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里正接口道:“廖小富平常爱去镇上赌博,赢了钱就去那种地方,(顾及着杨梦尘还是个小姑娘,里正没明说),输了钱就醉醺醺回来拿方琴,就是他娘子和儿子二蛋出气,三天两头把方琴母子打得起不来床,村里人劝说了很多次,他不但不收敛,还打骂前去劝说的人,村里人虽然同情方琴母子,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场的金泉村人无不点头证实。
瞧见众人皆无同情,有人甚至还面带庆幸之色,杨梦尘挑眉,看来廖小富引起了公愤。
“廖小富是不是经常酗酒?”
“他每次从镇上回来都喝得烂醉。”戴强胜抢着回答:“在家里有事没事也要喝酒,简直无酒不欢。”
“那你可看到廖小富怎么虐待他娘子和儿子的呢?”
“他脱光二蛋的衣服,用细藤条抽打,直到二蛋皮开肉绽昏死过去才罢手,对廖家娘子除了拳打脚踢,还拿火炭烫,剪刀扎,反正花样百出,跟个疯子一样。”
众人听了义愤填膺,同情方琴母子之际,对廖小富深恶痛绝:这种人真是猪狗都不如!
杨梦尘面容始终沉静如水:“廖小富的爹娘没制止么?”
“他爹死得早,只有一个寡居老娘,从小到大无论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老娘都想尽办法满足他由着他,现在根本管不了,好几次他连他老娘也照样毒打,如今他死了,他老娘和廖家娘子,还有二蛋以后再也不害怕被虐待了。”戴强胜一脸正气和关心。
安静看着戴强胜,杨梦尘漆黑眼眸里蕴含着讳莫如深的幽芒。
或许戴强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表面义正言辞地揭露廖小富恶行,其实言语间明显饱含着嫉妒和幸灾乐祸,俨然昭示出他跟廖小富嫌隙颇深。
还有,如果不是时刻注意着廖家动静,即便住在隔壁,他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那么他这样关注廖家是为了什么?换句话说,廖家有什么值得他费心图谋?
金嬷嬷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而萧洪涛断案无数,两人敏锐察觉到戴强胜有问题,但均选择沉默,只是牢牢盯着他。
明明杨梦尘表情温润,眼神清澈,可不知道为什么戴强胜心里感到莫名不安,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浑身渐渐渗出冷汗,凉风一吹,顿觉寒气瘆人。
这时,王通和那个村民领着两女一孩童前来:“禀大人,杨姑娘,廖家人带到!”
其身后还跟着一些闻讯而来的村民。
看着神情憔悴消瘦的廖家婆媳,尤其面黄肌瘦的二蛋,杨梦尘眉头微蹙。
“民妇见过大人!”廖家婆媳忙跪地行礼,二蛋乖巧地跪在母亲身边,一双黑眼睛充满惊恐不安。
萧洪涛抬手示意三人起身。
“怎么把小孩子也带过来呢?”杨梦尘问王通:“我记得廖家还有一个青年男子,他人呢?”
廖家婆婆急切解释:“不关这位差大哥的事,是我不放心儿媳妇,才带着孙子一起来,松林是我远房侄子,不是廖家人,我就没让他过来。”
吩咐王通将二蛋抱去旁边,杨梦尘指着那具尸体对婆媳俩道:“你们看看,可认识此人?”
婆媳俩这才看到水井边摆放着一具腐烂的尸体,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方琴颤抖着搀扶起婆婆走到尸体旁,婆媳俩看了好半晌,还特别仔细看过尸体右手,方琴张嘴刚要惊叫,廖家婆婆及时握紧她的手,那力度几乎弄疼了她,方琴连忙捂住嘴,眼睛里饱含震惊,怨恨,恐惧,慌乱,解脱种种复杂情绪,而廖家婆婆眉宇间满是悲伤和后悔。
“回大人,这是老婆子那不成器的儿子小富。”婆媳俩复又跪在萧洪涛面前,眼泪无声簌簌而落。
杨梦尘挑眉:“你们如何肯定是廖小富?”
“小富欠了人家的钱还不上,被人砍断了右手小指。”廖家婆婆回道。
海棠朝杨梦尘和萧洪涛点点头,尸体刚打捞上来她就检查过,尸体的右手小指确实少了一截。
“老人家起来吧。”萧洪涛抬了抬手,让廖家婆媳起身:“人死不能复生,老人家请节哀。”
廖家婆婆含泪哽咽道:“谢谢大人的关心。”
方琴低着头站在婆婆身旁,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脚下地面,浑身弥漫着哀伤气息。
众人心生同情,几个老妇人和媳妇上前劝慰婆媳俩。
“萧伯父,村里人都证实廖小富经常酗酒,且没人有杀他的动机,我想应该是他喝醉了酒失足掉进水井里,不如就此结案吧。”杨梦尘虽是在跟萧洪涛说话,然漆黑眼眸却一瞬不瞬盯着戴强胜。
萧洪涛点头赞同:“这确实是最合乎常理的解释,那就按尘儿说的结案,卫林,安排人尽快将尸体焚烧,以免再危害他人。”
在古代,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才会被挫骨扬灰,尸骨无存,但廖小富情况特殊,他这样做无可厚非。
廖家婆媳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自然对萧洪涛的处置没有异议。
“大人且慢!”戴强胜忽然插嘴大声道:“这只是杨九妹的猜测,大人不能以此就轻易结案啊。”
萧洪涛闻言面色一沉:“你是在质疑本官的论断?”
金泉村人也面带疑惑地看向戴强胜,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廖小富生前没少祸害村里,死后还害得大家感染瘟疫差点儿全村覆灭,无论他是失足掉进井里淹死,还是被人所杀,都是他活该,从此村里就少了一个祸害,大家也不用再防备他了,戴强胜干嘛阻止县令大人结案?尤其戴强胜和廖小富的关系很不好,如今廖小富死了,他不是应该高兴么?
戴强胜慌忙跪地,脸上一派正气和真诚:“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请大人明察!”
“说来听听。”萧洪涛不怒而威。
慢慢转动着腕间的碧绿玉镯,杨梦尘面容沉静,深邃清眸不动声色地在廖家婆媳和戴强胜之间流转。
平时见了村长和里正,戴强胜都很紧张害怕,何况是县令,周围还有一群手执兵刃的衙役,他自然胆颤心惊,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请看!这井口有木架子挡着,而廖小富身长约八尺,即便是喝得烂醉也不可能掉进水井里,最重要的是,廖家在村子东边,水井在西边,从村口回廖家根本不会经过这口水井,很显然廖小富是死后被人扔进水井里的,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找出凶手,还廖小富一个公道!”
金泉村人个个睁大眼睛,象看怪物似的看着戴强胜,居然为一个泼皮无赖讨公道,他吃错药呢?
“你说的有道理。”萧洪涛剑眉微蹙:“不过刚才你们村的人说,跟廖小富之间仅仅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人有杀人动机,而你住在廖小富隔壁,那你可知道廖小富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以致杀了他,还移尸扔到水井里,从而祸害全村人?”
偷偷侧目看了廖家婆媳一眼,戴强胜眼底闪着得意和阴狠。
廖家婆婆始终面露悲伤,仿佛没有看到戴强胜的目光,可抓着儿媳妇胳膊的手越来越紧,充分昭显出她的紧张和慌乱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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