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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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浸在完颜缃有了孩子的喜悦中,等他警醒过来,完颜绰已经大刀阔斧杀掉了与她作对、攻讦王药的那个官员,之前刑至四肢俱废,又诛灭三族,令满朝惊心;又火速把属于她的那支斡鲁朵打造起来,在并州修城墙、挖壕沟,弄得南边的晋国大为不安,把几支精兵都调到了并州四围的城池待命;而在父亲的协助下,上京官员任免、调动、赏罚诸事,一例向完颜氏倾斜,归属皇帝的三支斡鲁朵中,竟有半数的官员是姓完颜的。

皇帝上朝之后,忍不住对老丈人发火了:“卿的意思,难道朕的私属斡鲁朵,也合该完颜家的人掌控?”

完颜速平日多颟顸,这日却雄起了一般,抗声道:“那么陛下可知,原来三支斡鲁朵,执掌官员和下属军卒,十之五六是海西、渤海两郡中人,十之二三是太后亲命之人?”

萧邑澄被他的话一噎,半日拂袖道:“那朕不管!把完颜氏给朕撤一半出来!”

完颜速不敢违抗,心里暗暗愤恨,更暗暗担心,虽然领了圣旨,执行起来却乌龟似的不慌不忙,若被催问,只道:“人选实在难调,朝中大臣,多数各司其职。或者,陛下学着南边晋国开科考试,简拔人才;或者,陛下请自从吏部的名册里择选,臣一定领命就是。”

皇帝十次朝会,倒有七八次是不上的;一百份奏折,倒有七八十份是不看的。这会儿只觉得抓瞎,几次不顺,自己也馁然了,干脆去紫宸殿请教母亲。

太后听着是自己弟弟的意思,先是半晌没有说话,等思虑周全了,笑着对萧邑澄道:“怪不得夷离堇难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么!我看,既然没有人可用,不如请渤海王进京吧。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又是个头脑粗疏的人,没什么可怕的;再一个,你那好妻子默默地就夺了你的权,你再不警惕着,只怕她要把你吃干抹净了。其实呢,妻子如衣服,换一件便是。我看阿雉就好,又漂亮,又不那么伶俐,又会生……”

居然和完颜绰估摸得一模一样!萧邑澄本来就是个优柔多疑的人,此刻只觉得完颜绰诚然用心不纯,可自己的母亲也未必可以信任。他嘴角抽搐了一会儿,强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对母亲道了安置,近乎是拂袖而去。

孤家寡人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常人不能理解的苦。

何以解忧?对萧邑澄而言,唯有后苑的羯鼓和胡旋舞,可以令他暂时麻醉自己,晚来倒在歌姬的怀里,他充满恶意地与妩媚多情的歌姬们媾和,心里充满了报复完颜氏女人们的快意。而到了白天,他强撑着困倦上朝、批改奏折,却大有力不从心之感,终于只能颓然地坐在御案前,拍着坐席对贴身伺候的宦官刘李儿叫嚷着:“把皇后叫过来!”

完颜绰楚楚袅袅地来了,跪在他面前,半日也不闻叫起。膝头虽有些疼痛,心里却是满满的快意。

萧邑澄好半天才冷笑道:“太后一族,在我大夏已经盘根错节。其实,你们姑侄才是一条心的,对么?”

完颜绰昂然媚笑道:“陛下这话说得!妾不敢领罪。”

“那为何你批复同意渤海王进京?!难道不是因为太后的意思?!”

只不过在算计之内而已!完颜绰做出疑惑的模样:“啊?这难道不是陛下的意思?渤海王进京,可以稀释完颜氏的势力?我还头疼了几天,只怕陛下若有深意,所以想想自己横竖是陛下的人了,还是当为陛下着想才是呢!”

萧邑澄气得哼哼,咬着牙问:“你这道背着我下的旨意,已经发出去几天了?”

完颜绰冷笑道:“妾不敢领这‘背夫’之责。不过,圣旨发出,快马到渤海郡的话,今日已经到了。陛下如果担忧渤海王有异心,最该做的并不是找妾问罪。”

萧邑澄冷笑道:“还用你假惺惺提醒?朕虽然知道得晚了,好在亡羊补牢,命三路斡鲁朵沿途守候,将渤海王带来的兵卒安置在沿途各城里,以后再徐徐处置掉。”

完颜绰笑道:“陛下果然有大才。这样,就不怕太后又重演前次海西王的旧事了。”

萧邑澄搞不懂这女人心里到底是怎么个弯弯绕的肚肠,欺身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恨恨说:“阿雁,你要记得,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君王!你跟我玩花样,不但是德行有亏,也是自不量力!”

完颜绰一双胳膊就势缠到了他的脖颈上,软绵绵温柔如故,那张粉嘟嘟的脸上更是媚眼如丝,笑靥如花,口一开就是兰香四溢:“阿澄!你看你,对我这么凶!你不要我管国事,我以后不管了就是了嘛!喏,那颗皇后的大印,我还给你就是了嘛!你自己说说,你这一阵又到我房里来过几回?好容易盼你来,又是这样叫人失望!”

眸子里漾出水来一般,酒窝时隐时现,声音又娇又甜,愈发分不清她的真伪。萧邑澄又爱又恨,又觉得能拿捏她,又觉得该教训她,手里一用力,把她摁翻在地上,重重打了几下屁股,听她倒抽着气带着哭腔,出了恶气就心软了,训了两句,又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乖巧模样,倒觉还真是久旷了这个美人。

☆、压制

就在地板上,他解开她的衣服,从额头开始吻她,身下的人儿小蛇似的扭着, “嗯嗯”地喘着气。皇帝的征服欲又上来了, 人也膨胀起来,身体也硬起来, 解了裈裤欲要动作,却不料完颜绰搂将过来,宽袖松弛, 一下子露出整条粉白的臂膀。左臂上藤蔓缠绕的曼陀罗花, 深浅不一的绿叶和娇红欲滴的花朵随着她胳膊的动作而缠绕过来。

“这是什么?”

完颜绰拿捏着他语气中隐隐的惊恐,一派无邪地笑道:“旧伤啊, 纹上花叶, 就好看了。陛下喜欢吗?”

萧邑澄只觉得那藤蔓向自己缠过来,呼吸都紧了。完颜绰感觉他身子瞬间又变了, 那急吼吼的硬气一下子消失殆尽。她心里冷笑,目光中也毫不掩饰地显露出不屑。

皇帝提着裈裤, 懊恼得生怒,很想在完颜绰那张脸上也抽打一下,可一看见她的眼睛,自然地怯场不敢了,只能压低声音说:“你走吧!”

完颜绰起身,整整衣物,扒拉几下散落的长发,低头道:“那陛下注意自己身子,妾不能承恩,求陛下给我妹妹一个机会……”

萧邑澄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见她还妥妥当当关上了门,眉头不由越蹙越紧。自己一直以来太过信任她,现在倒弄成了养虎为患!他暗暗地攥着拳头,想了想自己身边的人,太后是完颜氏,新宠也是完颜氏,北院夷离堇还是完颜氏,其他人多是趋炎附势之徒,一时间竟然无人可用!

他一个人枯坐了很久,终于连发几道旨意:封完颜缃为贵妃,与皇后分掌凤印,不许皇后独专;火速召集弟弟渤海王萧邑淳进上京入觐。接下来又特特提拔南院的一些官员,想用他们来抑制北院夷离堇完颜速的权力。

“皇后身体不适,先在后宫养病,不必去朝堂了。”他最后说。

权位翻覆,本来就是权利场上的常事,但是说其中没有引发人心的轩然大波,那也是假的。完颜速称病不朝,皇后完颜绰交出凤印,新近提拔的斡鲁朵提辖王药在并州称病请辞,而渤海王萧邑淳被迫快马加鞭入京,随行的军队却又在沿途补给时接到皇帝谕旨,找了借口扣下多半的人在各座城池里。

太后不经宣召,径自从紫宸宫亲自到往宣德殿,甩开阻拦的侍卫,虎气沉沉坐在儿子对面,抚着自己的断腕说:“阿澄,你搞那么大动静,究竟是为了什么?”

母亲也是姓完颜的,萧邑澄全然不敢怠慢,如临大敌一样坐在母亲对面,每字每句都斟酌着才肯说:“母后只管在紫宸殿安歇就是,外头风浪,断然波及不到母后这里的。”

完颜珮冷笑道:“我以为,你是要把自己的舅家连根拔起呢!”她见儿子在对面不说话,不禁怒其不争:“阿澄,我就算是姓完颜,我也确实不希望我们完颜氏一蹶不振。但是,你更是我的儿子,你想想,若是我存了心要对付你,那时候阿清闹出宫变,我难道没法子扶植他?只不过你们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从小儿看你们长大,做母亲的心思,总是一片良苦。”

“朝中最忌讳什么?”她继续说着,“最忌讳个‘乱’字!但凡处政,必须润物无声一般,或者干脆平地惊雷,一举中鹘也是可以的。你呢,乱糟糟今天处置这个,明天提拔那个,朝中风声鹤唳,人心浮动,都不知站错了队会怎么样。你再把阿淳邀过来,万一和阿清那时候一样,我岂不是横竖要再经历一次骨肉分离的痛?”

萧邑澄看着母亲坚硬的表情,和她面颊上流淌的泪水形成了诡谲的对比。他漫漠地问:“那么母后的意见是什么?”

完颜珮道:“让阿清回去,你先废后,软禁阿雁,或是赐死;然后更立阿雉,安抚你岳丈的心。其他的,再徐徐图之。”

她料想不到儿子的心思早就变了,母亲、妻子、情人、孩子,他都想要,但是绝不能让她们互相搅成一团,成了气候。母亲只可以用来孝,妻子和情人只可以在后宫宠爱,孩子也必须有。然而乾纲独断,只能是他一个人。皇帝漠然地冷笑着,对母亲的苦口良言一毫不睬。

他以为事情一定会按如意算盘打的那样件件称心,结果渤海王刚一进上京,并州的奏报就来了:晋国边将李维励,带着晋国精锐五万人,逼近并州。并州及其周边本来就是晋国的地方,自然民心不稳,倒戈了几座城池,重新投回了故国、故主的怀抱。

并州若是失守,那就简直是在打皇帝的脸了。萧邑澄上朝的时候,看着从完颜速的位置开始,姓完颜的大小臣工的位置多半空缺着,其他人一片暮气沉沉的模样。他看了半天,只能对自己的弟弟说:“渤海王治理渤海郡一直劳苦功高,甫一进京,又要让你辛苦了。”他无人可用,只能对萧邑淳和颜悦色:“原属于皇后的一支斡鲁朵军队,训练得一直还不错。交由你带到并州去,要尽力守住并州——这可是咱们的父皇,花了多少心思和功夫取下的兵家要塞!”

萧邑淳粗声粗气道:“陛下有令,我做弟弟的自然要听命。只是这支斡鲁朵并非是我用惯的,到时候人不听话,或者朝中粮草马匹配备不够,我不是白白送命去的?”

萧邑澄好言抚慰道:“绝不会有这样的事!人不听话,你就杀,不必请旨!粮草马匹什么的上京一例给你供应,谁若怠慢,朕就杀!”

萧邑淳哪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又说:“杀人的权重要,用人的权也重要的啊。据说晋国那里就是将权太小,凡事都要听他们汴京的旨意,所以常常弄得难以为继。”

皇帝萧邑澄知道这话是没啥好心的,可是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拍板:“你说得是!用人布兵,也一例听你的。这支斡鲁朵先由你掌控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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