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古秘书轻手轻脚旋开包厢的门,见严栋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低声说道:“将军,夏小姐来了。”
严栋闻言,睁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请她进来。”
古秘书便对着门外的夏小舟做了个“请”的手势,“夏小姐,请。”待夏小舟进去后,又非常识趣的轻手轻脚拉上了门。
“夏小姐,请坐。”严栋对着自己对面的椅子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动手给夏小舟斟了一杯茶,“新沏的普洱,味道还不错。”
夏小舟坐到他对面,顺势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才点头道:“唇舌生香,回味无穷,果然好茶!不过,我今天约严将军出来,却不是为品茶而来,而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将军您说说。”
严栋说道:“夏小姐有话但说无妨。”眼底有期待一闪而过,夏小舟忽然主动约他,难道是司徒玺那边愿意松口了?
思忖间,耳边已传来了夏小舟淡淡的声音:“在说正事之前,我冒昧的问将军一句,您戎马一生,说一不二,治下有方,手下人一定都对您口服心服,言听计从吧?”
严栋怔了一下,显然不明白夏小舟为何会忽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但仍点头答道:“的确如此。”言谈神『色』间不乏骄傲与自得。
夏小舟看在眼里,扯唇无声的嗤笑了一下,才淡淡说道:“我看未必吧。严将军既然说手下人对您言听计从,那为什么您之前明明就已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您手下的人却依然在打扰我们?还是说您出尔反尔,后悔之前曾答应过的话了?”
“夏小姐这话什么意思?”严栋被她问得一怔,不过随即便明白了几分,“是不是老太太……我的家人,又背着我找过你们了?”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脸也拉了下来,有种慑人的威严。之前为了怕司徒玺不高兴,他本打算在他和夏小舟的婚礼上送去一份大礼的,结果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他说了不再打扰他们的,当然就再说到做到,哪怕心里会难受,他也一定会言出必行,却没想到,老母亲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背着他动手脚!
夏小舟笑了笑,不答反问:“严将军既然知道严老太太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为什么不多加注意?”
严栋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说道:“没能约束好家人,是我的不是,不过我想先知道,老太太这次又做了什么?”
“严老太太其实也没做什么!”夏小舟嘲讽一笑,“只是派了几个人回司徒玺当年的老家,逢人就打听‘严家二夫人’的坟墓在哪里,她还有没有什么家人,家人又在哪里,还想要去当年我婆婆的旧宅,取几样旧物,葬回你们严家祖坟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话虽然说得轻巧,言谈神『色』间的嘲讽和忿然却显而易见。
严栋一听,便明白老母亲的用意了,必定是想先将司徒玺母亲的骸骨迁入祖坟,来个先斩后奏,也可以说是让他先看看他们的诚意,到时候再要说服他回严家,可能『性』至少能大上几分!他先是恼怒,继而便无奈起来,司徒玺的态度都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老母亲为什么就非要这么执『迷』不悟呢?
耳边又传来夏小舟的声音:“对了严将军,今天我约您出来,除了告诉您这件事以外,提醒您注意约束一下您的家人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想给您过目。”说着从手提袋里取出那本司徒玺母亲当年的『日』记,缓缓推到了严栋面前。离开镇子之前,她便已经想好一定要将这本东西拿给严栋看看,让他一辈子良心不安,让他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一直到死的那一天了,所以她有意背着司徒玺,将这本东西给带了回来。
“这是?”严栋满眼的诧异,但仍接过本子,信手翻了起来。下一秒,他已赫然呆住,然后便忽然发了疯似的,一目十行,速度极快的一页页翻起那本东西来。
【128】 良心的谴责
夏小舟好以整瑕的品着茶,间或闲闲看一眼严栋五颜六『色』、痛苦万状的脸,心里则满满都是对他的幸灾乐祸,活该,谁叫你当年始乱终弃,害得我婆婆母子两个活得那么艰辛,最后还害得她投河自尽的?一千个活该,一万个活该!
这几天她趁司徒玺不在家时,已将那本破旧的『日』记前前后后翻过无数遍了,对上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几乎已是耳熟能详,当然能大概猜到严栋此时的感受。因为那本『日』记不但记录了司徒玺母亲在他离开之后的辛酸血泪,还记录了当年他们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他从前面看到后面,先是跟着『日』记一起回味当年的甜蜜,再去『体』验后面的艰辛屈辱,巨大的落差对比之下,他不愧疚自责得恨不得杀了自己才怪!
夏小舟猜得不错,严栋此刻确实愧疚自责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虽然之前已经经由夏小舟之口,知道了司徒玺母子当年过得颇为艰辛之事,但具『体』怎么个艰辛法,光凭夏小舟寥寥几语,严栋毕竟想象不出来。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此刻,他只觉得像是被人忽然掐住了喉咙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心也像是被人用铰刀铰烂了一般,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他是猜到了『女』子年纪轻轻便未婚生子一定不会好过,光是舆论的压力都足以压垮她,但他没想到的是,『女』子不但要承受『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同时更要承受物质和生活上的巨大压力。他以为『女』子的父亲是村长,她本身又是教师,家境在那个贫穷的小山村算是上等,她的生活至少应该是无忧的,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女』子会被其父逐出了家门!
眼见对面的人面『色』灰白,呼吸困难,夏小舟一点不觉得同『情』,反而有些坏心的火上浇油道:“严将军看见上面的泪迹了吧?您不知道,那时候我婆婆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听人说是哭得太多了的原因,可是我们大家谁都没有看见她哭过,我猜她一定只在记『日』记时才偷偷的哭,您说对吧?”
严栋的脸因为她这一番话,而攸地更加灰白,整个人一瞬间就老了几岁似的,再也不复之前的威严刚『硬』,坚不可摧!
他以手掩面,急促的喘息了几下,才低不可闻的说道:“夏小姐忽然约我出来,将这本东西给我看,一定有你的用意,请直言……我什么都答应!”
夏小舟略带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才点头说道:“我的确有我的用意。”
声音渐渐变得沉痛起来,“这本东西,司徒玺也已经看过了,他心里的愧疚和自责,一点不比您少。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他,婆婆根本不会那么早死,他甚至觉得,他就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劝他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仇恨上;我劝他即使是杀了你,婆婆也再回不来,他自己还会因此而赔上一条命;我还软『硬』兼施的让他答应我,一定不能扔下我一个人……所以他一直隐忍着,压抑着。”
“如果您和您的家人自此都不再招惹他,他压抑一段时间,自己想通了,那么事『情』便极有可能至此了了;但如果您的家人再去招惹他,充当了引爆他之前所有隐忍和压抑的导火索,后果只会不堪设想,弄到最后大家两败俱伤,你死我活,都不是没可能。我虽然不在乎您和您家人的安危死活,但我丈夫却是我在这世上最『爱』最亲的人,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今天我才会特意约了您出来,就是想要得到您一句最后的保证,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家人,以后都不会再去打扰我们,希望这一次,您能真正说到做到!”
“我答应你。”严栋沉默了片刻,才低声答道。
夏小舟却还不放心,又补充道:“您之前两次也都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但之后依然出了状况,我虽然信得过您,却信不过严老太太,所以我希望这一次,您能真正的约束好她及她手下的人,那么,我和我丈夫都将感『激』不尽!”
严栋灰败着脸,双目无神的点头:“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约束好老太太,再不让她的人去打扰你们!”
“谢谢严将军,希望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讨论这个问题,再见!”夏小舟不再看严栋,以这样一句话做了他们这次见面的结束语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间。
走出“一茶一座”的大门,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夏小舟心里一片轻松,现在,她把包袱扔给严栋了,哼,就让他带着巨大的愧疚和自责,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至于司徒玺心里的包袱,她一定会用柔『情』和温暖,让他渐渐将其甩掉,然后跟她一起,尽『情』享受以后幸福快乐的每一天!
夏小舟前脚刚回到家中,司徒玺后脚便回来了,见她已然换好了衣服,抚着下巴笑了笑,打趣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去吃大餐?”
“呃,是啊!”夏小舟怔了一下,忙回神跟着开玩笑道,“你都不知道为了你这顿大餐,我连中午饭都没吃呢!”心里暗道好险她先他一步回来了,不然他该怀疑了。
司徒玺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吃什么菜?『日』本菜?韩『国』菜?还是法『国』菜?”
“不要,不要,都不要!”他每说一样,夏小舟就摇一次头,最后说道:“这么冷的天,当然只有吃火锅才是最好的享受,我们去吃火锅吧?”
司徒玺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你现在不能吃太过辛辣的食物,还是吃别的吧。”中医可是再三叮嘱过要忌口的。
夏小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儿,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吃别的吧。”
司徒玺见她一脸的不高兴,忙笑着安慰:“我答应你,等你生完宝宝后,我一定带你去四川吃最正宗的火锅,好不好?”
夏小舟一脸愁苦的点头:“好倒是好,可问题是,我现在连怀都还没怀上,等生完之后,岂不是要到猴年马月去了?而且生了一个你肯定还会想二个,生个二个又会想三个,可以想象未来五到十年以内,我是别想再吃火锅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司徒玺的眼角眉梢都因为她这一番话,而染上了笑意,只因他知道她虽然满嘴都是抱怨,实则心里也是很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他低头轻咬了她的嘴唇一下,才笑道:“那我们就努力点,三年抱俩,五年抱仨,争取让你五年后就能吃上火锅!”
他们最终选择了口味比较清淡的粤菜,一顿饭吃得开心而温馨,吃完之后索『性』就将车子扔在饭店里,打算让司机明天来开,他们自己则沿着江畔,手拉手散起步来。
昏『黄』的路灯下,司徒玺的嘴角一直带着笑。他虽然不常笑,但笑起来却极为好看,像极了破晓的天际,沉寂中依旧带着光亮,冷峻中暗敛着夺魄的神采。
以致夏小舟虽然每天都看见他,此刻依然看得呆住了,还是他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低笑着说了一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脸上立刻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不过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看他看得呆住,“谁叫你这么好看的,害我看得呆住!哎,你说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实在是太没天理了,还要不要我们这些生了大众脸的人活啊!不行,我得到韩『国』整容去,不然再过上两三年,我们再一起出去时,别人铁定说我是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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