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屠凤栖坐在太夫人的身边,一见着这四周最是熟悉的一切,以及前世曾被自己害死的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又是庆幸,又是难过。
前世自己识人不清,竟是让镇国公府被自己拖累,遭了屠嫣然和景子默的毒手。
“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我错了。”
她只说了一句,便哭得不能自抑。
是啊,她错了,错得离谱。前世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最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不怨旁人的。只若只是她自己一人遭罪,无论如何她亦不会觉得这般不平。
那些因着太过爱她,便遭到算计的人们,他们是无辜的啊!
“鸢鸢莫怕,有外祖母在,无人再敢欺负你了。”太夫人轻抚屠凤栖的后背,与威远伯府老夫人的敷衍不同,她是真的心疼,“眼下你也回到昭都中了,一切有外祖母照应着,没人敢再逼着你做什么了……”
她的心肝儿肉啊,本应是在昭都中,成为众人羡慕的贵女才是,只却是在寺庙中,吃了整整三年的苦头,便是想要回昭都,竟都能遇到旁人的暗算……
屋内的小姑娘泪眼模糊,头上的花苞头被她晃得乱七八糟的,便是铃铛儿都歪了一只。今日出门,她穿着的是鹅黄色撒花烟罗衫,下头配了浅水红百褶裙,却是无比的娇俏可人。
司湛本是来拜访恩师的,只听闻屠凤栖亦是到了府上后,竟是鬼使神差的决定留下来用午膳。
与镇国公站定在屋外,司湛目光平静的看着那泪眼蒙蒙的小姑娘——她似乎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伏在太夫人的怀中哭个不停,自己只能瞧见她耸动的肩膀。
屠凤栖似有所觉,哭声戛然而止,连忙抬起头来,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似乎她每回遇见司湛,都是在最狼狈的时候。
不过没关系,便是哭,她亦是美丽。
屠凤栖纠结了一会儿,将面上的眼泪擦干,方是缓缓的扬起了下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若是前世,她这般模样自是极美的。
只此时,却是有些叫人忍俊不禁了。小姑娘分明才小小的模样,却是咬着下唇,强作出一副自矜的模样来。
何况她头上的花苞头,早便乱了。
“哈哈哈,鸢鸢是大姑娘了啊!”镇国公声音洪亮——这是亲外祖父!
司湛勾了勾唇角,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应和镇国公的话,又似乎是在同屠凤栖打招呼。
屠凤栖茫然的抬起手来,抚了抚自己的花苞头。白嫩的手指头,只摸到了一团乱草。
屠凤栖悲愤不已,她竟是在未来的夫君跟前,做出了这般一个奇怪的动作来,定是分外的滑稽。
唯恐战王殿下会以貌取人,屠凤栖着急得很,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有些要决堤的趋势。
然而亲外祖父却是不大识相了,扫了司湛一眼,又将目光落到屠凤栖的脸上,满目慈祥:“怎么样,我家的丑丫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你才是丑丫头!
屠凤栖整个脑袋都埋在了太夫人的怀中。
她有事长得白白嫩嫩的,只有些圆乎乎的,比起这昭都中个个儿皆是瘦弱不堪的女娃娃来,可不就是个丑丫头吗?
偏生明明知道自己爱美,外祖父却总爱唤自己“丑丫头”。寻常时候倒是没什么,可在司湛跟前,屠凤栖只觉得自己一颗脆弱的少女心,都要被外祖父给笑碎了。
太夫人瞪了镇国公一眼,只当外孙女儿是被老头子的话给吓着了,连声驱逐道:“你滚出去,别吓到鸢鸢了。”
镇国公摸了摸鼻子,对着司湛无奈一笑。他这辈子,便只被两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一个是太夫人,另一个便是他的女儿了。
司湛会意,歉意的作了个揖,转身欲走。
“慢着,你不许走!”小姑娘娇喝一声,瞪圆了双眼。
……好奇怪的娇气包。
司湛转过身来,屠凤栖咬着贝齿,拎着裙摆蹭蹭的跑到他的身边,一脸蛮横的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屠凤栖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她其实是想抱住司湛的腰的,但她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儿的事情,只能勉强够到司湛的大腿。
“你,你不能走。”
屠凤栖仰起脸来,不忘抹了一把眼泪,随手擦到司湛的衣袍上。司湛身子一僵,脸色微变。
她可不曾忘了,无论是前世今生,司湛可都是个有洁癖的。
让你笑话我!
自觉大仇得报的小姑娘一脸畅快。
自屠凤栖离开后,威远伯府却是愈发的不平静了。
上房中,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一袭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衬得她的神色愈发的阴沉。
在她的身侧,屠嫣然一脸淡然的坐在往日屠凤栖专属的位子上,素手搭在双膝上,一袭月白色纱裙,娴静温柔。
三夫人母女与二夫人则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
“祖母,那贱丫头一回来,便让我与我娘丢了丑,她定是存心要报复咱们!今日是我与我娘,明日她还不得欺负到祖母您的头上来?”屠燕语最是沉不住气,不等老夫人开口,她便已是仰着脸嚷道。
座上的老夫人,面上平静,仿佛不曾听到屠燕语的话一般。她抬起手来,拍了拍屠嫣然的手腕,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不过是一个没了爹娘的小丫头罢了,有祖母在,断不会委屈了你们的。”
屠嫣然淡淡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巧恰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皆是美得不可方物。她眨眨眼,在这美丽中更添了一分俏皮,“祖母放心,孙女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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