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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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作孽啊……”她听得祖母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拿出了一张令牌,黑底龙纹,镶金刻字,那样式她从未见过。

“这是先帝所赐,你们可看清楚了,还不让开让里面的夫人小姐们出来!”祖母对那群带刀侍卫怒道。

她心中欣喜,正以为有了生路。却见那领头侍卫犹疑着看了两眼,摇头道:“老夫人,这……陛下在此,我们实在不敢……”

话未落,陛下已经看见了那道令牌,听得话语,突然大受刺激般呆在了原地,“先帝,父皇……”

见陛下不动,许多人松了口气,她瞥见妹妹程妍想趁这时机偷跑出去,她张口欲喊,转而想起现在的情形,话便噎在了口中,忙捂住嘴。

“阿妍!”妹妹阿妍被侍卫发现,那侍卫瞬间抽刀,将阿妍飘至额前的一缕发丝割成两段,惊得阿娘尖利出声。

她心中焦急,跺了跺脚却不敢上前。

果然,这一声尖叫将陛下神智唤回,一瞥见祖母手中的令牌,陛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刀朝祖母和阿妍的方向走了过去。

祖母大惊失色,被朱月扶着连连后退几步,二婶见势不妙也忙跑了过去,命身边的仆从抱住陛下的脚,噗通跪地,“陛下,陛下恕罪,母亲她年纪大了,经不起吓,陛下还请恕罪!”

她看着二婶平日惯来大气从容的模样变得狼狈无比,额头磕得渗出血丝来,不由触动,小步跑至阿妍身边,抱住了她。

三婶平日泼辣无比,此时却呆若木鸡,被吓得失了颜色,还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猜测,可能因为二婶与阿绵有几分相似,所以陛下迟疑了片刻,但很快绕过了二婶,不顾众人缠住他的脚,一脚踹一个,逼近了祖母身旁。

她自己也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前面,离陛下的尖刃只有几步之遥,她手在发颤,死死抱住了怀里的阿妍。

听说驸马……其实是陛下杀的,还是当着致远侯府众人的面。她心中发寒,难道今日他们程府也要经历相同的事情吗?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她有些迷糊起来,那个夜晚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血,她想起来了,好多的血,染红了陛下的衣角和她的手。

她记得……阿娘不可置信的眼神和缓缓倒下的身影,还有祖母气急攻心晕过去的情景。

可是……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把阿娘推到陛下剑刃上去的,她只是为了自保……而且,天那么黑,没有人看得清的……

程婉开始剧烈得头疼起来,黑白的灵堂与陛下怜爱地看着她的模样交织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待她意识到时,她已经成了陛下的人,随后被封为婉贵人,婉容华,婉婕妤……

她很高兴,她应该是很高兴的,她超出了阿娘的期望,成为了陛下妃子,还受到了万千宠爱。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阿娘哀怨的眼神一直在梦中游荡不去?明明连程府众人也都对她同情居多,平日都道是委屈了她。

那她唯一的嫡亲妹妹阿妍为什么再也没来看过她了?

程婉痛吟出声,很快宫女铃儿掀开床幔,“娘娘,怎么了?”

呆呆地坐起,程婉忆起方才梦到的久违景象,忍不住瑟缩地卷了卷被褥。

铃儿更急,“娘娘可是病了?奴婢马上去传太医。”

“不用了。”程婉出声,放开了抓着被角的手。

铃儿回头,见自家娘娘已经恢复了平时淡然模样,心中大定,“娘娘,您昨日吩咐今早要喝香苏汤,御膳房还特送了道新研制的点心,正是娘娘爱吃的口味,说是孝敬娘娘的。”

程婉任她轻抚去额头薄汗,微点头,“点心放着吧,今日我没什么胃口,待会儿你和珊儿她们几个拿去分了。”

“多谢娘娘。”铃儿高兴应声。

略喝了点汤,才梳妆好,便有人报柔妃来访。

程婉让人将柔妃迎进,真切道了声,“姑母。”

“不必多礼。”柔妃握过她的手,眼神随意扫过房内,小桌前随意摆放的是双面锦绣山水曲屏,用来做装饰的是御供的青花釉瓷,而程婉发间戴着双凤点翼钗,耳着金累丝灯笼耳坠,皓腕上露出白玉八仙纹手镯,端得是将受宠妃子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柔妃敛眸,直至二人到了内间,才道,“阿婉,陛下虽宠爱你,你也需得……谨慎些才是。”

“这有什么。”程婉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袖珍花瓶,“姑母,我并未越矩,所用也都是陛下所赐,都放起来,岂不是浪费了陛下的心意。”

柔妃叹口气,也不好责怪程婉。

六年前陛下突然发疯冲去程府,失手误杀了大嫂李氏,气晕祖母,让祖母卧病五月后郁郁而终。随后更是在祖母灵堂前看中了这个侄女程婉,不顾其还在孝期直接强纳进宫。

柔妃也是心疼这个侄女的,隐约听说过之前大嫂在给她说一门好亲事,没想到转眼间大嫂去了,亲事也没了。

整日待在如今愈发喜怒不定的陛下身旁,阿婉又没有阿绵那般特殊的体质,定是很辛苦吧。

不过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不仅是安抚这个侄女,“陛下他,还是不肯见阿绵吗?”

程婉神情有刹那不自然,随后点头,“是,我…我也不敢再劝。”

她心中惴惴,众人都道陛下是终于厌烦了安仪郡主,不愿再玩宠爱养女的把戏。只有她知道,陛下其实是…不敢见到阿绵。

她曾经隐约听过陛下不经意吐露出的心声,这才知道陛下心中对程府抱着多大的愧疚,其中最觉对不起的竟是她那个那时才几岁大的堂妹阿绵。

阿绵是被陛下另眼相待得封郡主不错,可程婉没想到,陛下竟真的将阿绵当成了女儿般,毕竟他那般姿态,根本就像是做了错事不敢去面对儿女的父亲……

程婉不知这位堂妹的特殊作用,但她能感觉到有不少人都在暗中隐隐劝谏陛下与郡主重修旧好,也有几人像柔妃这样拜托她去游说陛下。可是,她一来并不很情愿,二来也不大敢,毕竟陛下这些年着实越发难以捉摸了。

就她所知,陛下将大部分朝事都交给了太子处理,自己整日寻欢作乐,沉溺于享乐之中,仿佛是要借此逃避什么。

程婉倒不是十分在意这点,再如何,陛下也还是陛下,她作为宠妃,地位是绝对低不了的。

况且陛下正值龙虎之年,身强体健,容貌比之太子也多惶不让,使她很快就收了原本对太子的些许心思,一心一意做起这宠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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