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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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情况下,那顺巫师没法换人。

等,他们只能等。

等着看苏赫世子的身子衰病下去……

等着思子心切的阿依古长公主不得不狠心与苏赫世子切断一切联系,再也不派人来嘎查。

那些年,宋彻就住在阴山的山洞里。

人家活着,他也活着,像老鼠似的活着。

一直在活着中准备死——做苏赫世子,让宋彻死掉。

那些年,在他慢慢知事时,他甚至在心里默默向天神祈祷过,祈祷他老人家快点收去苏赫那个破小孩儿的命——

这样,他就可以做苏赫。

这样,他至少可以活在阳光下。

那个时候他还小,虽然有怨,有恨,可对父母和自家的身世是模糊的。

六岁那年,那顺巫师第一次告诉他的身世。

就是在那个祭祀天神的石室里。

回为他小时候爱闹,爱哭,还总是跑出去,而且他还聪明,那顺开过几次门,他就会自己打开了。

他总是跑出去,有一次还差点被人发现。

后来,那顺巫师烦透了,用铁链子删住了他的脚,每天像养狗一样养着他——

在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没有萧家任何人来看过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为了避免嫌疑,萧家人又怎会自挖坟墓,与他们扯上关系?

那些年,那顺告诉他们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在宋彻的心里,那顺巫师就是一个魔鬼。

他教给他识字,教给他知识,教给他这世间的一切,也会给他饭吃,可他从来不会给他一点点的温暖。

——除了,哄他吃药的时候。

那顺说,他身子有疾,一出生就有疾,所以得吃药。

那药真苦啊。

吃药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那个在临安皇宫里的弟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他会吃药吗?

他吃药的时候,有没有母亲温暖的手,摸着他的脸,喂他吃甜甜的糖果子,一口一口哄着他吃?

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有病。

因为他的头,总是痛,一直都会痛。

一开始是久久才会发作一次,后来时间越来越近,以至于,虽然他很讨厌那顺巫师,却总是巴巴地盼望着他来。

他来了,就有药吃。

因为再苦的药,也不会比头痛难受。

被锁在那个祭祀天神的石洞里,他每天都在祈祷。也许真的传入了天神的耳朵,就在他十岁那年,苏赫身子无病无痛,就连漠北草原最有名的神医陆机老人都检查不出毛病来,可他的身子,却破得见风就喘,越发衰败。

阿依古长公主终于彻底从苏赫的身边消失了。

……身为母亲,她为儿子做到了极致。

那个时候,宋彻也曾狠狠的嫉妒过苏赫——那个弱不禁风的破小孩儿。他总是微微笑着,微微笑着……站在天神的祭台前,上香,祷告。

他说,要母亲健康长康。

他说,要北勐国强民安。

他说,希望天神让他的病痛快快好起来,他想要亲自伺候一次母亲,为母亲倒一次马奶酒,为父亲牵一次马,还想骑上马儿在碧绿碧绿的草原上奔跑,像牛犊子似的强健的奔跑。

他说……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

可一个人怎么能什么都要呢?

宋彻总是躲在黑暗中冷笑。

他已经得到了父母亲全部的爱,他怎么还能要求这么多?所以,他太贪了。宋彻想,他太贪了,所以他该死。

苏赫死了。

就在那次祭祀天神回去的第二天。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天上打着雷,震入山洞嗡嗡作响,那顺巫师冲入洞口,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把他训了一顿。

那顺巫师问他,为什么沉不住气,为什么要杀了他?

宋彻记得,当时他笑了,很天真的笑了。

然后,他还很天真的问那顺巫师,“他只是偷吃了我的药而已,为什么他死了,而我一直吃药,却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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