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沈宜修看着傅铮气急败坏的样子,神色未变,解释道,“傅将军既然不愿意坐沈某的车,想必也不愿意用沈某车中物品,且傅将军行路专注,区区几块冰,沈某实在不好多加叨扰。”
这是什么道理?他行路专注?他都快热哭了好么。傅将军是个糙汉子,在军营里又呆久了,手下多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兵,那里见过这么能言善辩的。
“不过傅将军确实心性坚韧,性情高洁,承飞将军之遗风,沈某自愧弗如。”竟然真的能晒一整天,还一声没吭,非莽夫不能为,沈宜修确实佩服。
说完弹了弹宽袖,领着小厮径自去了客栈,潇潇洒洒,好不轻松。
傅铮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看着两人的背影,傲娇地想着,果真如祖父说的一样,长得漂亮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肚子坏水。
傅铮的随行放好了马,看到自家将军一个人现在客栈门前,便几步跨过去。随行生地高大,身材又壮实,一人能定好几个人用,傅铮当初也是看到这一点,才让他跟过来。
随行刚要说话,想到刚才沈家小厮的叫法,文绉绉还挺好听,也学了一句,“公子,你怎地不进去?”
“叫将军!”傅铮怒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随行蔫了。“将军,咱们到底在这磨蹭啥?沈公子他们一定都找好了房间,要是再不进去,好房间都被人抢了怎么办?”
傅铮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皮糙肉厚的,睡地上就行了。”
不过脚下却动了起来,大步跨了进去。
楼下招待的是一个年轻小二。镇上人少,住宿的也不多,小二刚刚才招呼了两位客人,要的还是两间上房。转眼间就又看见门外进了两人,顿时喜出望外,今日生意也太好了。
笑呵呵地上前攀谈,果不其然,这两位也是来住宿的。
傅铮巡视了一圈,却没发现那两人的身影,也懒得再说什么了。不过朦胧之间,似乎感觉到这次的行程应该不会太美好。
镇上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夜里连行人声也没有,安静极了。
不过,蚊子声还是有的,傅铮懒得起来打,只好指望它们自己走。至于被叮了多少下,不痛不痒的,说不定还能硌了蚊子嘴。
漆黑的夜幕中隐隐有几颗星,傅铮躺在床上,庆幸自己没有看到昨晚的美景。赶了一天的路,如今一趟下整个人都倦了。
隔壁房间,烛火尚明。
沈宜修躺在榻上,刚沐浴完,眉眼朦胧,墨发微湿,被系在身后,有几缕散落在肩侧,也不去管它。
沈宜修带的随从叫阿三,自小跟在他身边。见公子还在看书,便走过去将蜡烛挑亮了些,免得坏了眼睛。
沈家是江南的地方大族,世代耕读传家,在当地极有威望。沈家不缺子孙,不过沈宜修年少有才,又是沈家唯二的嫡系孙辈,受到的重视自然与别人不同,就连身边服饰的小厮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
阿三就是其中一个,也是沈宜修最信任的一个。
就如眼下这种情况,唤了别人只怕要劝公子早休息,阿三却知道,这是公子的习惯,每日睡前都要读一读书。
“阿三,依你之见,傅将军为人如何?”沈宜修看完了书,忽而对阿三问道。
阿三顿了顿,脸上有些纠结,“傅将军是个真性情的。”反正阿三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沈府里面的,多是勾心斗角居多,公子相交的有人,无一不是翩翩君子。
“真性情?”沈宜修闻言笑了笑,想到傅铮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的确。”
阿三见公子放下了书,接过去放在箱子里。已经过了定昏,外面早没了声音,阿三问道,“公子要睡了么?”
“嗯。”沈宜修点点头,起身走到床前。
阿三见公子已经就寝,才灭了蜡烛,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外静静的,风稍定,一夜好梦。
☆、第23章 拦路
早间下朝后。
镇国公身后照例跟着几位官员。镇国公年近五旬,不过因为常年练武,身子骨再好不过,头上竟找不出一丝白发。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或许是久居官场,浸淫谋略,周身瞧不见当年的武将气息,反而像极了谋臣。
同行的官员关阶都不高不低,恰好上了四品,上朝议事的时候也只能排在最后边。只是今日镇国公看着心情不好,他们就是想多说两句,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话题。自讨没趣,也就散开了。
镇国公心情如何会好,没发脾气就算是隐忍了。自从皇帝登基后,他忍的次数是一次次一次多。
那一位也是个有心机的,早知今日,当时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兵权,原本也只是为了扶持皇后上位,谁知兵权一放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他堂堂一品镇国公竟然也成了虚职,竟与些文官争权夺势,羞煞人也。
今日在朝堂上,皇上又对镇国公府发难。
镇国公真说起来也是皇上的岳父,被这样扫了脸色如何会咽的下气。只是族中子弟实在太过不堪,做的那些事竟然被御史捅到皇帝面前。镇国公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得下了决心回去后好好整顿族规。
正往前走着,出了宫门,忽而前面停了一辆马车。
镇国公一脉虽不得圣宠,然而朝野之中威望还是不可小觑的,更不用说镇国公本人还是皇后的生父,太后娘娘的亲兄长。能有这个胆量拦镇国公的,京城里恐怕就只有那柳相一人了。
果然,车上的人正是柳呈司。
对于柳呈司,镇国公向来是不予理会的,毕竟一个背叛了又与自己为敌的人,有几个人能拿正眼看他。只是镇国公也不得不承认,柳呈司是一个善于审时度势,谋而后动之人,否则也不会跟他一对就对上好几年。其中固然有皇上顺水推舟,不过柳呈司也不是个吃软饭的。
柳呈司下了车,朝镇国公抱了拳,寒暄道,“国公爷别来无恙啊。”
镇国公讽刺地笑了笑,“当不起柳相这声尊称。”
“国公爷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你我同朝未官,虽政见不同,但也都是为魏国效力,不分彼此。且柳某有如今的成就,全是国公爷的功劳。”柳呈司比镇国公年轻几岁,不过科举出生,气质上更胜一层。
镇国公反道,“原来柳相尚有自知之明,真是难得。”
宫门口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且镇国公也不愿意瞧见这厮,挥了挥袖子就准备走。柳呈司却上前一步,一手拦了拦。
“柳相这是想在宫门口闹出个笑话?”镇国公目光阴冷,脸上一片阴郁,早些年脸上留下的刀疤本已经快消失了,如今又现出来,短短一小截切断了眉梢,显得面目狰狞。以往的血性,这么些年都压抑着,突然外露出来,饶是柳呈司也退了几步,不由得有些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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