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俱毗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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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派出大量骑兵去四周查看,提防中原骑兵偷袭,尤其盯住南面大碛里的各个绿洲,所以,不可能有中原骑兵避开耳目,突然跑过来。

一早,他才收到消息,说南面于阗河流域并无异常,而昨晚抵达的使者也说,于阗那边(至少三天前),并无什么中原骑兵出现。

所以,中原骑兵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从南边出现,更别说是从北边冒出来。

而且,这不断响起的雷声是怎么回事?

达头可汗下意识抬头看天,只见头顶是蓝天白云,根本就没有什么乌云,也没有下雨的迹象。

联想到自己所知中原楚军的作战特点,达头可汗面色一变:果真是楚军杀过来了!

可是这些人,是怎么从北边冒出来的?

这个疑问,萦绕在达头可汗和其他人的心头,但看着北面越来越明显的尘土大作,他们很快判断,来的骑兵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啊!!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啸叫声中,大量驮着机械式警报器的战马,迎头冲向混乱的突厥骑兵群中。

突厥骑兵的坐骑,适应不了这么刺耳的呼啸声,四散奔逃,使得仓皇间聚集起来的拦截,很快溃散。

尾随“开路马”而来的楚军骑兵,如同破开波浪的船首,径直往前冲刺。

他们按建制,各自分工,有队伍冲击慌乱的突厥骑兵,有队伍直接撞入规模庞大的营地之中,杀人,纵火。

分批次进攻的楚骑,很快就陆续击穿俱毗罗城外突厥大营。

然后转向,掉头再来。

反复的冲击下,达头可汗试图稳住局面的努力化为泡影。

眼见着到处乱成一团,牛羊四处奔散,无数部众哀嚎着往外跑,营地到处都冒起火光,他只觉脑袋都要气炸了。

哪来的野狼,敢在此放肆!

达头可汗不轻易认输,他在西边征战无数,打过许多苦战、恶战,所以,不会因为被人偷袭占了先手,便落荒而逃。

他很快发动反击,率领跟在身边的数百骑,汇聚成一个拳头,迎向袭营的敌人,而不是徒劳无功的组织部众结步阵。

骑兵,就要像狼群一样,动起来才能咬死猎物!

很快,他就找到了猎物:一群当面冲来的敌骑。

双方兵力接近,所以,达头可汗有信心获胜。

看对手铠甲下露出的些许红色,以及特别显眼的“漏斗盔”,达头可汗判断这些敌人就是楚军,无暇去想这帮人为何能从北面冒出来,带着骑兵杀过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楚军骑兵忽然拔出“骑铳”,对准突厥骑兵一通射击。

骑铳只能射击一次,但楚军骑兵人人备有多杆,射击完毕后把铳一扔(有绳子把骑铳和马鞍连在一起),拔出另一杆,又射。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突厥骑兵要么马失前蹄,要么坠马,冲锋势头瞬间削弱大半。

冲锋的两支骑兵,对向穿过,突厥骑兵伤亡大半,队形变得稀稀拉拉。

达头可汗被楚军的妖术震撼得后背发凉,不敢恋战,带着剩余部下向前走,要脱离战场。

却见迎面又冲来许多骑兵,不过这些骑兵的打扮,让他觉得有些熟悉:是草原骑兵的打扮,没有怪异的漏斗盔,服色也和寻常草原骑兵类似。

但真的好多,好多!!

他脑海里再出冒出一个疑问:怎么会有这么多楚军从北面冲出来?

俱毗罗城北面,是东西走向的绵延群山,如同一堵高墙,仿佛有天那么高,白山就是其中一座高山,所以这堵高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来南北的。

只有一条相对宽阔的群山之路,在俱毗罗城北面,横跨山脉,往来山脉南北。

这条路的北端,是水草丰美的千泉,也是他之前王庭的所在地。

千泉往南(东南),是碎叶城,然后是大清池,然后是凌山,然后才到俱毗罗城。

楚军要从北来,就得先到千泉,或者至少到碎叶城,可要是到千泉或碎叶城...这些楚军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

达头可汗想不明白,对面骑兵人数众多,看样子,大概是依附于楚军的草原部落兵。

兵力对比悬殊,他已然看不到突破拦截的希望。

只能挥舞佩刀,咆哮着,怀着阿史那氏的荣耀,向敌人发动最后的冲锋。

北面,骑马驻足土坡上的碛北道行军总督王琳,看着南面突厥大营处尘土大作,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不断闪烁,忽然觉得胸中郁闷之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阿弥陀佛,我这一路颠簸过来,再找不到敌人主力,哪有脸对全军将士!!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突厥达头可汗从白山跑到西边的俱毗罗城,但是,万里奔袭、接连扑空后总算是扑中猎物,这次出击真的值了。

第一次扑空,是碛北的于都斤山,那是早年突厥王庭的所在地。

然而阿波可汗不在那里,所以,从代朔、幽燕出击的骑兵,实行方案二。

方案二,在于都斤山转向西,横跨数千里,往葱岭而来。

这条路,中原骑兵从没走过,也亏得娄定远举荐的那几个粟特商贾给王琳带路,楚军骑兵好歹没走歪。

结果到了葱岭“远郊”,得知阿波可汗的王庭已经南下,到了南边龟兹国附近,而西部可汗——达头可汗的王庭,在西边千泉一代。

王琳选择去千泉,毕竟千泉那边不可能想到会有中原骑兵跑过来,达头可汗必定会被他打得措手不及。

至于在白山一带的阿波可汗,就留给皇帝来解决。

想到这里,王琳看向南方。

他的出击,是早就计划好的,不过,皇帝出巡关陇前,派人给他送来新的计划,以作补充。

新计划,是皇帝出巡、抵达陇右后,想办法“搞事”,吸引突厥的注意力,使其看向南方河西一带。

以便孤军深入的碛北道行军,有机会从阿波可汗背后(北面)寻找新的战机。

但是,临机决断全看主帅王琳。

皇帝的新计划里,有个备用“救急对策”,即碛北道行军可以往瓜州敦煌撤,那里,必然有接应。

王琳回想着李笠的亲笔信内容,看着南面苍茫大地,心中一动:所以,南边真的有友军佯动?

但又难以置信:按向导的说法,俱毗罗城南边的南边,隔着大碛,好像是于阗吧?

于阗再往南,是绵延大山,翻过大山,是吐谷浑的地界吧?

那里怎么可能会有友军?

但事实就是达头可汗突然率部从千泉南下,到白山和阿波可汗回合,导致他又扑了个空。

长途奔袭,接连扑空,王琳只觉进退两难,但是,大军空手而回真的不像话。

碛北道行军一路向西,单单跑死、累死的马就不少于两万匹,此次真要是无功而返,助战的契丹各部、草原各部以及边地豪杰们,下一次就不会跟着来。

于是,自觉身子骨已经被长途颠簸颠得有些松垮的王琳,咬牙挥师南下。

过碎叶、大清池、凌山。

现在,王琳看着眼前已然为己方控制的战场,长舒一口气。

下令再次吹响号角,然后,策马前进,带领左右冲锋,给突厥大营补刀。

看着眼前的尘土飞扬,以及茫茫大碛,还有开始西斜的太阳,他想起李笠在信中,描绘的边塞风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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