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闻言,林沈氏泪水流的更猛。那是亲妹妹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想起这些年在沈妙娇处受的委屈,母亲的偏心。她自己受委屈不要紧,只当孝顺母亲了,可她不能这么欺负自己的女儿。林沈氏悲声道:“我们走,玉儿,我们回家去。”当下搂着女儿踉踉跄跄往门外走。
奉沈老夫人命赶来的谢妈妈忙不迭要劝,然林沈氏理都不理她。谢妈妈急的满头冒汗。
刘氏亦是苦劝无果,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坚决的林沈氏,到底为母则强,遂也不再劝,让人好生送她们回去,也叫沈老夫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别想轻拿轻放。
送走林沈氏母女,忍得很辛苦的沈天珝就告状了:“娘你不知道,要不是白露厉害,三姐差点也要掉水里了。”
刘氏大惊,忙问:“妙娇也推你了?”她怎么敢!?
“没有,”天璇连忙对她宽慰一笑:“是我站在林表妹身旁,林表妹摔下去的时候抓住了我的袖子。”天璇摸了摸袖子,上面还残留着几缕折痕,绣纹都有些变形了。
刘氏松了一口气,人站立不稳时,慌乱中有什么抓什么,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叮嘱:“你们七姑姑发起脾气来不计后果,日后离她远着些。” 漫说碍着沈老夫人想严惩她不容易,就是把她严惩了又如何,亏已经吃了。
天璇点点头。
沈天珝道:“我才不和她玩呢!”
刘氏失笑,打发了她们,她便去找沈老夫人,这事必须给林家一个交代。
且说林家母女回府后,林沈氏安抚好林嘉玉便独坐在榻上垂泪,她带着儿女定居在信都是为了依靠娘家,可到头来这两年所受的委屈大半来自于娘家。反而不如在老家,林家人看在沈家的面子绝不会怠慢她们。她越想越觉得,还不如就此离开信都。
叫嘉玉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想来也在信都,见不着,嘉玉就能死心了也不至于耽搁韶华。
再有她自己,每次去娘家她都心惊胆战,害怕遇见天璇。一丁点有关于天璇的消息就能令她汗毛直立。她怕啊,她怕天璇恢复记忆,怕她总有一天会发现那个人是她。一旦天璇想起来说出去,嘉玉姐弟三如何见人。
“灵芝,咱们回平隆好不好?”
灵芝被她问的愣住了,犹豫了下才道:“这回姑娘确是受委屈了,不过老夫人想来会给您个交代的,日后七姑娘也不敢这么放肆了。”
林沈氏咬了咬唇:“七妹不会改的,她改不了了。”
灵芝默了默,斟酌着用词:“大爷要娶亲了,夫人哪里能走。”
林沈氏紧了紧手心:“待他成亲后我们便走。”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把娘家侄女嫁给林嘉志,可这门婚事是在发生那件事前定下的,还是父亲决定的。
“可大姑娘到了出阁的年纪,二爷、三爷也要启蒙,平隆的少年儿郎和先生哪有信都的好。”
林沈氏无言以驳,眼里的泪慢慢的又满了:“灵芝,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说话间泪水往下漫。
灵芝心中一惊,挥手屏退左右,屋内只余了二人,才急声道:“夫人这说的什么话?”
“你没听见娘的话吗?”林沈氏紧紧的拽着灵芝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她的,声音惶然无助:“阿璇在慢慢恢复,万一她想起来了怎么办?”这一场噩梦何时才能到尽头。
灵芝脸色剧变,放柔了声音安慰:“您想多了,便是三姑娘恢复记忆又如何,她不知道是您。”
去年秋天她陪着林沈氏到青莲庵斋戒,傍晚去林子里散步。万不想林嘉志就在不远处的别庄内与同袍聚会,主家要送他美姬,不只上了鹿血酒还加了料。更想不到林嘉志竟然会跑到青莲庵附近。
眼见林嘉志那神态她就知要出事,林沈氏单纯不知,她却是早几年就发现林嘉志看林沈氏的眼神不对劲。林嘉志五月生又生而克母,不为家族所喜。林沈氏心思纯善,得知他的遭遇十分心疼,对他嘘寒问暖,拿他当亲弟弟养。好不容易养大了成器了,哪知道养得他起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她拉着浑然不知危险临近的林沈氏要跑,可没走出几步就被击中后颈晕了过去。再醒来为时已晚,只能一边安慰大受打击的林沈氏,一边竭力遮掩。
否则传出去,哪怕林沈氏是被迫的,千夫所指的也会是她。就是林嘉玉和两位小少爷也要声誉尽毁。
☆、蒋峥
沈老夫人表现的再是生气,事到临头依旧下不了重手,最终沈妙娇被沈老夫人罚抄女则十遍并禁足一个月。据说沈老夫人还勒令她去林府道歉,然而她死活不愿意,便不了了之。天璇可算是明白为何十四岁的小姑娘就敢伸手把人往湖里推。
天璇晨间去请安,见沈老夫人闷闷不乐,心思郁绕的模样,想也知道是因为林沈氏没来的缘故。之前沈老夫人病着,林沈氏辰时来,酉时走,除却回府睡觉,都在床前服侍,可自前天愤而离去,连着两天没过来。
望着这位鬓角发白神情郁郁的老太太,天璇却是生不起同情心,人心本来就是偏的,但是偏成这样就别怪人心寒了。
请过安,天璇便回去,途径杏花林,忽然发现枝头的杏花都开了,就像铺了一层细雪。天璇随手摘了一朵细看,一片片花瓣就像小扇子围在一块,玲珑可爱。想起自己闲暇时翻到的那本《瓶花谱》,遂折了几枝,打算回去照着书插来试试看。
管着器具的立春见天璇捧着几支杏花回来,立刻从后罩房抱出一个冰裂纹的细颈长瓶供天璇插花用。立春、立秋、谷雨、白露四个大丫鬟中,天璇更亲近谷雨白露一来她更熟悉二人,二来立春立秋更熟悉原身,天璇生怕叫她们看出破绽,遂天璇不怎么令她们近身伺候。
天璇一看,纹片如冰破裂,裂片层叠,十分有立体感,又见她殷切的眼神,心头一软,笑:“这花瓶挺好看。”
立春把花瓶放在小几上,欣喜道:“这是去年冀王世子让人送来的,去年这会儿姑娘也是用它插杏花。”
天璇拿着杏花的手就是一顿,突然想起离着沈凛说他快回来已经过去四天,三五日,那差不多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顿觉心里沉甸甸。
立春脸色一白,求助的看向谷雨。
谷雨暗叹了一回,也不知姑娘怎么回事,特别怕冀王世子回来似的,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
就听天璇含笑道:“那正好继续用,”说着她把最大的那一枝花放了进去,左右端详几眼,赞道:“颜色确实般配。”
立春悄悄吐出一口气来。
天璇跪坐在罗汉床上,拿了剪子便开始修修剪剪。花了小半个时辰得到一个颇为满意的成果后撩开手,开始看书,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午膳天璇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刘氏有事出去了。用过膳天璇发现自己头发有些脏,想想三天没洗,也该洗了,便吩咐人烧水。她的头发又长又密,这会儿又没有吹风机,向来都是安排在午后洗。
这一头及腰长发洗下来便又是小半个时辰,还没算上晾干的时间。天璇躺在美人榻上,由谷雨拿了棉布擦拭,自己则是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谷雨听她呼吸平缓起来,试探着唤了一声,见无反应笑了笑 ,看头发干了七分,再擦也无用,便停了手、
谷雨将天璇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便退到旁边的桌子上干起绣活来。
绣了一半听见门口异响,谷雨随意的一抬头,登时愣住了。
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人,他身材极为高大,穿着一件玄色直裰长袍,袖口处绣着腾云祥纹,青色宽边锦带上挂了一块古朴沉郁的墨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