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老妇人夸了夸她的名字,又问道:“小郎家里只有你和娘亲两个人吗?”
谢涟摇摇头,“还有我的父亲。”
正谈着,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小猫般的婴儿哭声,谢涟连忙站起来,“弟弟醒来了,我去看他。”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冲进了屋子里。
史姜灵看着谢涟熟练地端起奶盆和勺子,一点点地给自己孩子喂食,刚想感谢他,眼角忽然瞥到门帘后面站着一个陌生的老妇人,正目光幽深地看着这边,不知道在看谁,神情古怪而欣慰。
史姜灵连忙拍了拍谢涟的肩头,“小涟,你快看,她是谁?”
谢涟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她是来讨热茶的,灵姐姐不用怕,老人家可和善了。”
他刚说完,老妇人就露出一个笑来,然后落了帘子,又慢吞吞地走回厅堂里。
许清婉端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热茶和热食,递给老妇人,“这些就给你在路上吃吧,老人家要早点找到亲戚家才好。”
老妇人迭声谢了,就差跪地磕头了,许清婉越发觉得她可怜,又多给了她一件棉衣,最后将她送出了门,看着她步履蹒跚地走向巷子尽头。
……
史箫容坐在永宁宫,一直到黑夜,也没有看到芽雀回来。不安在渐渐扩大。
巧绢正跟其他宫人坐在屋子里做活计,忽然看到太后娘娘立在门口,目光莫测地看着她们。活计落了一地,巧绢不安地起身行礼,然后垂手立在一边。
史箫容问道:“芽雀住在哪个屋子里?”
众宫人都有些惶恐,不知何意,纷纷看向与芽雀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的巧绢,巧绢咽了咽口水,说道:“太后娘娘,奴婢这就带您去。”
留下了其余宫人,巧绢领着她走在长长的过廊上,史箫容走在后面,淡淡地问道:“以前你是雅贵妃身边的宫人?”
“是的,太后娘娘。”巧绢刚调入永宁宫的时候,以为自己的新主子命不久矣,但没有想到,史箫容能够立足后宫不衰,她的态度渐渐地变得恭敬起来,没有一开始那么激愤了。
或许是都想起了搬入永宁宫的那个寒冷雪夜,国丧不久,永宁宫上下一片凄冷。过廊映着宫灯的影子,树影婆娑,犹如乌黑的手爪在晃动。就是这个夜晚,史箫容躺在床上,听着这两个宫人窃窃私语,第一次注意到了外表低眉顺眼的芽雀,没有外表那么简单。
“芽雀,救过你很多回吧。”史箫容又问道,以巧绢这样藏不住气的性子,能够在深宫活到现在,芽雀在背后帮她圆了不少场面吧。
巧绢垂首,低低地嗯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巧绢指着一张简朴素雅的床,说道:“太后娘娘,这就是芽雀姐姐的床。”
史箫容移步,垂眸看了看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旁边是她的梳妆台,也是简简单单,史箫容伸手,拉开了镜台下面的抽屉,看到里面压着一叠雪白的信纸。
巧绢立在一边,看着她拿起那叠信纸,每天夜里,芽雀都会坐在案前埋头写一些东西,这些信纸大概就是她写的吧。
史箫容翻开来,入目的却是一片雪白,字迹全无。她脸色苍白,手指因为颤抖,竟拿不稳这些信纸,任由它们纷纷落在地上,如雪花片般洒了一地。
巧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变得雪白干净的纸,“不可能啊,这些纸怎么什么都没有写,我明明看到芽雀姐姐在上面写字的……”她遽然停止说话,看着有些失态的太后娘娘,她怎么了……
史箫容知道芽雀死了。她说过如果她死了,这些纸会消失所有的字迹。她原本不相信这些的,但如今亲眼所见,所有的字全都消失了,这意味着芽雀真的死了。
她抬脚,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子,不理会巧绢的声音,走在漫长的过廊上,心想谁会杀了芽雀,她只是奉命去一趟谢家而已,跟灵儿那个孩子有关吗?还是她身上还有自己所说的任务要去完成,所以惹到了敌人,是不是她那个未婚未卫斐云……
芽雀曾经耿耿于怀自己被他杀过一次,被抛入冷潭里。
片刻后,史箫容立在琉光殿前,礼公公弯腰将她领进偏殿,“太后娘娘,陛下正有要事与朝臣们商议,您先在这里等候。”
史箫容的眼神有些冷,偏头问道:“与陛下商谈要事的大臣是谁?”
“吏部卫侍郎,还有京兆尹大人和禁卫统领。”礼公公吞吞吐吐,似乎很为难。
知道已经问不出更多什么了,史箫容挥手让他退下,要知道他们商谈什么,待会直接问皇帝就是了。入夜依旧要秉烛而谈,可见是大事。史箫容抓住自己的衣摆,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时琉光殿的宫人抱着小皇子和小公主进来,这一天这两个小家伙都呆在琉光殿里,原本晚上要抱到永宁宫的,但是她过来了,便抱到了这里。
史箫容看着自己的孩子,此时没有心思与他们交谈玩耍,便让宫人把他们放在摇篮里,让他们两个自己一起玩,还好他们互相有伴,自重逢以来,迅速熟悉了彼此,感情也越来越亲厚。
他们已经会蹦出几个简单的词语了,最近正在练习走路,但估计还要学上几个月才能真的完全下地走路。
史箫容伸手,扶住有些心急的小皇子,低声说道:“平儿慢慢来。”小皇子顺势抱住了她的脖颈,要往她身上黏,无奈,她只好抱起他,哄了哄他,暂时把心思抛开。
等了一会儿,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了,旁边的屋子里才传来脚步声,似乎是谈完了,宫人鱼贯而出,领着几位大人朝宫门口走去。
史箫容走到窗前,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几个朝臣三三两两地离开琉光殿,因为光线太暗,辨认不出谁是谁,她又只能看到背影,正想放弃,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卫侍郎!”然后一个蓝衫束发的青年闻声转回头来,灯光下眉眼沉沉,斯文秀气,嘴角挑起,似乎对喊住自己的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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