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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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宥诚也不在意,既然扯破了脸,他也不会妄想对方还能给他好脸色。

说起来他那个半路归来的儿子当真是张皇牌,有他在手,端王便成了一个任他拿捏的面团,最让他觉得愉悦的便是,这张皇牌还是端王亲自送到他手上的。

想到早朝上宣和帝对他的赞许,他便忍不住更加得意了。

放下车帘那一瞬间,陆修琰阴沉的脸色便缓和了下来。

他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笑容,近段日子陆宥诚借着他的手在五城兵马司等重要衙门安插了不少人,势力飞速膨胀,隐隐有未来皇太子的架势。

这一切虽然都是在他与陆宥恒的计划当中,可是,屡屡被人这般逼着做些违背心意之事,他的心里确是堵得厉害。

他深深地呼吸几下,努力将那股憋闷压下去,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再忍耐,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便可以将鑫儿带离章王府。

这也是当日陆宥恒对他的承诺。

突然停下来的马车带来的冲力让他一下子便回过神来,他皱着眉正要问出了什么事,长英已经在帘外低低地回禀。

“王爷,出事了!”

陆修琰胸口一紧,一把掀开车帘问:“出什么事了?”

“怡昌长公主死在南伝山。”

“什么?!”陆修琰大惊失色,“立即前往南伝山!”

马车急促往南驶去,一路上,长英便将事情细细道来。

原是前段时间回乡祭祖的京兆尹司徒大人偶尔发现了尸体,认出死者居然是怡昌长公主,顿时惊惧万分,到底是皇室公主,他思前想后,便寻到了端王跟前,毕竟端王执掌刑部,又是皇族中人,找他是最适合不过了。

陆修琰心急如焚,这头他正暗中让人查怡昌,那头她竟然便死在了南伝山!

“王爷,到了!”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帘下车,正要朝发现尸体的地方走去,忽听长英低声提醒道,“王爷,您要做好心理准备,长公主的死状……”

陆修琰心中一凛,能让长英说出这番话,可想而知,皇姐之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稳稳心神道:“走吧!”

饶得已有心理准备,可当他进入现场,看着那地上的斑斑血迹时,他仍抑制不住心惊。

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被拖攥而成的血路、七零八落的断指,以及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这所有的一切,表明着怡昌长公主临死前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换而言之,怡昌长公主,乃是被虐杀致死!

陆修琰的心脏似是被人紧紧揪住一般,痛得他额冒冷汗。不管怡昌私底下做过什么,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待他一直是好的,在他的跟前,她一直是个温柔宽和的姐姐,每一回,都是她为他化解太妃娘娘的刻意刁难。

可以说,在这么多兄弟姐妹当中,除了宣和帝,怡昌长公主便是与他最亲近的了。

如今乍一见她惨死在眼前,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他阖着眼睛别过脸去,努力将眼中泪意逼回去,不忍再看。

“王爷,长公主的致命伤是头骨破裂,根据一旁的岩石上血迹推测,应是被人抓住头部撞击岩石而亡;长公主十根手指被斩断,其中两根的切口相当平整,乃是齐根而断,另外八根的切口则比较凹凸不平,脸上布满了极深的刀伤,两边大腿都有刺伤,应……”长英一五一十地将检查结果回禀。

“够了,本王知道了。”陆修琰打断他的话,单是听他这般述说便可知怡昌死前经历了什么,娇生惯养的皇室公主,他实在不敢想像她是如何承受住这样的虐待。

他拖着如千斤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往平躺在帐篷里的怡昌走去,正要伸手去掀帐帘,忽觉一道微微的光从一旁的石缝透出。

他手上动作一顿,循着光望过去,见石缝里夹着一只精致的耳坠,那耳坠,竟是那样的熟悉,分明是今早他亲手为妻子戴上去的!

似是有一道寒气从脚底板升起,很快便渗透他四肢百骸……

他勉强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不着痕迹地往那边靠去,而后飞快地将那耳坠捡到手中,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他自以为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他的动作悉数落入了长英眼里。

“王爷,这便是凶器,凶手想来便是用这把匕首杀害了长公主。”京兆尹司徒大人将差役递过来的血渍斑斑的匕首呈到他的眼前。

他望过去,见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匕首,不知怎的竟是暗暗松了口气,可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沉痛便朝他压来。

他茫然地立在原地,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若是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他又该怎么办?

待将现场证据都搜集得差不多了,他强作镇定地吩咐下属将怡昌长公主的遗体抬上空出来的马车运回去,自己则是策马赶回宫中,将怡昌遇害一事禀报宣和帝。

一路上,狂风呼呼地刮着,刮动他身上的衣袍翻飞似蝶,他木然地望着前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放着那一副副画面——被鲜血染红的雪地、岩石上的血迹、十根断指、曾经柔美的脸庞上凌乱的刀痕、大腿上一个个血窟窿……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心里的苦意与酸楚全部咳出来。

骏马忽地一个飞跃,竟将马背上已松了缰绳的他甩飞开来,随着长英一声惊呼,他整个人重重地被甩落雪地上。

“王爷!”长英一马当先,飞也似的跑过来欲扶起他。

陆修琰一动不动地趴在雪地里,片刻,双手在雪地上抓出十道长痕,他忽地握拳,狠狠地一下下砸着地面……

泪水瞬间便模糊了他的视线,仿佛有把锋利的刀,正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他的心,鲜血淋漓,很痛很痛,痛得他只恨不得就此死去。

“王爷!”长英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再这般虐待自己。

良久,他便听到主子沙哑的声音。

“长英,本王觉得自己很没用……”

长英瞬间便红了眼圈:“王爷……”

下一刻,陆修琰轻轻推开他的手,缓缓地从雪地上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整理着身上有几分凌乱的衣袍,除了眼眶有些微红外,整个人再瞧不出半点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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