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李助理一番话,杜沛霖觉得自己心里更空了。
那边李助理还在滔滔不绝,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人这么能说呢?
“杜总,这个身体,它好的时候你感觉不到它有多重要,它不好的——”
“好了好了。”杜沛霖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制止了李助理从人情、现实等多方面来给他摆事实讲道理,说明身体的重要性。“我去检查还不行吗?”真的是,他身体没出什么毛病,就先要被李助理给咒死了。杜沛霖含笑看了他一眼,“再不去,可能要被你念叨死。”
李助理见他松口,感觉自己好像完成了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他笑着冲杜沛霖点了一下头,“嗳!好,我马上去准备。”
然而真的等到去体检的那天,杜沛霖却又后悔了。他看着那一摞体检项目,问李助理,“怎么会这么多?”
李助理不知道是不是结了婚,总觉得他现在变得十分婆婆妈妈,动不动就喜欢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来跟自己说教。杜沛霖这样一说,李助理马上又开始了,“杜总。”他说话像叹气,“你也不看看你是有多久没来医院看过身体了。既然来都来了,那肯定是要检查全面嘛。总不能下次再来。”
杜沛霖现在真的很想走,他有些后悔答应李助理来体检这件事了,真是太麻烦了。然而到底是自己身边唯一亲近的人了,杜沛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接受了。
杜沛霖做完检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李助理今天哪儿也没去就在旁边陪着他。也不知道是陪他还是为了监视他,免得他不耐烦突然站起来走了。杜沛霖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了吧,现在检查也做完了,你也不用继续守着我了。”
“我这不是怕你突然不做了嘛。”李助理倒是很明白,知道杜沛霖在说什么,也不觉得不好。
杜沛霖冲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转过头去不再作声。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医院里面虽然到处都有净化器,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到张嘴就能呼吸到满口的病菌。
杜沛霖闷得发慌,正打算出去走走,旁边的办公室里走出一个白大褂,冲外面叫道,“杜沛霖?谁是杜沛霖?赶紧过来了。”
看来是前面一个病人已经出来了,杜沛霖拿着自己的诊断报告走进去,顺手递给医生,在他对面的凳子上面坐了下来。
医生把片子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终于抬头问他,“你一个人来的吗?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没有。”杜沛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医生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没有做声,而是说道,“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肾科那边看一下,我们这里是专门做体检的,有些东西也看不出来。”
他这样说,杜沛霖整个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大夫你什么意思?”他说完瞬间反应过来这句话不太友善,连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问问......”
“没事。”医生抬起头来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现在也没有结果,所以不能乱说。具体如何,你最好去肾科那边挂个号,找专家看看,从你体检出来的各项指标来看,你肾上可能出了问题。”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梁若耶难得回趟家,还是因为她妈妈说她跟唐诩快结婚了,不好继续住在那里,非把她给弄回来的。她下班之后拎着菜回家,正好就看到了在她家小区门口站着的杜沛霖。
其实也不是正好,应该是他专门在这里等她的。自从上次两人在学校里分开之后,梁若耶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这次看到,他的面容好像比上次,更加疲倦了些。
是的,疲倦。
整个人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倦意,眉心刻着两道深深的折痕,明明才三十岁的年纪,却好像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一样。
这种状态,梁若耶自己也曾经有过。
杜沛霖刚刚跟她分开的时候,她也是这幅样子的。
好像早已经看淡了身边一切事情,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然而跟真正的超脱又有区别——假如真的超脱了,那也就不可能是这幅样子。这分明就是,执念成魔的模样。
她站在杜沛霖不远的地方,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如今这幅模样,很难让人不管他,继续像以前一样无视他。但是要让她过去关心他,问问他最近怎么弄成这幅样子,梁若耶又有些开不了口。
好像一个隔岸观火的人,去问也不过是出于礼节和自己对人情的理解,对杜沛霖却没什么帮助。既残忍又凉薄。
所幸杜沛霖没有让她选择这样的,在梁若耶还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他已经抬起步子走了过来。他在离梁若耶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不远不近地看着她,“买菜回来了?”
寒暄听上去平常,于他们而言,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不管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杜沛霖,还是站在杜沛霖面前的梁若耶,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她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梁若耶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正想问他找自己什么事情,杜沛霖就已经开口道,“若耶,陪我走走吧。”像是怕她拒绝,他又连忙说道,“我......很不好,你就当陪一个老同学。”
他说完,侧过头,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仿佛是有眼泪出来。梁若耶的心,好像忽然就被那眼泪给泡散了一样,心酸极了。她点了点头,“你等等我。”然后走到小区门口,把菜交给保安,跟他说了两句,又转身回来。“你想去哪里?”
杜沛霖摇了摇头,带着梁若耶走到车子面前,给她拉开车门,示意她坐上去。
梁若耶坐进车子里,杜沛霖也跟着进来了。她偏过头,发现杜沛霖的那张脸在后视镜中有种不正常的苍白,梁若耶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问他,“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杜沛霖却没有回答,而是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冲她笑了笑,笑容印在苍白的脸上,仿佛被水一冲就能散掉,“听说你跟唐诩打算办婚礼了?”
梁若耶轻轻应了一声,“嗯。”
杜沛霖突然笑了起来,叹道,“他挺好的。”又低声说道,“比我好。”声音好像一根头发,轻轻掉在经年积灰的盒子上面,然而那盒子因为太长时间没人打开了,只是一根头发,连一点儿灰尘都激不起来。
他的感叹当中,虽然看起来轻描淡写,然而梁若耶还是没有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如今世事变迁,早已经不是他们当初那副模样了。
因为杜沛霖这样避而不答,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梁若耶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的脸色好像涂满了荧光剂的劣质卫生纸,即使有笑容,都非常的不真切,“你就当我是想找你说说话呗。”
她不知道杜沛霖打的什么主意,倒是从未想过他会害自己什么的,毕竟除去那几年的感情,她还是了解他,愿意相信杜沛霖的人品。只是他这样兜兜转转不肯说,总让梁若耶的心没个找落,空荡荡的,好像一直被人提起来放在空中,半掉半不掉的样子。
单纯一下子掉下去还好,偏偏就是这种,悬在一根头发丝上,半天没个结果,最让人煎熬。
她听见杜沛霖这样讲,有些生气,“你不说我下车了。”
杜沛霖听了她的“威胁”,这才收敛了脸上那种浮在表面的笑容,一双清润的眼睛慢慢变得哀伤,“我......生病了。”
生病?这个答案,仿佛是印证了梁若耶的猜想,然而并没有让梁若耶心情好很多,反而更忐忑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病,杜沛霖就已经开口了,“尿毒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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