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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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皇帝和李宁令各掌西夏半数兵权,他们若是打起来,肯定有一方会向我国求助。这是个挟制他们的好机会,若是事成,或可将西夏压在河西,不敢再来侵扰中原。我们只需等待时机。”

“可是为何是向我们,而不是向辽国求救?”透墨不解地问道。

“辽国本就兵强马壮,野心勃勃。若是他们向辽国求救,难道不担心辽国在帮他们平乱的同时,直接侵吞他们的国土?西夏人不傻。”

透墨惶然大悟。这时下人在外禀报:“侯爷,二爷求见。”

林勋让透墨退下去,朝外面道:“请他进来。”

林业走进书楼,朝林勋行了礼,林勋请他坐下:“二哥怎么来了?找我有何事?”

林业道:“于坤陆续把家里的产业都交代给我了,我粗略看了下,府里的产业实在庞大,但闲置的也有很多。我有个想法,三弟你要不要听听看?”

“二哥但说无妨。”林勋双手相对,看向林业。

林业喝了一口水才说:“我知道三弟你公事繁忙,没空打理。于坤这些年打理得兢兢业业,但也不敢擅自做主。我既然回来了,就想把府里的产业管管好,这样你也没有后顾之忧。我是这样想的,把家里那些不用的产业全都变卖掉,换成银子。然后其余赚钱的铺子,统一都弄成商号,这样不仅便于管理,也可以把钱都集中起来办大事,今后也便于扩展。当然啦,这商号肯定不能挂在你的名下,不如就挂在我的名下,每月我给你报账如何?”他说完,小心地看了林勋一眼,知道这个弟弟绝不好糊弄。

林勋知道要打理这么多产业,还要让钱生钱是极其劳心劳力的事情,他的确没有心思花在这上头,要是林业肯兢兢业业的打理,给他多捞些好处油水,也未尝不可。

林勋提笔在纸上写了写字:“你说的我没有意见。商号可以挂在你名下,但所有的铺子,田庄的房契地契,都要交在我手里,买卖也必须通过我。账可以每三个月报一次,就不必月月了。”

林业的手在袖子中握了下,房契地契恰恰是最值钱的,而且是不会贬值的,握着这些就等于握着整个商号的命脉。他这个三弟,不动声色之间,已经与他达成了一种交易。允许他全权打理资金,允许他从中获利,允许他放开拳脚做,却不会让这个商号变成他的东西,仍然属于侯府,属于林勋的掌控中。愿不愿意做,就看他自己了。

“好。”林业咬牙点了点头。俗话说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虽然这商号只是挂名在他这里,但能够得到好处实在是太多也太诱人了。

绮罗听说林勋已经回来了,却先是去了书楼,猜到他有公事要处理,就自己坐在房里给他做衣服,做袜子。她仍然记得他说过,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说不定哪天皇命下来了,就得去前线,到时候要做就来不及了。

林勋在夜里才过来,看到绮罗在灯下绣东西,过去拿走她手里的物什:“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夜里绣东西,眼睛不想要了?”

绮罗给他脱了外袍,柔声道:“我想亲手给你做一套衣服鞋袜。白日里事情多,只有晚上才有时间。”

林勋拿她没办法,拉着她坐在腿上,问道:“今日进宫去,如何?”

绮罗老实说道:“我遇见赵毓了,问她大哥的事情,她没有认。太子如今专宠她一人,她十分风光……君实,我有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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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兵戈

林勋拉着她的手指,指节白皙透亮,忍不住放到嘴边亲了亲:“嗯,你说。”

“母亲……为什么只生了你一个孩子?”绮罗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勋的目光沉了沉,似乎这是一个他不愿提及的话题。绮罗环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说:“你不愿说没关系。我只是想说,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我只有你一个夫君,国家只有你一个勇冠侯。你行事要多加小心,因为我们承受不了失去你。”

林勋拍着绮罗的背,无声地安抚着她,然后他的声音缓缓地在她头顶响起:“我的童年并不快乐,父亲母亲经常争吵,父亲请了最好的先生教我,却很少在家。母亲说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想父母之所以只有我一个,是因为他们的感情不足以支撑他们再生第二个孩子。”

绮罗抬起头,手捧着林勋的脸,轻轻地用掌心摩挲着,安静地没有说话,只是聆听。

“听我的乳母说,母亲生我的时候是难产,我一生出来就不会哭,像是死胎。后来父亲把我抱到外头去,交给太医院的太医医治,母亲以为我死了,一直哭,她的眼睛不太好,就是那个哭出来的,乳母说她那时几乎活不成了。一个月之后我才被抱回母亲身边,她虽爱我,却不知如何与我亲近。”

绮罗靠在林勋的怀里,知道那一个月,或许就是偷龙转凤的关键。看来林阳是完全知情的,而嘉康和林勋都不知道。那个乳母……绮罗又问道:“你的乳母还在世吗?”

“她回自己的故乡去了。说起来我也有多年没见过她了。”林勋亲了亲绮罗的头发,她发上的珍珠头饰,莹润饱满,“我与她倒是比母亲更亲近一些。有机会带你去见见她,是一个慈祥的妇人。”

绮罗想了想,终究没有把郭贵妃在宫里跟她说过的话告诉林勋,她觉得王贤妃在找证据,可那证据未必是真的,否则这么多年,为何毫无风声传出来?何况就算那证据是真的,王贤妃一个内宫妇人,又能用什么办法伤害到林勋?郭贵妃跟她说的话,未必没有私心。说白了,宫里的人各个都是野心家。

日子一下子到了四月,风平浪静,天气也暖和了。绮罗大早到了竹里馆里学艺,听到院子里有袅袅琴音,好奇地走过去,看到苏从修穿着一身道袍,头戴方巾,秀如世外之仙。

绮罗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闻曲意,知琴者心。坦荡如天地之风,皓皓如高山白雪,没有半分利欲,当真当得高洁二字。一曲完毕,南风送来竹叶清香,绮罗和周围围观的婢女们“啪啪啪”地鼓掌。

苏从修站起来,转身看到绮罗也在,愣了一下:“师妹何时来的?”他们之前虽然偶有在竹里馆相遇,除了林勋被崔护带走的那次聊过,多是点头而过。

绮罗道:“才来了不久……哎呀,我要迟了!师兄,我先行一步。”她拍了下脑门,急冲冲地往施品如所在的屋子冲过去,施品如在里头正襟危坐,皱眉抿嘴已经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绮罗像个做错的孩子一样走进去,低声道:“师父……”

“何事迟了?”

绮罗摸了摸后脑:“在院子里听师兄弹琴,一时忘了时间……”

施品如顿了下:“怎么,月堂也来了么?”

绮罗点了点头,这时苏从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师父。”绮罗连忙侧身让开,施品如看了苏从修一眼,吩咐绮罗道:“我有话跟月堂单独说,你先去旁边的屋子里看看我新作的首饰,一会儿再叫你。”

“是。”绮罗行了礼,恭敬地退出去了。

施品如让丫环把门关上,抬手让苏从修坐下。苏从修道:“徒儿心中烦乱,不敢直接来见师父,所以先在院子里抚了阵琴,平复下心绪。今天得知,太子妃有了身孕,徒儿心中欢喜亦是不安。父亲自然是万般高兴,可这下,苏家便只能倾力保太子和这个孩子了。”

施品如手边的茶炉上温着水,撮一把茶粉,放入碗底,加水搅匀,打出厚沫,然后把茶碗推到苏从修的面前。上层犹如松软白云,下层犹如青黑深潭。苏从修端起来饮了一口,甘香厚滑,忍不住赞叹道:“师傅的茶还是这么好喝。”

“非我的茶好喝,而是你心中愁绪太浓,这茶甘便显得尤为突出了。”施品如理了理袖子缝制的碎珠边,轻叹道,“月堂,你是苏家人,也是高居庙堂之人。我知你生性不喜争斗,不好争名夺利,可身在此中,如何能有退路?赵家当然也要与你苏家争东宫之位,但在那之前,东宫还有更大的敌人。”

“师父是说秦王?先前他拉我去看了太子的私事,以此为挟,让父亲举荐秦王成为了南下调查漕运的钦差。可事后秦王又反悔了,想将此事揭露出来,用以打击太子。幸而靖国公深明大义,提前告知了赵家,太子先向皇上坦白请罪,此事才算过去了。可我觉得秦王和王家不会善罢甘休。”

施品如一边饮茶一边说:“王贤妃此人,心机深沉,我闻她近来动作,却不像是要对付东宫的。倒像是为了二十几年前那桩往事。”她停了下,又觉得任凭王贤妃本事通天,也应该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毕竟当年知情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京中知道详细的也不过两三人而已了。何况,认回皇子,是动摇国本的事情,皇上轻易也不会下决定的。

苏从修道:“父亲也有所察觉,暗中派人盯着颐和宫的举动。”

施品如却隐隐有些担心,王贤妃如此阵仗,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若要明着对付林勋,凭她的地位能力,却是万般困难的。

绮罗在旁边的屋子里仔细观察首饰,也不觉时间流逝。等她打了个哈欠,抬起头伸懒腰的时候,发现门边站着个人,吓了一跳:“师兄,你怎么不出声叫我?”

苏从修云淡风轻地笑:“方才我敲了三声门,是你太专注了,没有听见。我也不能强行打扰,只能在门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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