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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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绰笑着接过杯子,把杯底的一口喝了:“挺好喝的。只是,怕你拿乔不喝。”

她在示好——即使也非要用这种欺骗、控制他的法子。王药和她计较不得,摇摇头笑道:“我才不喜欢拿乔。肚子饿了,嘴巴馋了,那都是自己遭殃,我何必叫自己遭殃?”接过碗,又给她续了一杯。

完颜绰小口啜着奶茶:“这会儿说嘴。那时候,谁跟我闹绝食呢?”

王药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

“谁说的!”

他知道她好强,又说:“再说,若是你一辈子不肯见我了,那比饿死了,也差不离。”

完颜绰装出一副不信他的模样,高傲地扬着脖子,慢慢啜她的奶茶。等烤狍子送进来了,果然鲜香随着飘进来。完颜绰胃口不太好,但见王药暗暗咽口水的样子,反而有了些食欲,吩咐道:“切肉。连皮带肥瘦间隔的肉,片成薄片,不蘸酱也很好吃。”

王药依着她的吩咐,忍着自己越发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小心翼翼选着最好的位置给她片肉,片好一盘,送到她面前的食案上。完颜绰拿解手刀戳了一片肉,对王药说:“张嘴。”殷切地把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看他吃得香,完颜绰心里也甜蜜蜜的,终于忍不住问:“这段日子,有没有反省反省?若是反省得好,我可以饶了你。”

王药嚼着肉笑道:“自然要反省。古人道‘格物致知’,原本不晓得什么意思,如今薅草、刷马、烧水、端盆、煮茶、片肉……发现世间学问,原就在这些平常事中间,悟透了,苦厄爱欲,都是过眼云烟。”他看完颜绰脸色有变,笑道:“我不是跟你油嘴滑舌!我以前,也有怀才不遇的悲愤,总觉得天地不仁,独独对我不公平;贬斥左迁到并州时,这样的念头尤甚。但是,经历了人生的高点,连枢密使这样想都不敢想的职位都当过了,掉下来,反倒不觉得可惜,反倒了悟了更深的一层。”

完颜绰横了他一眼,道:“听不懂!”

王药笑了,自己伸手从盘子里又戳了一块肉,自顾自大快朵颐,而后说:“这肉极好!天然去雕饰,食物也是如此!”他的眸子又变得亮闪闪的,带着直射的目光,却不似以往那样凌厉:“没有的时候,食物和爱欲一样,离得好远,求也不得,反生怨怼。有过之后,繁华看过,食物和爱欲一样,陷入迷茫红尘之中,有也厌弃,无也厌弃。得而复失,突然明白了,得不过如此,失不过如此。”

他的譬解终于到了最重要的一句:“譬如那支簪子,我先也心疼。可是后来想,它原是一块石头,而后归于石头,中间经历雕琢、水碾、磨砺,它终究曾经与石头不大一样了。我们——”他顿了顿,诚挚地说:“说真的,我从开始都没以为有后来。那么,现在,我也不以为有将来。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有过,就足以让我放进记忆里。”

“不用别人翻这记忆,我也不担心将来以后。”他说,“反正,只要我在,记忆就在,你就在。”

完颜绰仍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是只觉得他又和以往有哪里不一样,那自在的笑,无视一切的洒脱,还有沉在眼底深处的悲悯。她反而有些期期艾艾:“可是万一失去了……”

王药笑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擦了擦嘴,喝了点茶,他无赖地说:“里面的门道你想知道?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完颜绰本来最讨厌被人胁迫,可此刻却觉得他的可爱,皱眉嗔道:“你也不想想你的身——”

王药已经无耻地凑过来,低声道:“只说愿不愿意。”

他的身份是她给的,她真可以不在乎这个。可他的人是真实不虚的,经历过一次失去,此刻靠得那么近,心怦怦地跳,交错如乐音,也不知哪个是哪个的声音。倒是外头,篝火里唱歌的声音又悠远地响起来,在空阔的草原上低沉又有穿透力。完颜绰只能自觉自愿地沦陷,声音低微得自己都听不见:“愿意……”

他还是听见了,膝行到她面前,捧着珍宝一样捧着她的脸,虔诚地一点点用唇去轻轻磋磨她的嘴唇。离得好近,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在他嘴唇离开时的那些焦灼渴望的瞬间,听他沉入心底的声音:“阿雁,你可以没有我,我也可以没有你。可是我们在一起,就是仙侣。”

她彻底沉沦在他的气息里,迷迷蒙蒙的脑子里绕不清他的话,但是恐惧和害怕此刻似乎远离了她,只是沉心平息地享受现在——她想把控一切,但把控不住的未来实在太多。既如此,何必纠结?她迷迷蒙蒙似乎都明白过来,便静心感受他的热吻一点点在她脸颊上轻啄,又轻轻回到她的嘴唇,他的舌尖带着丁香的气息,慢慢向她求索。

王药慢慢把她放平在榻上,有些粗糙的手掌从她身侧热乎乎地划过,带来战栗的感觉,最后他勾住她的衣带,轻声问:“愿不愿意?”

完颜绰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睫毛颤巍巍的,嘴唇翕动,唇语不外乎是两个字——“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加完班,半昏迷状态下特别适合写哲学和爱欲

如果这里头作者语焉不详的爱情哲学大家不爱看,也可以当床前明月光看。嗯嗯,床前。。。。

☆、11.11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爱和欲更令人心智混沌。他们已经暌违甚久,身体依偎, 就不自觉地依赖起对方的温暖。

外头的歌声渐渐低了下去, 是柔美的女声,用契丹语咏叹着牧人间的爱情。完颜绰在他的缱绻中低声“吃吃”笑着:“牧羊的姑娘哀叹, 平川那么大,羊儿散落在哪儿,如何去找?套马的小伙哀叹, 马儿那么快, 飞驰的时间在哪儿,如何去追?千万里地, 千万人中, 千万段时光里,我们居然相逢, 倒不能不说是上苍冥冥地安排。”

王药抱着她点点头:“我听得懂契丹语。”低头吻了吻她水润的嘴唇:“歌写得真好!用我们那里的诗歌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完颜绰睁着眼睛问他:“可我就要朝朝暮暮!怎么, 你还要走么?”

王药凝视着她,好一会儿郑重说:“你不许我走,我就不走。”

完颜绰笑着戳他的脑门:“骗子,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王药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之前离开你,是对不起你。但你回忆回忆,我并没有骗过你。曾经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除非我死——”

“别说了!”她捂住他的嘴,小母狼温顺得像一只小乳猫,其词若憾,“要是今后再有两难的抉择,难道你还要用死来威胁我?”她又笑了起来:“威胁我也不怕,请你记得,我不是什么好人。该当放弃你、牺牲你的时候,我可不会手软。”

“嗯。”王药点头,然后低头再次吻她,把那声“嗯”生生地压成了“唔”。舌尖缠绵,渐渐疯狂到互相探索和包裹,吞天之势,谁都不肯相让,宛如打一场热烈到顶的仗。

都透不过气来,却也忍到不能忍才分开一点。外头的歌声时有时无,但彼此急促的呼吸声震动着耳膜,仅就这声音,就勾引着心里的欲_火燃起在四肢百骸。

不觉间已经袒裎相对,光滑的肌肤摩擦在一起,很快变得滚烫。王药在她耳边问:“我在上,你在上?”

完颜绰的耳朵给他吹得痒痒,“咯咯”笑着左躲右闪,然后闪着眼睛说:“先我在上,然后换你——公平,省得你老说我欺负你。”

王药无奈地被翻身做主的小妖精压到下头,她居高临下而且恶意满满地撩拨他。“喂,你别太高看男人一眼。这么两轮滚下来,我明日就废了。”

“你才不会。”她一伸手,从一边拿来她的小马鞭,坏坏地笑道:“废了,我也有法子。”她看看王药有些紧张的神色,骑在他腿上笑得前仰后合:“怕了?原来你还是有怕鞭子的时候!”但实际是拉过他的双手,用鞭子捆上,然后得意地笑了。

“现在只能听我的。”她霸道地吩咐,低头从他胸口开始一点点往下亲吻,他的胸腹渐渐开始剧烈地起伏,呼吸声在整座毡包里回响。舌尖若再调皮地画一个圈,他的呼吸就连颤声儿都带出来了。手被绑着,连来抓她都抓不了,王药唯有败下阵来竖降幡:“阿雁,别闹……”

“闹?”她俯身在他身上蹭一蹭,温软遇到坚实,简直是天雷钩到地火。王药抽了一口气,无师自通地哀告道:“求你……”

“终于会求我了!”完颜绰得意地笑着,慢慢地攀上去。浑身过电似的,久违的满足感。身下被捆着手的那位,那张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做镜子用。

已经无暇说话,只需感受。欲望总是一样的,野心和占有欲蓬勃的时候,求索是最大的目标,爱欲也是如此。他的每一处都那么耐看,浑身张扬的劲儿,生命的热力,疯狂起来,一派名士风流,除却今夜春风一度,其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她宛如骑乘自己最奇骏的御马,奔驰在无边的草原上,风的速度从耳边掠过,颠簸的鞍鞯,收紧的腹带,两脚蹬跨的金蹬随着她的节奏起伏。浑身的汗水河川似的流淌,可那燥热之气怎么也甩脱不掉,她觉得身子要爆炸,引线又始终缺一点火星,生气的时候便俯身,催马似的一阵摇荡,然后累瘫了,趴在他肩头装死。

“把我解开!”他开始担心,在她耳边低喝。

完颜绰撒赖地扭了扭身子,闭着眼睛继续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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