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二人解了绳索,上这这只小舸,重韫在前头划桨,荨娘坐在船尾,捧着脸直勾勾地瞧他,瞧得重韫受不住了,只觉一把火直从脸上烧进了五脏六腑里。他有些恼羞成怒的避开正脸,故作冷漠道:“你转过去。”
荨娘眨了下眼睛,将手探进河流里拨了两下水。
“不要,转过去我就看不见道长了呀。”
重韫梗着脖子,臊得厉害,只觉她的视线像是把伶俐的小剪子,慢慢地剪开了他这身皮,想要一窥这层皮肉后掩藏的秘密。
重韫心想,不要理她,不要理她。她就是想看你出丑罢了,她就是……
就是什么?
重韫不想再往下想,却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两岸的风景像是一幅摇曳生姿的水粉画。荨娘看见路边有棵歪脖子桃树,枝头烟霞灿灿,芦苇的叶子又长又绿,就在那温温柔柔的春风里嫋嫋地舞动腰肢,沿河的泥泞里长着一排矮矮的梭鱼草,蓝紫色的花穗晃啊晃啊,晃得人心浮荡。
他们顺流而下,很快便进入村镇的河道里,重韫将小舟靠着岸边停了。
从岸上探下的石阶又细又短,探入水里的那一阶上长了一层绿茸茸的青苔。重韫小心地叮嘱荨娘跨过那一层石阶,免得踩滑了。
两人沿着青石板街道走进粉墙黛瓦的江南小巷里。绕过一个镇着石敢当的路口,荨娘一抬头,看见街角的这所宅子后门前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灯罩上用工工正正的楷书写了一个大大的“重”字。
她想起重韫曾经说过自己的故乡在临安,莫非这里,就是道长的家?
重韫在门前踌躇了会,才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后院,院中一口水井,院墙上爬满了绿绿的爬山虎。重韫轻车熟路地穿过月洞门,绕到正宅,找到了他的卧房。
他的房外的廊下栽了两杆青竹,青竹下卧着一个白衣人,那人戴了一条妃色织金的抹额,正抱住一棵刚破土的笋子,将脸贴在上头呼呼大睡。
荨娘走到他身前蹲下,见此人五官精致,双眉秀气,皮肤白皙,长得颇有几分脂粉气。
她被金逐月欺压久了,此时见他醉倒,怎能不趁机报仇?当下搓了搓手,捏住他脸上的肉,狠狠朝两边扯开,用力地搓揉了几下,再伸指在他额上弹了两下,见了红印,这才稍稍发泄了下心头一腔恶气。
重韫将人扶起来,交到荨娘手上,道:“劳烦你了,趁他酒醉未醒,把人带出去吧。”
荨娘才想要问,“那你呢?”
忽觉天上风云变色,一条长龙似的风卷俯冲而下,将她与金逐月裹在其中。
荨娘只觉身子一轻,人便不受自主地飘了起来。她朝下望去,只见重韫站在那秀气雅致的江南小院中,负着手,目送她逐渐远去。
荨娘不知为何竟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心头莫名地有些感伤。
“紫宫定,六魄归位,出来——”
荨娘再睁眼时,只见那穿着青色道袍的老道士右手虚握,像是抓住了一团什么东西。他探手,将昆仑淬月从重韫腰间抽出来,忽地张开手掌,将手心里拢住的东西往剑身上一拍,手指顺着剑刃滑下来,就着指端的血在那窄窄的剑身上画了一串符咒。
最后一笔落下,他将剑拿在手里耍了一招花哨的“雪里弄梅”,手指点着那剑得意地嘿了两声,“师叔祖,对不住了,请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这大徒儿可是要继承老道儿衣钵的,怎么能由着你折腾呢?”
那剑铮地颤鸣了一声,只听金逐月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从剑里头传出来。
“褚云子,你敢欺师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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