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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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梁子欣,后有梁梦,若是再不多加告诫梁多多,怕是为梁家引祸的都成了嫁出去的女儿。

奶娘得以带着自家的娃去县里吃住,自是千恩万谢。家里粮食本就不多,若非她尚在给圆圆喂奶,哪能替家里省下一口吃食?如今不但省了粮食还能带着娃娃避难当然再好不过,若非在梁家吃的好,她也早像村里那几个妇人一般回奶了。

阳哥他们乘着镖爷护送的马车清晨出门,顺便带走了家里稍显贵重的细软。

隔天夜里,梁家大宅就遭贼光顾。

给人看守宅院的镖师最忌讳的就是擒拿活口,也忌讳置飞贼于死地。所以,对镖师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飞贼给惊走。

但身为镖师,又必须上房接战。接战的过程中,往往先飞出两个石子,打得屋瓦震响。一个是给飞贼看,一个是让打更的知道,我们已经交上手了。

若是个惯偷,还会专门给镖师留下点东西,好让镖师去交差。别误认为这两伙人是里应外合。镖师最高的目的就是把飞贼给驱走,而不是说给逮着。

不过,飞贼来了,在房上有什么动静,或者是溜门撬锁的声音,镖师发现后也不会直接把他吓跑,而是等飞贼把现场做好了,门撬开,或者说把房顶上的瓦揭开,现场做的已经很明显了,镖师才会出手。

这捉贼一嗓子呢,实际上按他们的行话叫送客,让快走的意思。飞贼走了以后,现场留下了,那么我这坐夜的镖师有功,东西没丢,说明我在你家是有作用的。

所以,在梁家坐夜的镖师按照惯例,等飞贼将仓库的门锁撬开后才打出俩飞蝗石子。

这飞贼显然不是惯偷,没承想农宅竟然还有镖师坐镇,忙是仓皇逃窜。他只为偷点粮食果腹,哪敢跟镖爷对上?

梁家没有打更的更夫,李三又回家守着媳妇娃子,是以瓦片震响惊出来的自然就只能是梁家爷们。得知只是普通毛贼后,梁柏达才挥手散了众人。

梁子俊和衣倒在榻上,对媳妇说“怕是北边的灾民到了,估计明个县城就会戒严”

陈青听他分析完也觉得是灾民所为,佃户都知梁家雇了镖爷镇宅,自是不敢半夜上门偷粮,想来也只有外乡人才会不打听清楚便上门行窃。

第二日,果真听闻村里有两户人家仓房失窃。本就粮食短缺,这时候再遭窃真可谓是绝人生路了,村里没遭窃的人家得知后,纷纷人心惶惶的四处藏粮,就怕活命的口粮被灾民抢去。

村长腆着老脸上门商量看能不能借一名镖爷跟着夜里巡逻,梁柏达想想便应了,若赶上大批灾民涌来,少不得要借助村里人手共同驱赶。

从十名镖爷里抽出两人,黑白两班各带一队,领着由村民组成的队伍沿村子外围巡逻。

梁家村离县城最近,也是最容易遭灾民光顾的村子。县城大门严加排查,非本县人士皆不准入城。

没过两天,从北面陆续南上的灾民便将城门堵死,横跨两县抵达第三个县城,仍是不得其门而入,粮食告罄的灾民只得大野地里挖些草根充饥,有银子的便四处求人帮着偷渡些食物,没银子的就只能躺在城门口哀嚎。

何知县眼见灾民越聚越多,若不加以驱赶,必定会被后来的灾民围城。这时候哪还讲什么妇人之仁,自己治下的百姓都在苦挨度日,哪有多余的同情心施舍给灾民?途经两县都被驱赶,境况不比那两县强的青平县自是无力接收灾民。

不得已,何知县只能倾尽县衙人手,伙同县里的地痞流氓,人手持棍出城驱赶,若是执意不走者,便棍棒相加,胆敢反抗者则就地拿下,也无需关入牢房,直接处死即可。

如此残暴的驱逐,本就饥饿病困的灾民只得拖着褴褛衣衫继续往南进发。途经村子,挨不住饥饿的灾民在无望的促使下终于集体暴动,抢劫、杀人,只要能有口饭吃,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各村都自发组成队伍抵抗灾民,但在天灾人祸面前,举全村之力也未必扛得住上千灾民硬抢。

好在梁家村离着县衙不远,又在南上路途的反方向,不然如此众多人潮,就算雇请百十号镖师也保不住一个梁家村。

但即便如此,连小哥都被村长集合起来持棍警戒,男丁更是全副武装彻夜巡逻。

梁子壮三兄弟各带一名镖爷接连击退两拨灾民,若非身旁镖爷杀伐果决,一箭就将带头的灾民射穿,估计不伤个几人休想轻易吓退他们。

人饿极了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先是哀求,后是卖儿卖女,再到进村洗劫,只要能活下去,生吃畜生的事都干的出来。

陈青就眼见灾民趁乱摸进农家提了只鸡出来,不等拔毛就大口撕咬那只母鸡。活生生的一只鸡被活活咬死,不等他吃几口,又被周围人抢去,那场景看的一众村民脸色巨变,若再饿下去,怕是这帮饿鬼连人都敢吃……

陆续到来的灾民,不等到达青平县便动手开抢,他们都是苦挨到末路才背井离乡的最后一批。有银子的早就动身投奔亲戚或是往南方寻求生机,只有最底层的民众才守在家里等待朝廷救援。但迟迟不见朝廷派发赈灾粮食,无望的人群不等饿死便爆发拼死反击。

沿途受到洗劫的村子多达十几个,四面八方的灾民汇聚成一股力量,蛮横的冲到村民家中抢粮、抢钱,更有甚者还敢奸淫妇孺。但这种人即便是灾民也不容忍,一经发现就地打死。

被洗劫的村子哀声遍地,本就被抢了粮食,家里爷们又伤的伤残的残,他们哪有余钱看病买药?家里的银子早就换了粮食,眼下除了饿死就只能跟着灾民一起抢劫。

何知县糟心的整日在衙署内转圈,每接到一起村子被抢,就要气的大砸惊堂木。但碍于人手有限,等接到消息再派衙役赶赴驱逐,灾民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只留一地哀鸿遍野的受灾村民。

梁三爷适时出面,撺掇县里大户派家丁共同协助县太爷治理灾民。这些大户家里大多养着几个打手,为保家宅也都雇请了镖爷,如此组建的一只私军竟也比衙役多出两倍有余。

公差、地痞流氓、大户私军,三股势力第一次拧成一股劲,轮番出动驱逐县城范围内的灾民,倒也在短时间内迅速起效。

梁子俊又各村派发烟花,嘱他们搭建烽火台,各村间守望相助,互相帮扶等待官差救援。

有了三股人马轮番驱赶,虽也有援手不及的情况,但到底没让事态严重下去,何知县连连夸赞一番,又亲自感谢出动人手的大户人家。

这时候若是仍一盘散沙只图自保,那么流民过后,被抢的村子也将沦为灾民相继围城。外县的怎么打杀都无妨,自己治下的百姓若不加以安抚,即便度过灾年也别想安心干到卸任。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县太爷这时候再顾不得什么私交,言明各大粮铺开仓救济村屯,胆敢私藏者,一经查明属实,立刻查封仓库交由县衙暂管。

这些话也仅是官方说辞,只要各大粮铺多少拿出一些应急就可,百姓知道县太爷的举措只会赞他是青天大老爷,哪会知道粮铺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般悉数上交。

而且交出来的粮食也不白征,待到明年开春他自会奏请朝廷按照市价补偿。

等到难民潮过后,零星几股灾民自是无法成事,各村只要小心警戒就能自行击退。统计完受灾村子多达18村后,何知县又在衙署内愁的直转圈。

从各大粮铺征集的粮食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四五千口人每日即便只熬糊糊也挨不过冬季,若是朝廷再不派发赈灾粮食,怕是真要饿死上千人了。

即便是没被洗劫的村子,家里粮食也不足以维持到开春,更何况那些被抢的村子了。

梁子俊连日奔波在各村之间,一回家就累极的到头便睡,待他醒来,陈青才问及各村的受灾情况。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顶多就是家畜死伤惨重,粮食被抢走的只在少数,哪家会把粮食搁明面上等人来抢?你太小瞧那些泥腿子的智慧了,之所以哭穷也是为了多得些救济口粮”梁子俊好笑的摇摇头。

他家那些佃户都鬼精着呢,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谁家真被抢了,谁家又是假装的,只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蛛丝马迹。

不幸被抢的佃户见到他,那可真是又哭又嚎的恳请东家帮忙,拖儿带女的跪求东家借粮,若非娃子太小不懂得遮掩,估计还真让那几家给骗过去了。

陈青听完也不觉莞尔,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也并非看起来那么憨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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