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昏迷中的刘带娣微微抽动嘴角,无声淌下一滴泪水,尽数风干在初夏的冷风中……
安逸的老宅,依旧像往常一般迎来崭新的一天。
陈青一大早起身洗漱,将圆圆收拾妥当送到二嫂屋里帮忙看着。
这时节刚好到了杂草冒头的季节,未免与之争夺田里养分,还是趁早除了为好。
回屋穿上旧衣正欲出门,刚开门,就见横在门前的一席被褥。掀开瞧了,唬的陈青一愣,忙上前唤道“带娣……带娣?”
奶娃初醒,饿的哇哇哭嚎,陈青手忙脚乱的抱起软趴趴的婴儿,回头冲院里嚷道“二嫂!二嫂你快来啊……”
邵凤至刚给圆圆煮好软糯的面条,闻声跑出来训道“嚷嚷啥?一大早见鬼啦……哎呦~这哪来的娃娃呀?”
“二嫂快抱走……”陈青扁着嘴,一脸惊恐的将烫手山芋递给邵凤至,不等邵凤至开口又急忙说道“先别问了,赶紧把人抬进去再说……”
“哎?唉!子平~快点出来搭把手啊!”托邵凤至的大嗓门,惊出一家子老少爷们,七手八脚把人抬进屋里,又去县里给请了郎中看诊。
待人安顿好,灌下汤药,一家人才转战正堂商议怎么处理父子俩。
刘红梅刚给奶娃喂完米汤,解开襁褓叫道“这还有封信!”
陈青拆开看过,皱眉斥道“这个陈平!真是胡闹!”
“咋了?”梁子贤接过看完才出声劝道“赶紧派人去追!子俊都抽身了,犯不着再搭个人进去!”
陈青也有此意,忙托李三魏凉快马去拦,定要赶在陈平去省城自首前将人给拦下来。
信中除了道明家中遭遇,还附带娃娃的一张卖身契。
陈平不为他求,只求梁家能念在他出堂指证的份上,救媳妇一命,姑且不论救不救的成,他都毫无怨言。
另希望陈青能看在他悔过的份上,代为教养儿子,做长工也好,奴仆也罢,只要梁家能将儿子养育成人,他陈平都会感怀在心。
“这陈平也是,自己的儿子,甭管遇上多大的难事也不能狠心卖给外人啊!”刘红梅心疼的拍哄奶娃。
信是当着全家读的,是以大伙虽不至于对往事耿耿于怀,却仍对陈平的做法多有不满。
虽说他是诚心悔过吧,可也逃不脱推卸责任的逃避想法,况且刘带娣也不知能不能救活,哪能忍心让这么点的娃娃从小没爹没娘的寄人篱下?
陈平如今将父子俩扔给梁家,正可谓给梁家丢了个烫手山芋。即便陈平不来这手,陈青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可最难办的还是嗷嗷待哺的奶娃,大人救活了还好,真死了,奶娃咋办?
尚且不论奶娃还有阿爷阿奶,就算真托付给陈青,难不成他这个做“姑姑”的还真能将他当个下人对待?
陈青不好发话,全家人也都理解,毕竟有血缘关系,说不得在陈平回来之前就只能代为教养,至于卖身一说,权当是笑话揭过不提。
“救人要紧,等陈平回来再把娃娃还他,总归是亲人,能帮就帮一把吧”梁柏达沉声一叹,对这家人是真的无语了。
娶了陈青这个好媳妇,却也不得不沾上娘家这个烂包袱,得亏梁家仁义,不然换谁都得对媳妇多有怨言。
陈青也晓得又为梁家惹来了麻烦,只能大包大揽的将人都安顿在自己院内,言明由他负责照顾。
圆圆被二嫂借机抱走,陈青也说不出什么,况且他现在真抽不出手来照顾儿子。
刘红梅假借帮忙,赖在屋里不走,陈青晓得她什么心思,将奶娃扔给她说“反正我也顾不过来,就烦请嫂子帮忙喂养我这外甥了”
刘红梅暗咳一声,抱起奶娃就溜回自家院子。
陈青见了不免好笑,转头看见昏迷不醒的刘带娣,又惆怅的嘀咕“你可不能死啊!别人对他再好那也不是亲爹爹,你要是真舍得他寄人篱下我也不说啥,可陈平这一走,八成是不会回来了……你也别怪我瞧低他,他那人的性子向来如此,自己都养不活,搁啥养活娃娃?所以说,你还得活着啊……”
陈青在刘带娣耳边絮叨,无外乎是希望他能多份求生欲。
陈青从小没了爹娘,自然晓得没娘的娃有多苦。而陈平那个不靠谱的爹,不说也罢,就算他真回来了,儿子落他手里会长成什么样谁也不好说,估计有爹也跟没爹一个德行。
李三和魏凉直追到省城也没堵着陈平,直到三天后,才晓得陈平赶了马车早早进城见官。
刘魏之正为证据不足一事发愁,当堂就提审了陈平,将一干罪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按说景王回京,早该下派官员顶替他的位置。可不知因何缘故,迟迟不见朝廷委派新任官员到此任职,而原本定好的官员则因拖延塞责被朝廷罢免,是以咱们的刘大人直到现在仍官居靖州知州一职。
何知县贪赃枉法,罪大恶极,经由陈平举证揭发,诬陷忠良一案得以量刑,连带将考场泄题的罪名也坐实,甚至还牵出靖州十余官员联合舞弊一案。
朝廷正为靖州舞弊案吵的不可开胶,此时有陈平带罪指证,刚巧两案同审。
陈平本就是舞弊考生,将所悉实情尽数道出,又一连揭发几名新晋举子的行贿之实,再拿出当时科举所买试题现身说法,立刻将案情推向明处,证据确凿下终让一干罪臣无从抵赖,至此方将左相一派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连刘魏之都没想到,一个陈平竟然成了定案的关键所在,若非有他提供证据,别说靖州舞弊大案,连何知县的贪污案都无从下手。可思及此人又是陈青堂弟,不免唏嘘感叹,连夜奏请朝廷,希望能看在陈平戴罪立功的份上从轻发落。
有了确凿证据,加之秦芩的口供,不多时朝廷便颁布对舞弊官员的惩处。
连同何知县在内的各大官员,一律抄家问斩,其家眷沦为奴籍发卖劳役。而从犯极则因罪名较轻,革去官职流放至漠北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入京。
至此,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终于尘埃落定。
梁子俊赶赴京城后,先是汇合了李守财,嘱他结案前万不可现身。
李守财心中有愧,再三言明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若非有梁家通风报信,说不得这会儿也将深陷牢狱,成为待罪之身。
梁子俊对此并无怨言,一早也是他嘱咐陈青速速去信知会李兄。况且就算当时李守财出面也于事无补,何苦再搭上李家万贯家产与之周旋?
如今,案子已结,他与廖凡志业已脱身,虽说各人境遇不同,但好在三人都还活着,廖家虽说家产折损大半,但终归留得一条小命,总好过性命不保吧?
李守财对两位仁兄多有抱歉,直言定会帮衬廖家恢复往昔繁荣,梁子俊哂笑一声应了“无妨,说不得廖兄境遇惊人,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李守财摇头感叹“给官家办事,终有不妥之处,但凡用的上李某之处,还请千万知会一声,李某定当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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