中的兔毫湖笔,简妍走至临窗炕上坐了,听着白薇说话。

“......现下赵妈妈已是死在了牢里,翠柳也是被太太叮嘱着牙婆说要卖到那样的地方去,往后咱们身边可算是清净了。只是奴婢想着,太太会不会随后又遣了其他的人来咱们院里?”

四月正端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式填漆茶盘来给简妍奉茶。闻言奉完茶之后没有走,而是双手拿了茶盘放在身前,忿忿不平的就说着:“若是这样,那岂不是白费了咱们姑娘的这一番心思?”

“不会,”简妍见着她们两人同仇敌忾的模样,抿唇一笑,“这些时日母亲已经是将宅子里的下人发卖的差不多了,身旁也不过就沈妈妈一个心腹。便是那两个大丫鬟珍珠和翡翠也是跟随了她多年的,一时都离不得,她能遣了谁来呢?恒不能随意的遣个小丫鬟过来罢?那也是没用的。且现下已到年关,事情本就繁忙,又要打点着明年开春上京的事,只怕她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有精力顾及到我们这边。至于等到上了京之后,寄居在别人家里,凡事就不是她想能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了。“

四月眼前一亮,忙问着:“姑娘的意思可是说往后咱们身边就再有不会有太太、安插的人了?”

简妍伸手轻轻的摩挲着茶盅边缘上的描金玫瑰花纹,眼中笑意明显:“约莫应该是这样的吧。”

她会为自己谋划出一个好的前程来的。现下是摒除了身旁简太太、安插的人,而到后来,她肯定会慢慢的让自己脱离简太太的掌控,绝不会让她随意的将自己送给任何人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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