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后来,有人讲不过道理,就对心灵园丁爆粗口。想想,一个高中生,面对着瘦小的老年人爆粗,是多么一件不合适的事情,陈辄文在学校被骂了无数次变态也没有那么生气过,听到有人骂他家心灵园丁,立即炸了,扑上去就把人给揍了。
再后来,无论是日常在学校,还是转学,陈辄文一直都记得心灵园丁对他的鼓励的笑——在世界观、价值观,或者说自己的信念还没能坚定的年纪,在这样一条需要有引导者的路上,心灵园丁给他鼓励,给他支持。
陈辄文在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他家心灵园丁就是他一辈子的女神,虽然后来他回家之后,因为打人被心灵园丁揪着耳朵训了一通。
顾爱芳一句一句地听着,她第一次知道还有家庭对待同性恋子女,是这么一种处理方法。
这样的包容,闻所未闻。
那,以前对陈息青用的方法,错了吗?那些提到同性恋就很不齿的人,那些嘲笑,他们……难道他们不是对的吗?帮这些孩子返回正途,难道……错了吗?
她想不明白。
说起来,顾爱芳这种性格,不是很容易被陈息青说服么?但事实不是,陈息青能影响她,但毕竟不如陈爸这种所谓权威影响得深。
而陈辄文,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的现身说法,言辞诚恳,她会信,但是是不是会很快又被陈爸影响,这个陈辄文并不清楚。所以他想着,过段时间,可能需要麻烦一下军师心灵园丁出一次马。
不为别的,就为帮顾爱芳坚定一点:同性恋不是肮脏的病,两个人互相喜欢彼此认真就好,孩子的幸福,比外人的指指点点更重要。
再有就是,至于长辈,其实无需过多干涉成年儿女的人生。
“阿姨,喜欢同性不是病,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要是认认真真地喜欢,认认真真地在一起过日子,也会很幸福的。”陈辄文说着,顾爱芳就看着他的眼睛。
顾爱芳那双眼睛,确实和陈息青像得厉害,此刻那双眼睛里,除了听到新事物的震惊和还没能消化得了的不可置信外,还有一种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感觉。
陈辄文“阿姨,你说。”
顾爱芳停了几秒钟,抬头问:“息青的爷爷……”
“爷爷啊,爷爷现在很好的。”陈辄文准备得很齐全,爷爷生病治疗的一套资料都带了过来,虽然那些什么指数之类,顾爱芳不一定听得懂,但是陈辄文还是一页一页地展开,一点一点转化成简单的语言,告诉她,爷爷现在情况很好。
最后还拿出手机,给顾爱芳看了爷爷的照片。
长久以来的压抑,让顾爱芳心理脆弱得很,她一听爷爷没事,再看看照片里脸上的肉长了回来的爷爷,又……哭了。
“阿姨不要担心,我伯父和爷爷都是医生,给息青爷爷找的也是最好的医生,用药方面也没有问题,所以……”
陈辄文尽量安抚着她的情绪,陪她聊天,聊了很多,从爷爷的近况到陈息青的近况,陈辄文还拿出了陈息青的照片给顾爱芳看,后来话题又转到了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顾爱芳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就这么聊着聊着,一晃就到了中午。
陈辄文发现,越到陈爸快回来的时间,陈妈越是惴惴不安。果然,十一点,陈爸黑着脸回来了,他一扫客厅里的礼物和客厅里坐着的陈辄文,粗着声音吼:“你是谁?谁让你来的?给我出去!”
陈妈站了起来,神情里满是不安,她蠕着嘴唇,劝:“建安,你不要生气。”
陈建安吼向了顾爱芳:“有你什么事?!”
被这么吼了一嗓子,顾爱芳眼睛都湿了,眼看着刚刚安抚好的情绪又变得不好,有那么一瞬间,陈辄文很想就地把陈爸揍一顿——就是这种态度?吼陈息青的妈妈,还把陈息青打得满身是伤。
很想动手,然而不适合。
再看这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陈辄文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他相信,这种不对劲陈息青并不知道,如果知道,不会不回来的——顾爱芳需要儿子的保护。
确实,陈建安和顾爱芳这种相处模式,是最近两年才有的,陈息青一直在外面,所以他并不知情;至于顾沁,平时在学校,回到家也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氛围不好而已。
陈辄文站起身,直视陈爸,说一句:“伯父好。”
陈建安一愣,毕竟对方不是他生的儿子,一味地去吼也不太好。
对待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方式。
比如陈妈,陈辄文需要扮演的就是贴心晚辈的角色,将姿态放低,尽量让她相信自己会对陈息青好,尽量让她安心——因为她本质上,还是爱陈息青的。面对着一个心疼孩子的妈妈,或者说面对丈母娘,需要做的就是让她放心。
再比如陈爸,必须得对他狠点,或者是拿出点什么来,谈不上震慑,就是得把底牌先亮出来,家世、社会地位、人脉、财力,就算是暗示也要暗示得明明白白——我不是来求你的,我想做什么,你根本没有任何能力阻挡,来拜访只是因为你是陈息青的父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再没轻没重随便对陈息青动手。
至于他吼他媳妇,或者是更深层次外人不知道的,现在陈辄文管不着,只能以后再说。
面对陈爸,陈辄文将自己的姿态摆得不高不低,刚刚好,太高则不适合他晚辈的身份,会落人口实,而太低则会让陈爸这种性格踩在头上。
找好定位,提着一堆很有诚意的礼物,不失礼,两个人说话过程中,谈吐得当,不会触怒陈爸,又能把话说得能让他掂量掂量,原则性问题不让步,坚决表态。
到了晚上,陈辄文请陈建安夫妇喝酒吃饭。
陈建安在家里霸道无法无天惯了,其实他会不会看人呢?会,他知道陈辄文他惹不起,对方也不是他想骂就骂的,真惹急了会比谁都狠。
从陈辄文的话和他无意间表露出来的方方面面,陈建安也知道他来历不小。
一个人,总归不会无缘无故往枪头上撞。
陈建安和陈辄文的第一次会面,就在陈建安喝得红光满面中结束了。
陈辄文晚上住的还是之前那个宾馆,躺在宾馆的床上,想起上次和陈息青同睡一张床,第二天去接爷爷。
那时候其实挺难的。
不会那么早就睡着,陈辄文又爬起来,站到了窗前,想着,不管什么难关,只要去解决去面对,就算过程会痛苦,但最后都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
人啊,就是在不断的难题中成长起来的。
所以当下,还是要珍惜、要快乐。
陈辄文打了陈息青的电话,听着对方温和的声音,想象着不久之后,“家”对于陈息青来说,不再是一个充满负担的地方,脸颊上的小酒窝显得尤其明显:“晚上记得早点睡。嗯,我没有多喝……嗯,是,真的……我酒量很好!”
月亮爬上夜空,陈辄文看着月亮,和陈息青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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