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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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嬷嬷高昂着头离开了,郁氏气得一阵阵发晕,“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娶进门这么个搅家精。世子呢?世子回来了没有,赶紧叫他写了休书,咱们这庙小容不下沈氏那尊大佛。”

“夫人息怒,夫人消消气。”郁氏身边得力的丫鬟和嬷嬷赶忙劝说,她们哪敢去找世子爷,夫人这分明是说得气话,世子夫人是那么好休的吗?世子夫人的娘家可是忠武侯府,跟她们这落魄的永宁侯府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呀,所以世子夫人的腰杆子才挺得那么直,虽然夫人是做婆婆的,但那又怎样?休不休世子夫人不要说夫人做不了主,就是世子爷也做不了主呀,这事还得是侯爷说得算。

“夫人您快别生气,忠武侯府那等粗鄙的人家能有什么知礼的奴才?您和她们一般见识不是白白降低自个的身份吗?来,夫人喝口茶消消火。”心腹嬷嬷端着茶杯送到郁氏的手上。

郁氏此时哪有闲心喝茶,手一挥就把茶杯碰掉在地上,茶水和瓷片四处飞溅。郁氏也不管,兀自气呼呼地道:“我这哪是娶的儿媳妇,分明是个祖宗啊!本夫人作为婆婆,还得反过来瞧儿媳的脸色,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小贱人,既然有本事回娘家,那就一直住着吧,指望着她去赔礼道歉,去接?休想!

小声吩咐丫鬟收拾地上狼藉的心腹嬷嬷心道:自古婆媳就是天敌,不是婆婆磋磨儿媳,就是儿媳来头势大不把婆婆放在眼里。

夫人和世子夫人这对公婆显然属于后者,但闹到今日这局面也是夫人自个作出来的,想当初世子夫人初嫁过来的时候对夫人也是极尊敬孝顺的,可夫人就是瞧世子夫人不顺眼,日子久了,可不就把世子夫人的一颗心给磨冷了吗?

其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得分明,夫人不就是嫌弃世子夫人的嫁妆太少吗?

“夫人怎么说起气话来了,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对您可都十分孝顺呢。”虽知道婆媳不和,做下人的却不得不劝。

“我的瑜儿自然是十分孝顺的,至于沈氏,哼,她不气死我就不错了。”郁氏猛拍着椅子把手,想起了哭着而去的外甥女,“去瞧瞧菲菲怎么样了,可怜的孩子这是受了本夫人的连累遭了无妄之灾了。”

郁氏在屋子里咒骂了半天才慢慢消了火气,正在此时永宁侯背着手进来了。郁氏一惊,“侯爷怎么回来啦?可是有事?”这可还不到放衙的时辰呀!

永宁侯沉着一张脸,先是瞅了瞅郁氏,然后一挥手把屋里的下人全都打发下去了。郁氏就更奇怪了,“侯爷,真出事了?”脸上布满担忧。

永宁侯这才看向郁氏道:“瑜儿媳妇回了娘家你咋不使人去接?”

郁氏心里咯噔一声,侯爷这是知道了?向来不关心后院的侯爷怎么知道沈氏回了娘家?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多的嘴?郁氏第一个念头就是后院那几个女人不安份了。

“侯爷这是听哪个说的?瑜儿媳妇不过回娘家住两天怎么就惊动侯爷啦!”郁氏扬着笑脸说道,“侯爷也是的,就这么点小事不能等晚间再问,还值得侯爷提早从衙门回府?”她嗔怪着。

永宁侯闻言,眉头却皱了起来,依然盯着郁氏的脸,“只是回娘家住两天吗?我怎么听说是你这个做婆婆的打了瑜儿媳妇呢?她面浅挂不住才跑回娘家的。”

郁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哪有侯爷说得那般严重,不过是瑜儿媳妇不懂事,妾身小小的惩罚了一下——”

“所以你就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掌掴了她?”永宁侯把话头抢了过去。

面对着自家侯爷咄咄逼人的视线,郁氏顿时心虚起来,色厉内荏般嚷道:“妾身作为婆婆,教教儿媳规矩怎么了?沈氏那般张狂,开口就欲毁了菲菲的清誉,妾身管教她一二怎么了?动不动就使性子跑回娘家,这是没把妾身,更没把咱们永宁侯府放在眼里。”

永宁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大高兴地道:“怎么这里头还有菲菲那丫头的事?”

郁氏趁机便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气哼哼地道:“那沈氏好歹毒的心思,菲菲才多大,不过是个孩子,把瑜儿当亲生兄长一般亲近。怎么到沈氏嘴里就成了有龌龊心思了?”郁氏不满地指责着。

对这个外甥女她可是另有打算的,菲菲那丫头长大漂亮,是极好的联姻对象。府里头的几个庶女,一来没有太拿得出手的,二来跟她不一条心,抬举她们还不如抬举菲菲的,至少她以后得势了不会忘记她这个姨母。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把外甥女给儿子做妾身。

永宁侯却不赞同地道:“瑜儿他媳妇说得对,菲菲都是大姑娘家了,就这么常常往瑜儿屋里跑像什么样子?你也不说说她反倒纵着,太不像话了。”

郁氏一噎,不服气地道:“侯爷,瑜儿跟菲菲那可是嫡亲的表兄妹,菲菲去找瑜儿也不过是请教诗书学问。”

“就是亲兄妹,七岁还不同席呢。”永宁侯沉声道,他是个最端方不过的读书人了,“她一个女孩子,读些女戒孝经之类的书就行了,请教什么诗书学问?这不是耽误瑜儿复习功课吗?胡闹,太胡闹了!”

瞧着郁氏的脸色不大好,永宁侯想了想又道:“你那外甥女若实在想学诗文,你给她请个女夫子便是,这点开销我永宁侯府还是能负担地起的。”

若是赵菲菲在此,一定会特别糟心,特么的谁丫的想学诗文了?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诗书,在于表哥也。

“那妾身就先谢过侯爷了。”郁氏一听顿时动了心思,菲菲那么伶俐,若是学上一年半载,到时混个什么才女的名头,攀亲也更拿得出手。

永宁侯点了点头,然后道:“虽说沈氏脾气冲了些,但归根到底这事是你的不是,也不用等明天了,就今天吧,你领着瑜儿去忠武侯府把沈氏接回来,让瑜儿好生给他媳妇陪个不是。”

郁氏眼睛猛地一睁,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妾身去接沈氏?她多大的脸!侯爷您是不知道,上半晌忠武侯府的嬷嬷已经来咱们府里耀武扬威过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要妾身说,既然闹成这幅样子,还不如休了那沈氏来的安生,咱们瑜儿学问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永宁侯摔茶杯的动静打断了,“休了沈氏?你多大的脸?你个蠢妇,你也不瞧瞧忠武侯府现在是个什么形式,老侯爷身为太傅,不仅是文官之首,还深得圣上信任,你要休了他的孙女,你这是给我永宁侯府招祸呢。”

永宁侯的脸色可难看了,“你当忠武侯府还是二十年前?你信不信你这边休了沈氏,人家那边立刻就能嫁入高门。满京城想跟忠武侯府联姻的多了去了,若不是本侯跟沈兄是知交,他能放心把闺女嫁入咱们府里?你这个做婆婆的还想着拿捏人家闺女,本侯见着沈兄都觉得气短。”

今儿他本在衙门当差,亲家沈兄寻了过来,他惊喜之下热情招待。哪知沈兄支支吾吾跟他说了闺女在夫家受了婆母的苛待,已经回家两天了。而且还暗示老侯爷生气了,连和离的话都说出来了。

永宁侯大惊,这事他压根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呀!依忠武侯府现在的势头,沈兄能遵约把闺女嫁过来他是十分感激的,不管是哪个闺女,反正都是沈兄的嫡女便成。

他这辈子虽不大得志,但还是盼着儿子好的。给儿子寻了这么个得力的岳家他也是很得意的。儿子本身就有能力才学,岳家再拉扯一把,振兴永宁侯府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呀!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沈氏这个儿媳他虽然见得不多,但印象却不错,恭顺有规矩,听说还通诗文。再对比自个老妻的德性,永宁侯是一点都不信郁氏所说的话。

“你不去接?难道让本侯去?”永宁侯责问道,“你个蠢妇是想毁了瑜儿是吧?你也不想想老侯爷是圣上的亲近之臣,只要他在圣上跟前稍稍暗示一下瑜儿内帷不修,瑜儿还有什么前程?”

郁氏顿时大惊,“有,有这般严重?”

永宁侯喘着粗气,“比你想象的严重多了,在圣上留了不好的印象,瑜儿还能好吗?你就作吧,把你儿子的前程作没了拉倒。”永宁侯可糟心了,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货呢?以前是拿捏妾室,现在又拿捏起儿媳妇来了,她还能做点正事吗?

“侯爷,妾身去,妾身亲自去给那沈氏赔不是。”郁氏慌忙喊道,此时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婆婆了。儿子是她的逆鳞,也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为了儿子别说让她去赔不是,就是下跪她也得捏着鼻子去呀!

永宁侯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吩咐道:“去瞧瞧世子爷在不在府里,若是不在去国子监找一找。”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沈氏接回来吧。

永宁侯夫妇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比他们更糟心。

卫瑾瑜虽然仍是国子监的学生,但学到他这个火候也不是日日都需要来国子监的。今日他带着自己最近作得几篇文章来国子监请教夫子,顺便跟同窗切磋一二。谈性正浓呢,他那小舅子找了过来,张口就问他是不是要跟他五姐姐和离。

沈珏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姐夫,你们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家若是实在瞧不上我五姐姐,祖父说可以和离,亲家母这般磋磨我五姐姐是为了哪般?掌掴儿媳,这事别说世家大族里头没有,就是庄户人家也不常见呀!我们忠武侯府的爷们还没死光呢。五姐姐都回家两日了,贵府不闻不问,什么意思你给句准话成不?”

哎妈呀,这话的信息量可真大呀!卫瑾瑜只觉得同窗们看他的目光顿时怪异起来,被小舅子找到学堂里来,他的脸上也火辣辣的,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可那小舅子偏是不肯,“我们忠武侯府的人都是直性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咱就光明正大地摆出来说说呗!五姐夫,亲家母是为了啥事打我五姐姐的?”沈珏一脸诚恳地问道,“我家五姐姐虽然有些小性子,但规矩向来是极好的,对长辈也孝顺,府里头祖母最疼的就是她了。”

卫瑾瑜觉得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更烫人了,只好耐着性子解释,“珏弟,你误会了。是姐夫我跟你五姐姐拌了几句嘴,实不关母亲的事。”众目睽睽之下,卫瑾瑜又不傻,怎会承认他母亲打了他媳妇?自然是把错处揽到自个身上,小夫妻间拌嘴吵架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珏却不打算让他如愿,“家里头长辈也问五姐姐了,五姐姐只会哭,死活都不说一句话,还是祖母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硬审了她身边的丫鬟。据说亲家母对我家五姐姐的嫁妆不大满意,五姐夫有没有这回事?”

不等卫瑾瑜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五姐姐的嫁妆也不少了吧?虽说比不上最好的,但比一般的也要出众一些呀!亲家母这是想要多少?五姐夫您说个数,我回头跟长辈们说去,再补五姐姐一些,总不能因为些身外之物让姐姐在夫家受磋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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