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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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建国震怒,直接撵他滚蛋,不准在教室前出现。庄敬言气不过,但也没反抗,遂他的意走了。他一个人去到操场上,坐到单杠上发呆。他不是没想过要杀了这个老男人,但理智尚且还控制得住自己。

在庄敬言去操场后,年级主任过来查班,问少了谁,又问怎么怎么回事。梁欣仍在教室外罚站,便目睹着殷建国跟年级主任说:“哦,叫庄敬言,一个差生。逃课去了,一天都没来上课。您给他记过吧,我是管不了的。开除我也没法管,实在是无能为力。”

年级主任点头,便记了下来。梁欣在一旁气得牙齿打颤,跑去拉着年级主任说:“主任你不能记庄敬言的过,他是被殷老师撵走的,不是逃课。”

年级主任拉下她的手,问她:“殷老师撵他做什么?”

“他就是看庄敬言不顺眼。”梁欣直剌剌道。

殷建国在一旁有恃无恐的样子,年级主任有些不耐烦了,说:“殷老师是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每年他们班上考上的人都是最多的,同学你说这话就是污蔑殷老师的为人啦。我看你也是被罚站的,就好好站着,不要瞎说话,好吧?小小年纪,这样可不成。”

说完再也不理会梁欣,安抚了一下殷建国,人就走了。

梁欣死盯了殷建国一眼,看他进了教室,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被污蔑记过的这件事情彻底激怒了庄敬言,他事后拿一把铅笔刀冲到办公室,要捅殷建国被别人拦下后,就收到了学校的开除通知书。他在1985年的年尾结束了自己的学习生涯,在这即将高考的时候。他一样东西也没带走,走的悄无声息,甚至梁欣和周晓霞都不知道。

寒假的时候梁欣去他家找过他,得到的是被拒之门外,并没有见到庄敬言。过了年再去找,还是一样的结果。一直到第二学期开学,她也没有再见过庄敬言。她收了收心到学习上,熬过了高考,再去找庄敬言时,他已经不在家里了。

1986年政/府颁布新政策,允许农民进城务工经商。

庄敬言再一次悄没声息地走了,去了哪里梁欣都不知道。在之后的几年间,她都再也没有见过庄敬言。

高考后等成绩的日子里,梁俊突然来找了梁欣。他犹犹豫豫地给梁欣鞠了一躬,道了一个诚意满满的歉。纸是包不住火的,梁悦还是把当年的事情说漏了嘴,让梁俊知道了真相。他倒也没多后悔这几年对梁悦的付出,只是下了决定今后不会了。他说他要走了,要去黑龙江,随便去哪里,出去打工赚钱去。这个家待着没什么滋味儿,不如出去闯闯得好。

梁欣送他到车站,看着他上了火车,火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她不知道庄敬言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定是非常落寞的。

梁俊走了,梁悦的学费就没了着落。虽然梁明参加了三次高考都失败后最终放弃了,许青莲还是不让梁悦读书。碰上这样的亲妈,确实也没什么办法。之前她让梁悦退学供梁明读书,现在则是要求梁悦退学赚钱给梁明娶媳妇。梁悦不愿意,最后还是找到了梁欣这里。

梁欣不看她,只说:“你走吧,找我也没用的,我没有钱。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我也还没着落呢。”这话说得不真,然而梁欣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钱。

梁悦不死心,又打舒家的主意,说:“姐姐你不是在酒厂打工嘛,你让我也去吧,我干一个暑假,赚个学费。”

对于这个走哪都是祸害的人,梁欣不愿意帮。如果把舒家再给搭进去,她岂不是罪人?所以还是一口咬死推了。梁悦不高兴了怼她一句,她一巴掌打上去,告诉她,“你是自己作的。”

等到成绩下来,梁欣直接拿了成绩单在酒厂找了舒庆年,跟他商量报志愿的事情。与别人商量,还是不如与他商量来得有用。两人商量下来,定的学校是本省城的大学,分数专业合适,离家也近。

商量好了这事儿,她又与舒庆年商量了一件事情,就是让梁依萍来他厂里做工人。现在娃也不小了,梁奶奶在家看着可以,梁依萍刚好出来赚点钱。自己买东西也好,贴补家用也罢,日子总是能过得舒心点。

梁欣说:“不用特殊照顾,正常就好了。”

舒庆年笑她,“你当谁我都特殊照顾呢?”

梁欣拉拉嘴角,没说话。

安排好家里的一切,收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心里便生出些留恋来。省城离家里更远了,别说一个月,便是两个月怕是也不方便回来一下。她怕梁奶奶辛苦,又怕梁依萍照顾不好自己和家里。梁依萍瞧得出来她的心思,让她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梁依萍了,别瞎操心,好好上你的大学。赶明儿赚大钱,带我和你奶奶过好日子。我现在也有工作了,在学校没钱花,来信给我,我给你寄去。”

梁欣欣慰,捏她的手,“你好好照顾自己、奶奶和妹妹。”

“嗯。”梁依萍再次认真点头。

梁欣走的时候还是毒热的天气,她顶着一圈明晃晃的日头,去镇上转车到县里坐火车。上火车坐下的时候好死不死对面坐的竟是舒清华和王婷两人,两边互看,都有些诧异,然后是尴尬。

梁欣清了下嗓子和两人打招呼,又没话找话似地和王婷说了些话。聊下来才发现,王婷和舒清华竟然和她一个大学,连专业都是一样的。但为什么这样,她就不知道了,只能笑着说:“好巧。”

“一点都不巧……”王婷嘀咕得话里有话,却也没说下去,她又问周晓霞和庄敬言。

梁欣吸了口气,简单道:“晓霞去了外省的学校,她说想出去看看世界。至于庄敬言嘛……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们高中不是一直在一起玩吗,怎么不知道?”王婷追问。

梁欣笑笑,面上露出不想聊更多的表情。王婷识趣,索性也便不再问。话题停在这里,一路上尽是听着车轮“况且况且”的声音了。

☆、39.◇◇039◇◇

梁欣和舒清华与王婷之间的巧合除了同校同专业,还有和王婷同宿舍。虽然两个人在距离上又变成了初一时的临床同班,但也并没有恢复一点儿与之前相似的友谊情感。倒也不是梁欣故意避着她,而是她每天都几乎和舒清华腻在一起。她和舒清华一起上课,一起自习,回到宿舍时不时带了舒清华的衣服鞋子回来洗,总之忙个没完。

宿舍是个人多的地方,七嘴八舌谁都有自己的想法,也就免不了在背后议论人。大家都说王婷这恋爱谈得十分没气性,忒卑微,倒不像是做人家的女朋友,而是一个免费的老妈子。舒清华虽说不错,样貌好气质好,但绝不值得人这样。入了大学世界广阔起来,原本极为优秀的这会儿瞧起来自然也就是过得去。

梁欣对舒清华不感兴趣,对王婷更是没有半分兴趣,两个人到底在一起没在一起她也没兴趣知道。她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是在学习上,并没有跟着身边其他同学一样,到大学就野了性子。除了学习,她便是琢磨着怎么找点零工赚钱。她不比别人,人家都是有父母的,有些城里的姑娘花销都是她们看了要咋舌的。她不靠自己,日子就过不下去。

除了学习打工,她也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组织和活动,混经验混脸熟。拿奖学金,一方面减轻自己的负担,一方面也能给自己找工作提供许多实力。如此这般,大学的四年过得其实是一点儿不慢的。满满当当,没有闲余时间用来谈情说爱伤春悲秋。

梁欣长得俊俏,追的人自然有,不过都叫她拒之门外了。甚有一次,舒清华突然来找她,十分不正常地提起了以往许许,那晚的话多得很,比认识这么多年跟她说过的话还多,最后还问了一句:“你明白我的心意么?”

梁欣低头抿唇,要说不知道显然是瞎扯。这么些年,她全当是他小孩子心思罢了,没当回事。这会儿他难得鼓起勇气提起来,梁欣却也不会接受。她也不问他跟王婷的事,只说:“明白也明白了,只是不能接受。我要中意你,早前那会儿也不会因为庄敬言和晓梅跟你闹得不愉快。”

“果然是这样。”舒清华手指蜷了蜷,转身去了。此番表下心意,往后两人怕是更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梁欣不往心上搁,瞧着王婷还是如往前那般伺候他,便是彻底放下心来。原以为他鼓足了十万分的勇气,被拒了要不好的,之后瞧着显然是没有。

跟舒清华和王婷没有再多交集,梁欣的大学就简单纯粹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起来也是最舒坦的四年。她和周晓霞偶用书信联系,寒暑假相见,但就是一直不得庄敬言的消息。

周晓霞吸气叹气,看天拉长声线,“哪一日看到他了,一定锤死他!”

“嗯,我跟你一起。”梁欣附和。

梁欣那厢岁月静好的样子,家里却还是慢慢发生着变化。

自改革开放以来,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村里拉了电线,装了灯泡。或有些富裕的,还买了小尺寸的黑白电视,信号不好就是一屏幕的雪花。大气些的把电视摆到院里去,前后几个庄子的人都凑热闹在一处,比看露天电影还热闹百倍。

大一结束,梁欣坐火车回家,与舒清华和王婷分的两拨。到家里她还是先去找了舒庆年,坐下跟他笑谈生活。与他儿子处不来,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梁欣一整个暑假还是在他的酒厂里打工,和梁依萍在一块,挤的是梁依萍的床铺。到了周末,两人一起回家,和梁奶奶以及梁依萍的闺女梁采采一家团聚,吃喝笑闹,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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