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陶梦阮没有专门学过香料,但跟大表哥学了些调制香水的手艺,想到葛氏分了两个铺子叫她练手,就买了几个丫头,折腾着弄香水。陶梦阮在京中朋友不多,葛氏要照顾怀孕的秦氏更没有多少工夫带着她走动,她弄好了香水,又接着弄珠宝,有了司连瑾的货源供应,短短的时间就盈利不少。
姑娘家不能抛头露面,陶梦阮也没有在这里延续陶家经济理念的意思,手头的铺子增加到四个,便没有在往上面下功夫,反倒将心思都花到摆弄机关上面。
草长莺飞时节,三年一度的春闱放了榜。陶家除了陶少成,还有陶梦阮堂伯家的堂哥陶少宇参加大比,过了年就到了京城,就在陶家住着,母亲管氏陪着同来,还带了刚刚及笄的大女儿陶梦娟同来,那意思自然是想让女儿嫁在京城。
陶少宇一家在陶家住着,管氏和陶梦娟也不常出门,只偶尔与葛氏说说话,还替秦氏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不少衣裳。陶梦娟比陶梦阮大些,标准的瓜子脸,也是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姑娘,只是性子太过文静,陶梦阮与她说话,也多是问一句答一句。
陶少宇的祖父跟陶静轩的父亲是亲兄弟,只是陶少宇的祖父读书不成器,年轻时更做了不少荒唐事,最后被分了出去。到陶静轩那一代,陶梦阮的祖父死得早,那位叔祖父更是做了些让人心寒的事,两家的关系便疏淡了,但两家毕竟是亲戚,论起来血缘还比较近,陶少宇来京中赶考,陶家自然是要照拂一些的。
让陶梦阮意外的是,在原主记忆中,这位堂伯母一直是个刻薄的人,从前陶梦阮跟父母回扬州祭祖,还要让管氏挑剔一番,这一回来,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两家关系不亲近,陶梦阮也没花心思打探,但不久之后却从葛氏口中得知,陶梦阮那堂伯父年前刚刚把一个养在外头的外室接回去。那外室养了好几年了,还带了个五岁大的儿子,管氏闹了一场,那母子俩还是留下了,管氏却灰了心,那以后就一心一意教养起儿女,人倒是平和下来。
放榜那一日,陶梦阮不能亲自去看榜,只得陪着母亲和管氏母女在家里等,到午后,去看榜的人抹着一头的汗,却满脸喜气,道:“夫人、大奶奶、大小姐,大公子中了,第六名呢!”
葛氏一贯端庄的人,听得儿子考中了,也高兴的拍掌,道:“好!好!今日有喜事,府上的人都赏钱!”一侧脸见管氏和陶梦娟紧张又不好打断的模样,接着问道:“堂少爷呢?”
“堂公子也中了,只在第三十六名。”那管事答道,陶少宇比陶少成小了三岁,如今还不满十七岁,能考中举人已经很好,接着考中更不容易,只是三十名之后没有殿试的机会,日后的升迁自然不如前面的进士。
管氏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心酸,陶少宇年纪还小,本来再准备三年,应当能考中进士,可因为家里的事,陶少宇提前参加大比,这一下,却是定了终生。管事看向身边安静的女儿,只觉一阵心疼,自家丈夫闹出的荒唐事,将女儿好好地亲事给搅黄了,否则,她又何需大老远带了女儿到京城寻亲事,儿子又何必早早参加大比。
葛氏连忙恭喜管事,管事勉强露出笑容,道:“该我恭喜弟妹才是,成哥儿年纪轻轻考中了第六名,可是前途无量呢!”
儿子有前程,葛氏自然是高兴的,连连道同喜,就这么的功夫,葛家那边已经派人过来道喜。
一整天陶家宅子里都是喜气,葛氏跟管事商议着过两天小小办一个宴席,也算庆祝庆祝,当然也是趁这个机会给陶梦娟相看亲事的意思。
陶梦阮问了那去看榜的管事,得知岳临风这回发挥不好,只中了第十名,虽然不错,但一向都说岳临风有状元之才,端看殿试结果如何。陶梦阮如今对岳临风没有半点好感,想到前世害死原身那个小可怜,如今葛婷又因他而死,陶梦阮就觉得这种渣男应该一事无成。奈何,岳临风既然敢塑造那样的名声,真才实学是有的,就算最后只能保持第十名,也不会让人嘲笑。
陶家办宴席那一日天气正好,草长莺飞的时节,阳光又好,实在是个好日子。因为是庆祝陶少成和陶少宇考中,邀请的除了葛家和几家熟悉的,大多是陶少成和陶少宇的同科学子,两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熟识的自然也都是年龄相仿的,正好为陶梦娟相看。
来的女客不多,秦氏身子重了,葛氏和管氏带着陶梦阮和陶梦娟招待,来的也多是有意相看媳妇的妇人。陶梦娟长得清清秀秀的,那相貌至少也算中等偏上,但有陶梦阮在旁边,便映衬得像一朵路边的小野花。好在陶梦阮早就定亲了,定的还是在许多人眼里高不可攀的靖国公家,许多人也将目光放在陶梦娟身上。
陶梦娟在扬州时正在议亲,那亲事已经差不多放定,没想到那节骨眼上,她父亲做出那样的荒唐事,人家直接一个八字不合,便不再提做亲。如今虽然离了扬州,远远地到了京城,陶梦娟被拉出来相看,还是摆脱不了那件事的阴影,只跟着管氏见了一圈人,便悄悄地寻了个地方坐着。
陶梦阮同过来做客的葛婧说了会儿话,不见陶梦娟,便同葛婧一块去寻,走了一圈,才在一个安静的凉亭里见着陶梦娟。陶梦阮上前唤她,道:“梦娟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如今天还不热,可这边花木多,要小心蚊虫。”
陶梦娟已经被蚊子叮咬了几回,只是觉得让人看着不自在,才躲到这里来,见陶梦阮寻来,便道:“我不大习惯那么热闹的场合,才在这里躲懒,叫阮妹妹担心了。”
陶梦阮眼尖,看见陶梦娟手背上的红包,哪能让她在这里喂蚊子,上前拉她,道:“好了,别在这里窝着了。姐姐既然不习惯在那边走动,我们寻了罗家表姐她们一起打牌便是。”
陶梦阮这么说了,陶梦娟不好拒绝,只得随着陶梦阮和葛婧走。没走多远,邢曼烟带了两个丫头走来,陶梦阮见到邢曼烟,上前道:“曼烟姐姐!前两天听说曼烟姐姐病了,还以为不回来了呢!”
“若不是我娘定要我来,我还愿意在家歇着呢!”邢曼烟见到陶梦阮有些高兴,嘴里却不饶人。
陶梦阮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恼,道:“曼烟姐姐想来也不喜欢在前面走动,不如跟我们一道找个地方打牌吧!”
邢曼烟性子静,本来就准备跟陶梦阮说一声,寻个地方呆着的,听陶梦阮这么说,便点头道:“那好,先说好,我可穷得很,你若是光赢我的钱,我就不玩了!”
“……”说好的清高大小姐呢,这么明明白白的叫她放水真的好吗?
几人从花廊绕过去,远远地瞧见几个年轻人在小湖边说话,葛婧看了一眼,道:“大表哥如今越发意气风发了,若不是早早娶亲了,只怕许多人都要给大表哥送香包呢!”
“你忘了二表哥考中进士时啦!”陶梦阮笑她,“那些姑娘们叫你给二表哥送香包,你不是嫌烦得很嘛!有个姑娘还跟你吵了一架,你回去将她送的香包一把火烧了,差点将自己熏晕过去!”
“表妹!”陶梦阮将她的笑话抖了出来,葛婧一跺脚,瞪陶梦阮,陶梦阮也不恼,道:“莫生气嘛!我又没有对二表嫂说。”
这话逗得几人都笑了,邢曼烟的目光却落到那假山旁静静站着的陶少宇身上,明明是青春俊朗的模样,却染了一丝轻愁,却没有压抑阴郁的模样,像是春雨中静静晕开的水色,让她忍不住想探究。
“表妹,你还说我,你为了一颗糖,还收了书信叫我交给我哥呢!”葛婧跺了跺脚,直接将陶梦阮卖了。那时陶梦阮才九岁,那糖当然也不是寻常的糖果,是南边来的椰子糖,陶梦阮喜欢,就替那姑娘送了信。不过信上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东西,大约有钦慕的意思在里头,明面上却是请教学问,葛融一笑也就过了。
“呵呵——”陶梦阮扯扯嘴角,每当想起原主傻白甜的模样,她就只能呵呵,她不算精明干练吧,也实在做不来傻白甜。
几人笑闹了一回,并没有注意到邢曼烟的目光,便一起往后面的小花园去玩。
到晚膳后,来客都告辞离开了,陶梦阮跟母亲一起送客,邢曼烟将她抓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今日路过花廊时,小湖边跟陶世兄站在一起的公子是?”
“……”有点绕,陶梦阮回忆了一番,才想起那时的情景,那时在陶少成旁边的,一个是葛融,一个是陶少宇。葛融邢曼烟应当是认得人的,问的自然是陶少宇,猛然听到一向沉静内敛的邢曼烟问起年轻男子来,陶梦阮有些惊讶,却笑道:“那是我堂伯家的堂哥,这回中了三十六名呢!”停了停,还是忍不住打趣道:“堂哥今年十七,还不曾定亲呢!”
邢曼烟微微抿了唇,却有些恼,道:“别乱说,我只是见他一身轻愁,还以为他落榜了,才多问一句的!”
☆、第八十二章 伤口撒盐
陶梦阮见邢曼烟一甩袖子走了,捂着嘴低低的笑,没想到邢曼烟喜欢这样的男子。只是想到之前的何家公子,陶梦阮远远地瞧过一回,不说本质如何恶劣,乍一看确实是个忧郁的美男子,瞬间对这一桩姻缘也不看好了。邢曼烟或许真的喜欢这样的男子,或许只是拿陶少宇当成何家公子的替身,不管是哪一种,前途都不太乐观。
“想什么呢!”葛氏送走了邢曼烟的娘,见陶梦阮在发呆,过来摸摸陶梦阮的脑袋道。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总摸我的头!”陶梦阮侧着头道,没把邢曼烟的话说出来,若是叫谁不相信听了去,邢曼烟又得多些麻烦,况且以邢曼烟细腻敏感的性子,怕是还得病上一场。
“我们阮儿再长大,那也是娘的女儿!”葛氏笑着,倒是没再揉陶梦阮的头,挽着她的手进去了,宾客们都送走了,留下一院子的杯盘狼藉。管事婆子正带着人收拾院子,葛氏叮嘱了几句,带了陶梦阮去看秦氏。
秦氏产期也近了,这段时间就在院子里走走,基本是不太出门了。今日陶少成宴客,她作为妻子,也只出去打了个招呼,就早早地回来了,一是她如今的身子,确实受不得累,二来,也怕外面人多杂乱,不小心磕了碰了。
葛氏怕秦氏待在自己院子里心情不好,客人一走,就带了陶梦阮过来。
秦氏刚刚用过了晚膳,在小院子里走了一圈,见葛氏和陶梦阮过来,便同两人一道在庭院里坐下。这个时候晚风习习,不冷不热倒正好坐着说话。
葛氏关心了一下秦氏的身体,也说起今日宴客的情况,不多时管氏和陶梦娟也来了。这些时候都熟悉起来,管氏少了尖酸刻薄的模样,倒也是个好相处的妇人,几人说这话,自然提到陶梦娟的亲事。
秦氏原本跟这位刻薄的堂伯母并不亲近,但听说堂伯家的事,对管事母子三个也有些同情,尤其是因此毁了一桩亲的陶梦娟。见管氏母女过来,也关心地问道:“今日来的大多是夫君同科的好友,伯母可有什么想法?若有看好的,侄媳叫夫君打探打探人品才是。”
说到这个,管氏脸上有些喜意,陶梦娟却脸颊泛红,低声道:“大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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