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二大爷一本正经的拍掉了身上的垃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哎呀,我想起个事!我之前有一次带着儿子去县城里一个馆子吃饭,我儿子突然想上厕所,结果我看见走我们前面就是那个药房女婿,他和馆子里一个家伙一起进了茅厕。那个茅厕就一个坑位啊,我当时就觉得好奇怪。后来我和儿子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们出来,我儿子实在憋不住了,我就推门想进去催一下,结果发现里面根本没人唉,再后来我回了村,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这次那个暗道倒是让我想起了这事,会不会那厕所下面也有个暗道啊?”
桥山苗听了,严肃起来,他推开门看了看四周,转过来小声说:“我们后来在那个暗道里搜出了发报机和电台,在暗道另外一头搜到了迫击炮。”
三个人听了都倒吸一口气,好家伙,幸亏没让他们搞成啊。
桥山苗接着说:“小高你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那些电台和迫击炮不是几个人能运进来的,必然有人接应有人掩护,所以,赶紧的,我得去做事了,小高你跟我来。”
两天后,二大爷秘密回到了县城。于是,县城里的一家饭馆突然关了门,据说是要搞卫生突击检查,而馆子里的大厨因为做菜不干净,被抓起来接受教育去了。从那以后,这个县城里的饭馆都格外注意卫生。厨子门也尽量使用新鲜材料以及保持厨房永远干净整洁。若干年后,一款介绍传统美食的电视节目风靡全国,这个小小县城里的几家饭馆做为坚持品质50年的经典代表,大大的出了个名。
二大爷看着事情算是办完了,于是就告诉桥队长,说他要回家去了。
桥山苗在和二大爷强制性的谈过几次心后,对他的处境比较了解。之前还以为二大爷想破镜重圆、夫妻团聚,然而二大爷说只想默默给予补偿,如果需要离婚或者办理户籍,也愿意出力。
桥山苗听了点点头,说他明白了。二大爷问清楚了桥山苗、云鸿雁和鲁仁嘉的具体邮政地址后,就扛着行李回去了。
二大爷回到村里正赶上十月秋收忙,行李一放下就被催着上了工,这个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队长啊会计的,都给我下田去吧。
而村民们看到二大爷还是孤身一人回来的,都善意的没有去问他找人的事情。忙到天黑实在看不见了,大家才收工,各自回家吃饭休息去了。
自认为这段时间表现很好的高大峰,眼巴巴的盼来了二大爷,于是端茶倒水、脚前脚后的跟着他。谁知道二大爷竟然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提都不提奖励高大峰的好东西。
高大峰眼看着二大爷洗完了脚就要进被窝了,终于忍不住了,眼眶一红就要开嚎,突然一个大包裹把他压倒在了床上。只听二大爷温柔的对他说:“再敢把吃的藏猪圈里,以后就给你娶个猪老婆。”
高大峰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那我儿子以后就叫猪八戒。”
二大爷……多大的仇?!
☆、第17章
五九年的秋季,包括高家坳在内的附近八个生产队的粮食产量都还凑合,这在今年的旱情里算是十分突出的表现了。
于是才离开村子没多久的调查组又来了。一番调查之后,他们认为,这个成绩大部分是全体队员努力工作带来的,而外部原因则是生产队深刻认识到干旱的严重性,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打出了四口深井。
还别说,随着工作组调查报告的上交,挖井修渠也被更多地方重视起来,这对缓解后来的灾情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秋收后,因为村里已经不搞大锅饭了,所以大家都直接拿到了今年的新粮。而工分多的人家还可以把超额的部分直接换成钱,这个钱自然是工分不够的人为了补齐粮食差额而出的。(当然如果不想出钱,也可以选择不买那部分粮就是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这一天晚上,二大爷郑重的通知了高大峰同学“今晚给老子好好洗个澡,明天带你进省城去见见你大伯一家。”原来郑家在十一月底就搬到了西安。
二大爷说完话,就去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了。洗澡水已经烧好,高大峰也早就能自己洗澡了,根本不用他操心。可是等高大峰洗完澡,二大爷发现他放心的太早了。只见高大峰磨磨蹭蹭的洗出来,低着脑袋,缩着脖子,一猫腰,动作流畅的往被窝里一钻就看不到人影了。
二大爷火眼金睛啊,摸着下巴就觉得这小子绝对有猫腻,一把掀了被窝,把高大峰抓出来,一看!好家伙,这比没洗还埋汰啊!气的二大爷顺手就给了他一个板栗子敲在脑袋上,问他:“特意和你说了,明天要去见亲戚,你还给我胡整,是想丢脸丢到我姥姥家啊(一不小心把真相说出来了)?你今天要不说出个理由来,看我以后还带你出门不。”
高大峰揉着脑袋上的包,哭叽叽的说:“爹,别把额卖到耗子窝,额黑额臭,耗子就不爱吃额咧,额以后都不洗澡咧,呜呜……哇!”哭着哭着,往地上一蹲,竟然满地打起滚来。
二大爷看着“坑爹”的高大峰,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常常热情的夸赞他:“七、八、九,嫌死狗!”
不管高大峰多么不情愿,第二天还是被他爹抓着后脖子的去了省城西安。二大爷凭着队里给开的介绍信买了票上了车,刚上车,高大峰还有些害怕,可等到火车一开,他那俩眼珠子就差贴在窗户上了。
还好现在还不到春节前后,可就这样,车上也是人挤人的。幸好爷俩只是短途,坐了三四个小时就到了。
好不容易把高大峰和几个包裹都拽下了车,二大爷长长的出了口气。稍微找了找方向,他扛起包裹,抓紧高大峰就出发了。
走了一阵,看到路上有人力三轮板车,于是二大爷问了问价,3毛钱,便宜!二大爷一抬手,把包裹和高大峰朝车上一抱,自己也跳了上去。
高大峰此刻早就忘记耗子窝的事情了,进了城以后发现自己的眼睛更不够用了,怎么有这么多好看的东西啊。
于是就在高大峰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午三点,二大爷找到了郑家所在的工厂家属院。问人打听了一阵后,父子俩敲开了郑家的房门。
这个时间里,家里大人都在上班。四个小子里,三个大的都在上学,只有六岁的郑吉达和三岁的郑秀在家。
二大爷正有点担心郑秀不记得自己,谁知道这俩小家伙一见他就高兴的尖叫:“二叔叔来了,二叔叔来了!”原来在他们心里,二大爷就是甜的、肉的、好吃的、流口水的等等一系列开心记忆的集合体,实在是印象深刻。
他俩这一叫,把高大峰吓的差点没顺着他爹的裤腿爬上去,被他爹无情的踢开后,只好紧紧攥着他爹上衣的后摆不松手。于是二大爷在与上辈子的亲娘重逢时,一个没注意,差点被上辈子的亲爹勒死,真是人间悲喜剧。
进了门,二大爷把包裹放了下来,对郑家两个小家伙介绍到:“这是我儿子,今年八岁,叫高大峰,你俩喊他哥哥就行。”说着也把高大峰拉到人前说:“这俩是你四弟和小妹,招呼声啊。”
高大峰此时已经想起了耗子窝的事情,被他爹拉到前面,正好抓紧时机观察小耗子,嘴里也老实的喊了声“四弟好,小妹好。”这都是二大爷“耐心教育”后的成果,知道怎么和人打招呼了。
吉达和郑秀也乖乖的喊了哥哥好,然后就看到二大爷开始变戏法似地从包裹袋子里掏东西。米、面、肉、菜、油盐归到一起,敲糖块、小鱼片、地瓜干放到一边,布料、搪瓷杯子、脸盘堆到一起。
这些东西高大峰全都吃过用过见过,所以不稀奇,他转着脑袋满屋子的看,心里寻思:“这里白白净净的,不像耗子窝捏。难道是额猜错咧?只有爹一个是耗子精?”
而郑家两个小娃就有些傻眼了,这铺了一床,堆了一地,挤了一桌子的东西,怎么办?
二大爷看了他俩一眼就明白他们在愁啥,于是立刻开始忽悠人。“叔叔和你们爹是兄弟,大人里和你爹最亲的是你娘,其次就是我了。啥?为啥最亲的是你娘?咳咳,这要从人的起源开始说起……去,去去去,你们记着就行,哪儿这么多问题。总之,你俩记住咯,我和你们是亲戚,是自家人。自家人就是应该不分彼此,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一起吃一起用的,好了,别废话了,赶紧洗手去。”
郑家俩小娃虽然记得娘平时都教过他们不许乱拿别人的东西,可被二大爷一洗脑,就糊涂了。只记住了自家人这个词,就被赶去洗手了。
于是当郑家夫妻下班回家时就见到屋子里多了一大堆东西,而一群马猴子正围着嘿嘿傻乐的二大爷上蹿下跳的笑着叫着。在给夫妻俩介绍了新马猴子高大峰后,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晚饭。
晚上外间的大床上睡的是二大爷、高大峰和老四郑吉达。里间,孙丽真和郑秀挤一个小床,郑意安和三个儿子睡一床。二大爷躺床上心里还在想,下次要去弄点钢丝床啥的才行啊。
第二天是礼拜天,孙丽真早上起来做好了饭。大家吃过以后,女主人就把一屋子男人小孩都赶出门了。
今天他们要去钟楼玩,因为人多所以坐的是人力三轮车。虽然三轮车收费贵点,但是一个人坐到钟楼是2角钱,五个人坐还是2角钱。他们一共八个人,叠罗汉似地挤在一辆三轮上,颇有点后世阿三哥们搭火车的感觉,二大爷觉得他们实在是有点欺负踩三轮的师傅。
踩了半个多小时,一群人好不容易到了钟楼。下车时郑意安多给了一角钱车费,对师傅道了声辛苦,这才领着一群小的们上了钟楼。
这钟楼去年才结束修复工作,此时上来,那些因战乱而留下的残痕基本都再难看见。一路跟着人流慢慢移动,偶尔能听到不知在何处的解说员,带着点口音的讲述着这座古建筑历经了怎样的风风雨雨。
二大爷是个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人,那些文人墨客留下的题字他看着都差不太多,只有当介绍到那座“历世久远,神武有灵”的景云钟时,他才来了点兴趣。他们此时看到的只是一个仿品,真品存放在西安碑林里。那真品发出的钟声就是后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年播出的新年钟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