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九皇子听司连瑾这么说,也稍微放了些心,只望着陶梦阮和司连瑾道:“哥、嫂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哄孩子这个技能陶梦阮还没有点亮,只摸摸九皇子的头,道:“好了,再伤春悲秋下去,就得耽误时间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司连瑾才知道陶梦阮有了身孕,见陶梦阮要去收拾东西,连忙道:“你坐着,我来就是。”
陶梦阮瞥了眼司连瑾还基本上不能动的右胳膊,道:“你老实在那里坐着就是,别过来添乱,”见九皇子也要动,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坐着。”
九皇子只得挨着司连瑾坐着,老老实实的等着陶梦阮收拾好了出发。陶梦阮将动过的东西重新放好,拿了一颗不大的碎银子藏在玉米粉袋子里面,又将山洞里的干草都收到不会潮的地方,才招呼司连瑾两个走路。
司连瑾将陶梦阮手里的水囊接过来,还想接陶梦阮特意准备三个窝窝头,陶梦阮摇摇头,道:“好了,这才多大点东西,我拿着就是,你右手现在不能用力,左手不要拿东西。”
司连瑾只得收回手,心想他不拿东西也好,能随时腾出手护着陶梦阮。想到昨天的事司连瑾还一阵后怕,他都不能想象若是他慢了一步,若是陶梦阮和孩子出了事,他会怎么样。
陶梦阮从司老夫人口中听过,司连瑾十四五岁就跟太子一同出门历练,见他十分有经验的辨认方向,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山谷里的草木上面,尽量寻找一些用得上的药材。虽然可以判断这一带有猎人出入,但什么时候能走出去还真不好说,她身上的药毕竟有限,还是要尽量收集一些必要的药材。
司连瑾不愿意陶梦阮受累,陶梦阮找见了药材,大多是他动手采摘回来,到了中午时三人就着水吃了些干粮,远远地能看见人烟,总算放了些心。
司连瑾一直担心陶梦阮累着,但陶梦阮趁着司连瑾挖药材的时候也能稍微歇一会儿,反倒是年纪小的九皇子有些撑不住,司连瑾瞪了他几眼,到底将他背了起来。陶梦阮有些不放心,毕竟司连瑾还是伤员,还没提出她来背,就被司连瑾瞪了一眼,只得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累了就说,我们歇一歇再走。”
司连瑾失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况且你还信不过自己的医术吗?我真的没事的。”
陶梦阮哪能放心,走几步就要看司连瑾一眼,好在司连瑾走得稳稳当当的,脸色也一直都是正常的,才算放心了些。
那村庄看着远,走着更远,太阳将将下山时,陶梦阮三人才走到村前。村子不大,也就是十来户人家的样子,陶梦阮往最近的一户人家敲门,开门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妇见陶梦阮三人的模样,道:“你们是——”
“我们是往惠州探亲的,路上下雨,又遇到了山贼,这才落到了这步田地,走了老远的路才寻到这里有个村子,想借宿一晚,这是我夫君,还有小叔子。”陶梦阮将早就相好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他们三个现在实在是一身狼狈,但多少看得出身上的衣料都是好的,说是探亲遇到了意外倒是说得过去。
开门的少妇打量了陶梦阮三人一眼,虽然一身的狼狈,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刮破了,但也能看出与村里的人不一样,但看唯一的成年男子也是斯斯文文的模样,少妇的防备心也少了些,点点头道:“三位请进,家里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大嫂,是有人来了吗?”屋里一个少年的声音道。陶梦阮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出来,见陶梦阮三人,道:“哎呀,你们怎么了?遇见土匪了吗?”
被称为大嫂的少妇瞪了少年一眼,道:“还不请客人进去坐!”
少年腾出手挠了挠头,道:“客人请进!”
陶梦阮三人跟着进了屋,相互见过了,才知道少妇姓冯,夫家姓杨,那少年名叫柱子,丈夫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在镇上做账房,如今不在家中。
冯氏是个温和柔顺的妇人,听说陶梦阮几人的遭遇,便连忙替他们准备了饭菜,将家里不多的米都拿了出来。在山里折腾了近两天,陶梦阮终于简单收拾了一下,借了少妇的衣裳换上,喝了一碗热粥,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陶梦阮实在累坏了,吃了些东西就撑不住睡下了,司连瑾虽然也累,却有些睡不着坐在陶梦阮身边,小心地抚着陶梦阮还没鼓起来的肚子,既开心又心疼,若早知孩子在这个时候来,这一趟北巡他也会想办法辞掉。但如今都到了这里,他也只能想着等联系到了手下的人,先将陶梦阮送回京城,他虽然想亲自护送,可肩上的责任却推卸不得,只能尽可能的布置周全。
细细抚了陶梦阮的眉眼,司连瑾挨着陶梦阮躺下,心想着明日得到最近的城镇问一问,尽快赶上北巡的队伍,却听得外边一阵吱呀声,接着便是冯氏的声音,道:“当家的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伤?”
司连瑾微微皱了眉,听意思像是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半夜里回来还受了伤,却有些不寻常。却听那杨秀才答道:“今日镇上进了许多难民,见了店家便胡乱打杂,掌柜的见状就让我们都从后门出来,先出来避一避,店里也砸得不成样子了,好在掌柜的见机早,人是没有受伤。”
“怎么会有难民?官府不管吗?”少妇焦急的问道,又自知失言,道:“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热些水洗一洗再上药。”
接着外头便没了声音,司连瑾却陷入了沉思,麟德帝这次北巡虽然是临时决定的,但也不是说走就走的,自然也派人问过沿路的情况,得到的自然是风调雨顺的回答。而如今,且不说没走多远就遇到大雨围困,这里出现难民应当也不是意外,那么,究竟是突然才出了灾异?还是有人隐瞒不报?甚至细细想起来,当初究竟是谁突然提出要北巡的,似乎也值得考究。
☆、第四十六章 暂住
司连瑾回忆了一下,北巡的计划是在五月里提出来的,到了六月里正式定下来,司连瑾平时不参加朝会,对于其中的曲折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但也从太子口中得知,皇帝原本是打算将北巡放在明年的,而四皇子和五皇子却极力劝谏今年北巡,又有许多大臣附议,最后才定了下来。只是,五皇子还罢了,对四皇子来说,皇帝北巡会有什么好处吗?
司连瑾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而这两日体力和精力消耗太多,司连瑾也很快熟睡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没事的时候四连击喜欢赖床,叫都叫不起来,但有事的时候,不用人叫他也能早早地爬起来,拉了拉薄被子给陶梦阮盖好,司连瑾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往外走,他需要问一问杨秀才城里的情况。
陶梦阮三人的衣裳都已经不成样子,借的是杨家一家子的衣裳,司连瑾个头高,杨秀才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略微有些短,但丝毫不影响那一张精致绝美的脸,晨起的阳光照得仿佛镀了一层金边,就连杨秀才一时间,都有种自己衣裳委屈了司连瑾的感觉。
司连瑾昨晚就知道杨秀才回来了,不过既然昨晚没有露面,司连瑾便也当自己不知道。冯氏正在烧水准备做早饭,见司连瑾出来,向司连瑾介绍道:“这是外子,昨晚才从镇上回来。”
住在人家家里,人家拿他们几个陌生人当客人好好招待着,司连瑾平时傲气,此时却是实心实意的感激人家,互相问了好,也温和的同人说话,待两人稍微熟悉些,才问道:“杨兄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可要紧?”
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杨秀才也没有遮遮掩掩,叹气道:“昨日晚间镇上来了许多难民,也不知是何缘故,动手就将镇上的店面打砸了一回,有那躲避不及时的,伤得比我还重,幸而东家掌柜的见机及时,叫我们从后门走,这才匆忙夜里赶回来,如今也不知镇上如何了。”
“我们一路往惠州探亲,并未听说发生了灾祸,是近日连连降雨的缘故吗?”司连瑾顺着问道。
“今年入夏以来雨就多,我们这边还好些,地势高,只是庄稼受了些影响,下游却不同,听说上个月就发了一次大水,许多良田都被冲毁了,还听说有决堤的风险,只是没多久,就传出话来,说都是谣言。前两天不是又下雨了吗?连着下了好几天,前儿放了晴,就有些难民到了镇上,我们东家是好心的,还拿了许多馒头送给他们,才听说下游临河县是遭了灾了,河堤都垮了,难民四处逃命。”杨秀才唏嘘了一回,“这老天爷的事,我们也没有法子,只商量着凑些分子,帮一把那些遭难的难民,原本只有为数不多的难民进城去,大家省上一口也就是了,谁知昨日下晚,却有许多人一时涌进城里,这才成了暴乱。”
冯氏昨日就听杨秀才说了一回,今日再听依然觉得心惊胆战,默默地端了一盘馒头过来,道:“刚蒸好的馒头,你们先垫一垫。”
司连瑾道了谢,见陶梦阮从屋里出来,上前拉她坐下,道:“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
陶梦阮心道在别人家,哪能睡到日上三竿,倒是冯氏见她起来,拿了一个温热的鸡蛋递给她,道:“咱女人家可要细心照料些,我特意煮了几个鸡蛋,给你家小兄弟也留了一个。”
陶梦阮笑着道谢,在司连瑾身边坐下,慢慢的剥鸡蛋,听司连瑾和杨秀才说话,不多时,九皇子也整理好了出来,先喊了一圈人,才坐下,接了冯氏递过来的鸡蛋吃。九皇子是宫里长大的,什么山珍海味都见过了,这会儿冯氏递过来的一个白水煮鸡蛋,倒觉得格外的香。
陶梦阮昨晚就看出来了,杨家虽然出了个秀才,在这个小村子里算是不错的,但总体来说,依然不富裕。家里的房子还算宽敞,但杨秀才和冯氏的穿着都不算好,勉强能吃得上白面,偶尔能吃点米饭换换口味,但鸡蛋也算难得的荤腥了。而杨家一家子也十分好客,若非司连瑾拦着,杨秀才都要动手杀鸡招待他们了,这让两人感激之外更有些感动。
这回的事,陶梦阮最庆幸的就是她和司连瑾都有随身带钱的习惯,在杨家住了一晚,虽然杨家夫妻都表示举手之劳,但陶梦阮和司连瑾自然不会占这样的便宜,何况遇到灾年,杨家过得也不容易。除了一些碎银子,司连瑾还给了杨秀才一张银票,杨秀才不肯收,司连瑾却一时有些严肃,道:“光听杨兄的言谈,便知杨兄才学不凡,难道就愿意止步在秀才吗?何况,杨兄总要为嫂夫人和孩子考虑,这钱我只当借给杨兄,他日杨兄若能高中,再还给我也就是了。”
杨秀才愣了片刻,到底收下了钱,道:“多谢司兄信任相助!”
杨秀才替司连瑾雇了一辆牛车,司连瑾没有去镇上,直接请车夫赶车去县城。陶梦阮听司连瑾同杨秀才说话,隐约明白了司连瑾的意思,道:“杨秀才是故意细说镇上灾民的情况的?”
司连瑾点点头,道:“这个杨秀才不简单,想来是看出其中有些猫腻,大约是存了赌一回的心,若我能往上头说得上话,自然就能帮那些灾民一把,若不能,也就是浪费他们家一些米粮。才学好,又有这份忧民之心,帮他一把,将来他必定能有所成就,我那一百两银子也不算白花。”
“你又不缺钱,几时这样小气了?”陶梦阮笑道。
“我是不缺钱,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往外面撒,能物有所值,我心里也高兴啊!”司连瑾怕陶梦阮颠簸,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要养家糊口,又要考虑长途跋涉进京赶考,一百两银子确实不多,但若是给多了也太过打眼,我们还好,对杨家却不是好事。”牛车没有棚子,但赶着路噪音也不小,司连瑾说得轻,坐在陶梦阮旁边扭着身子坐的不舒服的九皇子都听不清,更别说前面赶车的老汉,司连瑾便也没有更多的顾忌。
小村子比较偏远,到镇上都要快一个时辰,到县里坐牛车也得差不多两个时辰。陶梦阮靠着司连瑾,做得还算舒服,没有多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司连瑾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等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陶梦阮揉着眼睛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眼,县城也不大,今日又不是集日,街上也并不热闹,打眼一看,倒是有不少衣着脏乱的灾民排着队等着领粥或者馒头,好在并没有遇到杨秀才提到的打砸强抢的情况。司连瑾给了车钱,先带着陶梦阮和九皇子寻地方吃东西,出于习惯,还是直接就去了县城最大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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