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你身上的毒,我需要一点时间配制解药,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毒发身亡就是。”陶梦阮怕她担心身上的毒药,还特别安慰了一句。
花月缘自己倒是不操心,点点头道:“我相信姐姐就是,姐姐跟那些坏人不一样。对了,我听说有卖身契在,我就是人谢家的人,他们要是来要人怎么办?”
人牙子的生意也有些了解,正规来源的,比如说爹娘卖的,那都是官府有备案的,但若是拐骗来的,人牙子通常也不会专程去办卖身契,基本上都是有那门路的,随便盖个戳子就是。大多数被拐卖的经过人牙子折腾了一回,都老实做事,那卖身契有没有实际的效力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到了花月缘这里,就更简单了,陶梦阮笑笑道:“赵家会处理的。”
“嗯?”
“害得主子险些病死的,在这里来说,打死都不为过,赵家肯定会对谢家说你犯了大错,乱棍打死了。不过,你的名字还是别往外说好些,嗯,就叫小月好了。”陶梦阮愉快的帮花月缘做了决定,“你到中原来做什么我不多问,你要做的事我也不拦着,只是我不希望你因为什么事情毁了你自己,报仇可以,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花月缘微微抿了唇,要猜出她来报仇这个目的一点都不难,她也做好了被陶梦阮逼问的准备,陶梦阮不问,花月缘感激的点点头,道:“谢谢陶姐姐,我知道的,我只报仇,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你明白就好。”懂事听话的小姑娘自然要招人疼一些,何况小姑娘乖巧漂亮,“中原对巫蛊之术一向多有忌惮,就算在府里我可以保护你,你也尽量小心些,别让人发现。”
“我轻易不会使用的!”花月缘轻轻瞪了陶梦阮一眼,“我才不用子母蛊一样低端的蛊虫,我身上的可都是珍贵的蛊虫,绝不会轻易用出去的!”
陶梦阮看她瞪着眼的模样,仿佛一只炸开毛的小猫,忍不住揉揉她的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就安心住着,若是想出去走走,就找小雪她们陪你同去。”
这边安抚好了花月缘,陶梦阮就专心给花月缘配制解药,至于给兰钊解蛊,花月缘表示这个实在太简单了,当天就给了陶梦阮一颗药丸,说是让兰钊服下去就够了。得知过程这么简单,司连瑾完全不给陶梦阮见兰钊的机会,直接接过了给兰钊送药的任务。
陶梦阮对此也没有在意。穿越而来,有兰钊这么个熟悉的人在,对于陶梦阮来说已经是足够了,并没有指望能像前世一样做兄妹,更何况,以兰钊如今的身份,与他们亲近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但如果这样能让司连瑾开心一点,那就随他开心好了。
陶梦阮知道兰钊没有跟太子一争高下的意思。兰钊做神棍久了,人多少有些散漫,一辈子坐在龙椅上面对他来说比宰了他也好不了多少,临安郡王父子能挟持着他做傀儡,除了蛊虫,想来还有其他的缘故,陶梦阮没有机会问他,但想来兰钊也不会愿意跟她细说。而另一方面来说,兰钊想来也十分清楚,宫延述是皇帝着力培养的储君,别说是他,便是自小就有那份野心的三皇子,如今的四皇子,恐怕都没有那个实力与他相争,又何必用生命去证明一个错误的想法。
司连瑾就盼着兰钊小命无忧了,以后陶梦阮别记挂着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拿了药丸就寻了机会给兰钊送了去。
兰钊手里握着瓷瓶,看着司连瑾放下东西转身就走,显然十分不待见他,居然非常准确的读出了司连瑾的心思来,不由笑道:“还是阮妹妹疼我!”
司连瑾脸色黑了一层。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在意我,对我们来说,最亲近的都是比起,可我们的亲近也仅限于兄妹了,你又这份心思盯着我,还不如想办法让阮妹妹更在意你一些。”兰钊勾起唇角,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可真正的心思就没人猜得到了。
司连瑾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兰钊,虽然没有开口,但明显在问他要怎么做。
兰钊见状仰了仰头,一派追忆的样子,其实是掩盖几乎掩饰不住的笑意,“女人嘛,最在意的除了丈夫,就是孩子了,但对于阮妹妹来说,丈夫也不是非你不可,不过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不是谁都教育女儿说,有了孩子,就有了根……”
司连瑾保持着迈步向前的动作,兰钊说完了话他就往前走,不过,显然是将兰钊的话都听进去了。
☆、第三十章 前事
陶梦阮只觉得司连瑾见过了兰钊,在某些事情上面似乎更热情了些,以至于她每天起床的时间往后推延了些,白天的时间就有些不够了。陶梦阮不是一板一眼的性格,但有点强迫症,就比如每天要做的多少事,她一定要做完了,就算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要前挪后补把它补上,时间少了些,陶梦阮就只能在效率上面补一补,这样一来,对别的事关注就更少了些,听到临安郡王某天被发现血腥惨死在京城临安郡王府别院的时候,才猛然惊觉已经进了六月。
小雪见陶梦阮身子抖了抖,以为陶梦阮被几个小丫头的闲话吓到了,柳眉一竖,道:“都没有事做吗?在这里胡乱嚼什么舌根子!”
几个打扫园子的小丫头见小雪一等大丫头的打扮,哪敢辩驳,连忙告饶。
陶梦阮倒不是吓到了,只是提到临安郡王父子,她难免想起花月缘的仇人就是那父子俩,一个软萌萌的小姑娘报仇这么血腥暴力,难免叫她刮目相看些。摆摆手,道:“行了,都去做事吧!”
几个小丫头退了下去,陶梦阮看向小雪,道:“她们说的是真的?”
小雪一向机灵,这些事情陶梦阮虽然没有吩咐,但她也时常注意着,有必要的时候提醒主子,以免犯了什么忌讳。不过这件事她也才从采买的婆子那里听到,也没来得及跟陶梦阮说,听陶梦阮问起,便道:“是有这么回事。前些天临安郡王和郡王妃进京朝觐,听说皇上留他们留在京城过了七夕再走,于是临安郡王夫妇就在郡王府的别院里暂住下来,只是……”
大白天的,小雪也打了个激灵,声音也压低了些,道:“大奶奶,听说,昨晚临安郡王还与好友在翠云楼喝酒,可今儿个一大早,别院的下人就发现,临安郡王被杀死在自己的卧房内,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连脸皮都看不清模样了!”
陶梦阮也算见多识广,见过的死人也不少了,其中死相难看的可不少,不过听到小雪的描述,还是忍不住有些后脊发凉,尤其是制造了这一起惨剧的幕后黑手还在她院子里住着。明明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被人欺负成这么个暴力分子,临安郡王父子也实在太作孽了!
陶梦阮没有追问过花月缘跟宫渠父子的仇怨,不过花月缘毕竟才十三岁,自小养在深山当中没有多少心眼,跟陶梦阮熟悉了之后,就少了许多防备,其中的缘故也陆陆续续对陶梦阮说了些。
花月缘的姑姑名叫花铃儿,虽然只比花月缘的父亲小了五岁,但因为做了蛊族的圣女,不能成婚,一直留在家中,花月缘的娘身子不好,花月缘自小是花铃儿带大的。花铃儿是族长之女,又自小被选为圣女,从来身份尊贵,旁人都羡慕她的尊崇,她却羡慕别人能嫁人生子,简简单单过一辈子,所以宫渠带着别样的目的找到蛊族的时候,花铃儿就对宫渠动了心。
陶梦阮从前就接触过蛊族,知道蛊族排外,却也纯粹,想来花铃儿是全心全意的喜欢宫渠,以至于将蛊族的不传之密都教给了宫渠,甚至都想好了寻找机会跟宫渠一起逃走远离蛊族。然而,还没等花铃儿提出私奔,宫渠就丢下花铃儿离开了蛊族。花铃儿孤独了三十多年,喜欢一个宫渠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所以宫渠逃走,花铃儿甚至没有力气掩埋这一段往事,而在蛊族来说,不贞的圣女比不贞的妇人还要罪恶,所以花铃儿被活生生烧死。
花月缘对陶梦阮说的是:她是我姑姑,但就像我母亲一样,养育我、照顾我十几年。她冒犯族规是错了,族人惩治她没有错,但我不能放过害她到如此地步的人,所以,宫渠一家必须付出代价。
陶梦阮原以为花月缘是一个单纯又冲动的小姑娘,却没想到她从蛊族出来,在偏远的南边就已经做好了功课,宫渠的身份她知道,也知道临安郡王每年冬夏要进京朝觐,所以将报仇的地方选在京城,甚至被人贩子拐卖都在她计划当中,因为当时她已经没有盘缠了,唯一的失误就在于不小心让谢清艳发现了她的秘密,被胁迫送到了赵家。
陶梦阮回到熙园,花月缘正坐在小池子边晒太阳。虽然是夏天,但花月缘似乎一点都不怕热,时常就安静的坐着晒太阳。
陶梦阮在花月缘旁边坐下,摆摆手,小雪几个退了下去。
“陶姐姐,你想问我什么?”花月缘微微侧头看陶梦阮。
“这么热的天,你坐在太阳底下不热吗?”陶梦阮见花月缘脸上半点汗珠子都没有,忍不住问道。
花月缘笑笑道:“我们学习蛊术,身子多少有些偏寒,虽然晒太阳也没有多少用处吧,但坐在太阳底下总是暖和些,所以我喜欢晒太阳。”
“你的仇已经报了,要回蛊族了吗?”陶梦阮看着她漂亮的五官,一双眼却包含着空茫和沧桑,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花月缘点点头,道:“嗯,等陶姐姐的酒酿做好了,我就要回去了。”
陶梦阮微微有些不舍,她跟花月缘相识不久,但她跟宁阳郡主她们不同,花月缘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来中原了。夏天本不是做酒酿的时候,也是花月缘提到,陶梦阮便少少做了一些,听到花月缘吃了再走,陶梦阮叹了口气,道:“如今是夏天,酒酿恐怕也不怎么香甜。”
“陶姐姐替我做的,怎么样也要尝尝啊!”花月缘笑起来很漂亮,“陶姐姐,我回去之后就会做蛊族的圣女了,以后也不能任性的往外跑了,所以,能尝尝陶姐姐手艺的机会,是一定不能错过的。”
“你要做圣女?”
“原本我们族里的圣女是要从初生的女婴当中选的,可是若是有人自己愿意做圣女的话,就不用从小孩子当中选了。”花月缘依然带着甜美的笑容,可一双眼中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怨恨,“我自小跟着姑姑,我知道姑姑是不想做圣女的,现在若是要重新选圣女,那人选不是我妹妹,就是我堂妹,我做了圣女,她们就不用懵懵懂懂的走上这条路。”
“那你呢?你要清醒的走上这条路吗?”陶梦阮倒是没有劝阻花月缘的意思,只是,忍不住多问一句,她清醒的选择这条路,若是以后反悔了,后果会比花铃儿更惨烈吧。
“陶姐姐,我亲眼看着姑姑落到那样的下场,你觉得我还会喜欢别人吗?”花月缘捏着手里的珠子,语气有些凉薄的笑意,“其实,我七八岁的时候,族里的祭祀就说了,其实,我比姑姑更适合做圣女,因为我比她更清醒,更淡漠,许多事情,包括我父母,都不能让我动容。”
陶梦阮默然,这一点她也感觉到了,初见花月缘的时候,花月缘的模样还印在她脑海里,那个模样,不像一个尘世间的小女孩,仿佛一个超然世外的神祇,无悲无喜,仿佛冰雕玉砌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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