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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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死得那样凄惨?凌乱的衣衫,脖颈的伤口,让人不敢去细想她在死前遭遇过什么。掉落的时候经过了天字五号房的窗口,那只可能是从屋顶坠落,可之前并没有听到屋顶有打斗或者挣扎的声音,还是说因为那时他正疲于应付美人的寒铁九节鞭,所以忽略了其他声音?说到美人,也有件事让他想不通,既然没打算与他携手亡命天涯,为何不一开始便与他分道扬镳,偏要纠缠三日,再弃他而去……

被郭判追的时候没有工夫想这些,如今静下心来,一个又一个谜团便像树根一样相互缠绕,相互纠结,将春谨然搅得头痛欲裂。不过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捆好?!”

祁万贯已经用掉了三条绳子,而且正准备绑第四条……一个郭判而已,要不要捆得连亲娘都不认识啊!

“防患未然嘛,”祁万贯依旧笑眯眯的,满脸和气,“也望郭兄多担待,判官力拔山兮气盖世,不敢掉以轻心哪。”

郭判闻言皱眉:“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要绑我?”

“主顾要的不是凶手,而是与这件事牵扯的所有人,我也就只好见一个绑一个,见两个绑一双了。”祁万贯总算用掉了最后一条绳子,拍拍手上的灰尘,长舒口气,“其实你们应该庆幸遇上我,要是被别人抓了去,可未必会这般以礼相待。”

五花大绑究竟算不算以礼相待暂且不论,春谨然关心的是:“还有别人?!”

“是非常多的别人,”祁万贯刻意加重非常多三个字,以彰显重要性,“估计全江湖肯为钱卖命的都被找来了。”

“……”春谨然不想活了。

躲得过郭判,躲不过祁万贯,躲得过祁万贯,也躲不过全江湖……杭明俊你到底死哪里去了就为与你喝口酒老子现在要豁出命了啊!

“你的主顾究竟是谁?”郭判忽然问。

祁万贯愣了一下,继而仔细观察郭判,发现对方深色坦然,目光清亮,并不太像故意装傻的样子。他又看向春谨然,发现后者也一脸急切地等着答案。沉吟片刻,他缓缓道:“虽然不好由我来下这个评断,但看起来,你们似乎确实与此事无关。”

春谨然疑惑:“此话怎讲?”

“如果你们知道死的是谁,就不会问这个问题。”祁万贯不再卖关子,直接给出答案,“雇我的是杭匪,死的姑娘是……杭月瑶。”

听到答案的一瞬间,春谨然就明白了祁万贯的意思。

杭匪,武林两大世家之一云中杭家的家主,膝下三子两女,而杭月瑶,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据说无数人上门提亲,都被杭老爷子拒之门外,因为舍不得这个幺女,还想在身边多留几年。如今女儿惨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别说半个江湖,就是掀翻整个江湖,也不为过。

春谨然要收回之前所有对杭明俊的出言不逊。

因为这个失约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杭匪的小儿子,杭月瑶的四哥。

作者有话要说:

杭夫人比较能生,咳,杭家五个娃的排行分别是大哥,二姐,三哥,四哥,五妹~~>_<________

第4章 雨夜客栈(四)

祁万贯暗器一绝,力气却真是不忍直视,撼不动五花大绑的郭判倒也算了,连不怎么健硕的春谨然都拖不动,磨蹭半天,三个人连破庙的门槛都没出去,也是着实心酸。

“别白费气力了,”春谨然再看不下去,好心相劝,“就凭你,再来个三天三夜也没法拿我们去交差。既然如此,又知我们并非凶手,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

“你以为我们万贯楼是浪得虚名的?”祁万贯瞥他一眼,然后把手指放到口中就是一记响亮的口哨!

哨声未落,破庙门口已齐刷刷多出四个壮汉,清一色夜行衣,黑布蒙面,腰挎大刀,对着祁万贯齐齐抱拳,异口同声:“大哥!”

端正的态度没能博得祁楼主欢心:“为何非要等到我呼唤,就不能主动现身?!”

四人面面相觑,犹豫再三,带头的艰难发话:“是大哥你说的,只要你出马,万无一失,让我们不要添乱,在暗处默默看着就好。”

祁万贯:“那你们没看见大哥遇到些许阻碍吗!”

四黑衣人:“我们相信大哥!”

祁万贯:“……”

春谨然看向郭判,后者也是一脸郁闷。万贯楼至今仍未在江湖上闯出太大名气,和楼主绝对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被这样的楼主活捉的自己,简直无颜面对祖宗牌位!

“废话少说,”祁万贯有些恼,拇指一点身后的两个“肉粽”,命令道,“抬人!”

下个瞬间,春谨然和郭判便被黑衣大汉们打横抬起,丢进了庙外的马车里。

车厢很大,容纳六人绰绰有余,但这会儿除了春谨然和郭判,只剩下一个人,一个春谨然即使被绳索绑着也想上去蹬两脚的“故人”。

春谨然终于明白了祁万贯说的那句“我帮你把人留住了”。

“看来命中注定咱俩分不开。”春谨然七扭八歪地费了半天劲,蹭到“故人”身边,笑得幸灾乐祸。

裴宵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连看他一眼都觉多余。

春谨然讨了个没趣,但又不想就此放弃,干脆将一直困扰着他的疑问直接抛出:“既然要跑,为何不在客栈便与我分道扬镳,非要纠缠三日?”

裴宵衣总算看向他,嘴角微扬,似嘲笑他的天真,又似轻蔑他的愚蠢:“如果当时便分道扬镳,被追的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你的轻功又不俗,我脱身的机会实在不大。”

春谨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对方一字一句,圆润清晰,由不得他不信。原来从始至终对方都只想着怎么脱身,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须要等到他这个“诱饵”内里耗尽,再跑不动,才能把他丢给追兵。郭判再勇猛,也不可能这边抓着一个,那边再去另一个,于是这人便有了充分的时间,化作一滴水,融进江湖,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谨然并非不谙世事,虽远离江湖纷争,总也听过见过一些事情,遇过见过一些恶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寻常人家尚有兄弟阋墙,何况错综复杂的江湖。但他真的没有见过眼前人这样的,坏得坦然,恶得自在,更可怕的是对方还一视同仁。春谨然相信,如果此刻二人位置对调,换他落跑,设计对方耗尽内力被擒,对方绝不会怨恨他,只会责怪自己的愚蠢。

“看来你们真的不是同党。”郭判听了半晌,终于理出头绪,想明了原委,遂劝春谨然,“你一个‘大师兄’把他拖下水,他设计将你丢与破庙,一报还一报,你不算冤。”

春谨然苦笑一下,不再多说。

他承认自己那句“大师兄”是故意的,带着点报复心,可从始至终,他想的都是怎样才能两个人一起逃脱,从没想过要丢下对方,更别说拿对方去换自己的脱身。

但眼下,实在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春谨然说不上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唯一能肯定的是哪怕现在对方愿意告诉他姓甚名谁,他也不想听了。

这个人不能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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