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那烦请客官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寻主事去”先前开口那名伙计客气应道,亏了没撵人,这是来寻主事柳先生,若是开罪了他们这饭碗怕是不保。
“要不您进里面候着?主事这时候正接待客人,怕是要稍等一会才行”另一名活计忙客气的邀请道。
“不妨,我站在外面稍等一会儿就好,免得扰了店里生意”陈青忙退到门侧,背着背筐站的笔直。
伙计见陈青虽穿着不好,但有礼又言辞不卑不亢,也不敢拿先前那番心态对待,既然要等便等会好了,他还是尽心完成自己的工作才好。
陈青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那柳先生才不慌不忙踏出店铺,上下扫了陈青一眼。
“您是柳先生吧,我是柳婶娘提过的小子陈青,还劳烦先生引荐”陈青虽热出一身汗,却不显急躁,礼貌的作揖行礼后才站直身子。
“呵呵,不错,乡下来的能有这番心气也属难得,也不怪秀莲多番夸赞”柳衡山赞许的点点头。
“不敢得婶娘赞誉,陈青也只有这点手艺能见人而已”陈青略显腼腆的笑了一下,许久不曾被人明面夸奖,习惯大伯娘的冷嘲热讽,突然规规矩矩的见人还有些不大习惯。
此时已过辰时(上午10点),温度已经升上来,在太阳下晒了快半小时,陈青早已汗流浃背。
“外面热,随我进屋里说话”柳衡山摆手招呼陈青进屋。
柳衡山将陈青带入里间,就放下端着的架子说道“以后不用先生先生的叫,你叫秀莲婶娘,以后就叫我柳伯吧”
“柳伯,这次还多有麻烦,陈青在此先行谢过”陈青忙恭敬的唤了一声。
“我看你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没听秀莲提过啊”柳衡山给陈青倒了杯茶,好奇问道。
“小子不曾念过书,但也识的一些礼数,刚来县城难免拘谨”陈青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么酸溜溜的说话他还真是第一次。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所致。
“哈哈,你倒也有趣,没外人不用拘束,咱都是乡下来的,用不着那些虚礼”柳衡山哈哈一笑,土话立马从嘴里甭了出来。
“嘿嘿,柳伯这么说话我倒是自在了几分”陈青摸摸鼻子一口喝干茶水,也省了那些规矩慢慢品茶,他都快渴死了。
“一路来渴坏了吧,自己倒茶喝,不用跟我外道”柳衡山端出一碟糕点给陈青垫垫肚子,按说这些东西都是给客人食用的。但他是个主事尚有几分权利,给子侄拿几块糕点解解馋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第10章 书院风波
陈青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糕点吃了就不再动桌上的点心。将之前绣好的百子千孙图递给柳衡山过目。
“不错不错,你这手艺却有过人之处,比之县里的绣娘也不差几分,绣品也多了几分真实灵动,掌柜瞧了也定当说好。放心吧,这事我保你能成”柳衡山见猎心喜,也不免多端详了几番。
绣活多数都是代代相传,这绣工与技术也多为私人手艺,旁人不便问询,柳衡山虽心痒,却也按照规矩只仔细观看。做这行生意手里若是没有手艺好的绣娘也怕留不住客人,往往布坊拼的就是绣工,布匹的贩卖也只是其中一方面而已。
“有劳柳伯提携,只是近期就到秋收,怕是只得等到农忙过后才能接活”陈青说出自己的顾虑。
“客气啥,这也得是你手艺好我才敢说这大话,不然就是亲侄子我也不敢引荐给掌柜,若是砸了招牌,我有几个胆子也不敢说这话。秀莲之前跟我说过,都是庄稼人这些我都懂,一会儿掌柜同意我来跟他商量”柳衡山拿起绣品,让陈青稍等一会儿,他去楼上请掌柜下来商谈。
陈青坐在椅子上默默喝茶,也不知道这大掌柜的人好不好说话,若是个难相与的只怕还要费些心思商谈,这个机会陈青不想错过,店铺大客人也大方,只有在县里绣品才能卖上好价,他绣活才能多换点银钱。
没一会儿,柳衡山就带着一个中年男子下楼来。
陈青站起身招呼了一声,便暗中观察这名男子,中等身高,身材略瘦,模样也只能说是一般,但一双眼睛却内敛无华,一瞧便是个常年混迹商圈的资深掌柜。
“你便是柳主事说的子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我们店铺可不比镇里的小铺子,要求规矩都大的很,若是不能按时完成绣品还要承担相应赔偿”掌柜身穿青色锦袍,衣袖跟下摆处都绣了暗纹,衣领用同色系淡蓝色锦缎包边,整体看起来大气却不显华贵。
这身素色锦袍虽不像大户老爷般贵气,却处处透着精致,不但不会压了贵人的衣饰,还凸显了店铺的档次,看的出绣制这件锦袍的绣娘也是花了番心思的。
“这是梁记大掌柜,你叫万掌柜就行。之前未得掌柜授意,我也不曾与你细说店里规矩,此番你定要好好牢记掌柜说的话,免得误了绣品不说还要承担责任”柳衡山不待陈青回答就赶紧提点他。
“是,布坊大多有严格规矩,来前也略有耳闻,不知万掌柜可否与小子细说一下规矩,也免得将来犯错”陈青不卑不亢的说道,这规矩与赔偿定是要提前说好,不然到时自己吃亏还白搭上时间和银子。
“好说,你也是个谨慎的,我们开门做生意最是注重口碑与承诺,若是误了工,不仅有损店里的声誉还会得罪客人,所以我就与你详细说说这店里的规矩,你也好转达给令妹,万不可拖延活计”万掌柜的说完,便看了柳衡山一眼,二人相继点了下头,遍将这规矩逐条说上一遍。
大概内容也就是领了活计必须按时完成,若是拖延将视客人态度惩罚。拖延一天按照工钱的十分之一赔偿。逐次递增,直至扣完工钱。若是客人退货,则绣娘需要承担所有损失。
当然店铺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若是客人退订,店铺也会帮着代卖,绣品卖出,绣娘无需赔偿,却不会给工钱。若是卖不出,那绣娘就需按照成本价格购买绣品,其中包括原料,绣线。
情节严重者,还要罚银子弥补店铺损失,甚至解除雇佣关系。
若绣品在刺绣阶段损毁,绣娘自行承担损失,完不成绣品仍按照上述赔偿。
绣娘自签下文书后,不得另接其他店铺绣品,一经发现立即送官。律例中严明规定不准一仆二主,被雇佣的人只能为一个东家做活。
总之就是各种霸王条款,店铺将活分派给你,完成了拿工钱,完不成店铺不承担损失,由绣娘一律承担,解约与续约都由店铺做主。
其实这些跟现代那些只对单方面保护的合同没啥大区别,想干不想干都看你自己,想挣钱就得接受。
最终也只是商谈了一番工钱,陈青便痛快的在文书上签字画押。其实他多数只是认真倾听,少有提问,工钱方面柳衡山也帮着周旋了两句,最终万掌柜看在柳衡山的面子上,又认可陈青的手艺,便也不曾苛待陈青,给了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绣品按照大小,难易程度分为三等,工钱的计算是按照上等绣娘+绣品难易程度结算,相对合理。
与万掌柜商谈妥秋后接活后,陈青便再三谢过万掌柜和柳伯,径直朝西南学堂行去。
在梁记布坊耗费了大半个时辰,陈青抓紧时间快步疾行。自觉方向感不错的陈青,在熙来攘往的县城也难免迷路,拐了几个弯后,只得向路人打探学院位置。
等来到官办学堂时,此刻正是学堂午休时段,学子大多返家进食,看着空空的校园,刚开始陈青还傻傻的候了半晌,直到耐不住询问守门人,才得知学子要等到午时才会返回学堂。
午时陈青就得返回青平镇,根本来不及卖笔。看来只得先去购买大伯娘需要的物品,若是县里价格合适,在哪买都是一样的。
原路返回主街,陈青暗自思考毛笔的销路,原想来县里说不定能卖个高价,谁曾想连个机会都不曾有。尚有一点时间,要不要再去私塾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赶上早回学堂的学子呢。
拿定主意后,陈青又快步朝西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家挺有名气的私塾,听刘老汉说那教书的先生是位举人老爷,曾经还做过官,后来辞官归乡办了私塾,不少商家子弟和大户人家都送孩子去那念书,有曾经为官的举人老爷推荐,也能得指一条明路。
律例明文规定,士农工商四等中,商贾之子不得科考,只有身家清白的上三等才有入仕机会,末等及贱籍不得入仕。贱籍范指奴仆和樂籍(即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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