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梁女士的关系变成反着来,她是妈妈,而梁女士是那不懂事的女儿,房东要房租了“这个你去和小鳕说,我们家她在管账”,话说得很漂亮,家里哪有什么账单啊。
鱼鲜市场的小贩们敲开她们家的门“小鳕不在家,放心吧,她早晚都会把账结了。”能怎么办?她在长高那个叫做梁姝的女人在变老,那个女人还有一颗极其脆弱的心。
正因为这样她一向很少在梁女士面前哭,也正因为这样,梁女士一直觉得她的小鳕不会哭。
可,这会儿,她的小鳕怎么哭了?
她的眼泪惹得那站在法院门口的女人发了疯一般,她觉得一定是那些该死的记者惹得她的小鳕眼泪哗哗直流,抢过其中的一位记者的摄像机,摄像机朝着那些人挥去,“要拍就来拍我。”,“混蛋,我和你们说的话你们听不到是不是,那是我的心肝宝贝小鳕,”,“就是你们这些混蛋把的我的小鳕吓到了。”,“你们这些混蛋,来拍我啊,人是我杀的,那个王八蛋是我杀的。”“我不仅杀了那王八蛋,我还要把你们这些把小鳕惹哭的人一个个杀掉。”
不不,妈妈,惹哭我的不是那些人,惹哭我的是温礼安,妈妈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等温礼安的那个拥抱等得脖子都长了。
妈妈,温礼安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
发了疯般的女人企图抢过距离她的小鳕最近的那台摄影机,扛着摄影机的那位记者身材强壮,也就手一挥,女人头结结实实撞到后面的那台摄影机上。
那一下,肯定很疼。
很久以后,梁鳕一直记住那条街,从警署通往法院的那条街有林立的商店,那都是外国人在马尼拉开的商店,商店门口清一色都是外国游客。
林立的商店过后是街心公园,公园中央有喷泉,过了街心公园就是剧院影院这类的娱乐场所,最大的那个影院墙上贴着好莱坞明星海报。
初升的日光从街道的角落渗透出来,若干呈现出圆筒状,依稀间梁鳕又看到齐天大圣挥舞起了金箍棒,还是出现在天使城的金箍棒比较可爱。
过了影院剧院就是广场,广场上有若干政府组织,广场上还站着很多服装统一的孩子,孩子手上扯着标语。
凑近一看,标语写着:谢谢特蕾莎公主,我们喜欢特蕾莎公主,我们会永远记得特蕾莎公主。
那踏着月色来的特蕾莎公主要回去了。
特蕾莎公主一定也不知道,她一直在等着她把一百四十比索还给她,她总是想不明白,一百四十比索对于特蕾莎公主来说,连小钱都算不上,可为什么就不把钱还给她。
要知道,一百四十比索得需要她在海鲜餐馆干满二十五个小时,有时候连海鲜餐馆的工作都讨不上,她就只能去发传单,天气很热,站在烈日下她连饮料都舍不得买,家里还有不懂事的妈妈。
妈妈?妈妈以后要怎么办?茫然看着街道。
再行驶一小段,十几辆黑色轿车鱼贯和囚车擦肩而过,每辆车上都有行政标旗,让人一时之间以为哪个外国政要访问马尼拉。
目光无意识落在那些车上,倒数第三辆车的车窗印着年轻女孩的脸,女孩有明媚的眼神、极短的头发。
这时那短发女孩头缓缓往着窗外,目光从那个车窗拉离,低下头,木然看着自己的脚。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随着那句“到了”梁鳕被带下车。
法院门口,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前来围观的马尼拉民众里三层外三层的,在那一群人中梁鳕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那都是平日里看着会让她打从心里笑出来的面孔。
阿绣婆婆手里拉着小小的达也,达也身边站着妮卡的妈妈,那每次看到她都要朝她吐口水的女人此时表情担忧。
心里默念“妮卡,看到没有,你妈妈现在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妮卡,你也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目光沿着妮卡的妈妈,妮卡的妈妈身边站着素颜的中年女人,目光落在那名中年女人脸上。
忍了几天的泪水夺眶而出。
“妈妈。”
妈妈,最终,我还是变成了你。
第82章 野蛮生长.上(番外)
温礼安生于1991年,这也是美军把克拉克机场交还给菲律宾政府的年份,距离克拉克机场两公里处有一座天使城。
那座天使城是温礼安的出生地。
关于那座天使城,最开开始它甚至于连一座城市也不算,那只是美军们找乐子的场所,在1991年前的近半个世纪里,它是东南亚著名的红灯区。
但随着美军把克拉克机场交还给菲律宾政府,随着1992年美军从苏比克湾撤军,天使城快速没落。
天使城唯一没有没落地大约就是夜幕下流连于街道上的孩子们了,没有增多也不见得减少。
极小的时候,妈妈就一再和他说“礼安,你和他们不一样。”
在害怕被孤立的年岁里,温礼安也曾经尝试过理会别的孩子踢到他脚下的那颗皮球,把那颗皮球踢还给和他示好的孩子,然后加入那些孩子们,和他们在空地上奔跑,和他们爬到树上去眺望远方。
脚刚刚压在皮球上。
“礼安,和妈妈回家。”妈妈温柔地叫住他。
妈妈并没有走向回家的路,而是把他带到狭隘的小巷里。
那是位于拉斯维加斯馆附近的小巷,孩子们对于这条小巷敬而远之,因为那条小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尸体腐烂的味道。
小巷堆满了垃圾,脚踩在垃圾上,跟随着妈妈来到小巷尽头。
白天已经结束了,可距离夜晚还有小段时间,天色要黑不黑要白不白的。
在奇怪的天色下,周遭的垃圾堆里不时可以见到丢弃的头套和女人的胸罩,妈妈拨开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下露出男人的脸,男人的身体裹在破旧的卷帘里。
男人瘦得仿佛拆开那层皮就可以看到骨头,如果不是眼睛睁大着,温礼安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礼安,看着他的眼睛。”
“不,妈妈。”
平常说话一直很温柔的妈妈那一刻变得很凶:“温礼安,看着他的眼睛,集中注意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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