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相处的时间让他慢慢接近那个角色,这件事的发生则让他完全跨过了中间那条线,清晰地体会到了有一个孩子是怎样的感觉——你会为他忧虑,也会为他欢喜,你会为他担心,也会为他骄傲。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担心和骄傲,并不只对于乐乐。
一边看着小孩儿,一边做着手上的事,应安年还分了一丝心神留意身后的青年。即便表面勇敢淡定,那件事肯定也让他吓到了,这几天不仅容易累,还容易饿,应该都是应激反应,需要人多照顾一下他。
太阳继续升高,身后的人轻声唱起歌来,听清楚了他唱的是什么,应总裁额头垂下黑线。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第13章
别人在卷袖干活,文灏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唱着歌。要是唱得好听也算助兴了,但……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等到明天,吃掉它,啦啦啦啦。”
应安年即便没有常规的童年,也知道他唱得不对,但乐乐好像没有听清他的文叔叔唱的是什么,也跟着哼起来。
“叮叮当当当当当当,葫芦娃,叮叮当当当当当当……”
三句里有两句半不在调上,跟身后长发青年的声音形成了魔音二重奏,还是环绕立体声的。心志坚毅的应大总裁完美地维持住了严肃表情,种葱的手却在抖。
此刻的他很高兴乐乐能在有他在场的情况下完全放松,但也有了一种身为家长的遗憾:自家孩子原来没有音乐天赋啊。
葫芦娃是种不出来的,不过他们顺利地在午饭前完成了种葱计划。看着自己和乐乐种出的一小片地,应安年一瞬间老农民附体,收拾完自家两亩地般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小孩儿就更不用说了,蹲在地头左看看、右看看,换个方向再看看。文灏见他头上的问题已经变成了『什么时候长大啊?』
“来,拍个照。”文灏举起手机示意。
应安年自觉往旁边让让,文灏却招手提醒他:“安年,靠近点,跟乐乐站一起。”
安年,最开始听他这么叫还不适应,多听几次就习惯了,就像他们的相处,两个男人一个孩子,之前互不认识,现在生活在一起却很自然。
他们用的是葱根法,地里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葱茎,要把葱和人都拍到,应安年和乐乐只能蹲下来。文灏端着手机喊一二三,喊到二的时候,乐乐像是突然想起来了,抬手捧脸,做出开花状。这是幼儿园拍活动照时老师们教的必备动作,白白嫩嫩的小孩儿此时做出来,仿佛他才是地里长出来的植物,萌得文灏不断点拍照键。
等他拍完了,翻回去看,才发现前两张里,应安年没有面对镜头。男人斜侧着脸,目光向下落在身边的开花男孩儿身上,唇角微勾,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暖黄的阳光笼罩着他,在他脸上勾勒出层次分明的光影。
审美异于常人的文灏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类男性还很好看。哎呀,他怎么那么多优点?
家里的帮佣出来问是不是现在摆饭,应安年牵着乐乐去洗手,文灏看他两手都是脏的,十分顺手地就把他的外套挂在自己臂弯里跟着往里走。
想多看一眼文先生所以在外面停了停的帮佣:这怎么那么像一家三口?
她不知道自己一时间的想法已经被偷看的对象捕捉到了,美青年疑惑了一下,在大脑里上网搜索“一家三口”,把搜索出来的图片和眼下的场景一对比,还真挺像的。
文灏有点理解乐乐为什么尤其喜欢自己和应安年同时陪在身边了,小孩儿心里还是渴望热闹的家庭环境吧。自己是个局外人,说不准哪天就会离开,乐乐想要的“一家三口”最终还是要应安年来实现。以他的人品,找的对象肯定不会是古今故事里的那种“坏后妈”。
联想到应安年的年龄,他就算短期内不会结婚,应该也会很快有对象,那时候乐乐也不再需要自己了,文灏想,是时候考虑以后的安排了,总不能一直赖上这家人啊。
因为有应安年的吩咐,午餐非常丰盛,大大超过了三个人的正常食量。不过有文灏这个新晋大胃王在,根本不用担心浪费。
在那么多人类美食面前,什么未来打算都可以靠后。文灏先给乐乐盛一碗汤,再给自己盛,脸上的幸福表情引得应安年不自觉地看过去。
有这个人在,乐乐吃饭从来不用催,他给盛的食物更是会认认真真吃干净,好像经了他手的东西要更美味似的。
文灏刚盛好汤就见应安年正看着自己,他顿了一下,把手里的碗放到男人面前,口中解释般地道:“藕炖排骨汤,冬天吃正好。”
应安年端起来喝了一口,又一口,回应:“嗯,这藕买得不错。”
午饭后消消食,小孩儿就该午睡了。文灏坐在乐乐床边,看着他睡。他掏出手机,打算把今天的照片发朋友圈,一打开微信,看到同事群里已经堆了几十条消息。
“陈启峰怎么退群了?”
“你还不知道吗?他周五提出辞职,园长已经批了,下周不来了。”
“这么快?怎么静悄悄的,也不来个告别活动什么的?”
“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啊……”
因为从天而降的祸事,家长们那天的计划完全被打断了。等他们缓过来,开始的冲动也过去了,一个个找回了冷静。这时候,他们看文灏的眼光又不一样了。
这不仅是一个长得精致的、懂得很多的年轻人,还是一位在危险面前把学生护在身后的英雄、对学生关心无微不至的园丁、给孩子们带去正向引导的榜样。
这样的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会对孩子下手的猥琐男。反倒是捅出这一点的那个陈启峰老师,出事当天躲得比谁都远,他往孩子们后面缩的样子,很多家长都看到了。这种人说的话,可信度是要打折扣的。
当然,一个人在某些方面人格高尚,不代表他就是个完人。问肯定还是要问的,但“问罪”变成了“了解情况”。最初那种兴师动众、气焰冲冲的场面没有了,几个家长作为代表,平静地踏进了金贝幼儿园。
这次最生气的变成了杨园长。听家长们说明来意,老园长那个火啊。真要有这种事,王欣早就告诉她了,还要等陈启峰发现?她心里的护园宝居然被人这么中伤,这不仅会严重损坏文灏的名誉,对整个金贝的声誉都有莫大的影响,泼脏水的人没长脑子吗?但她还得压着火好好澄清此事。
为了增加可信度,杨园长当着家长们的面给王欣打电话,只字不提真实意图,只说把海豚班的女孩子们都带过来,看看有没有孩子适合被选去总部参加表演比赛。
园长办公室里有一个休息室,家长们躲在里面,开着门,听园长一个一个地和孩子们单独谈话。
“我们来玩说真话的游戏,一定要说真话才能拿到奖励。就算以前有老师让你对有的事情保密,你也可以告诉园长奶奶,因为园长奶奶是最大的,所有老师都要听我的。”这是杨园长的开场白。
有的家长其实已经在家里问过孩子了,答案自然是没有,但他们还是无法完全放心。一是孩子太小,不一定说得清楚,二是孩子可能被要求保密。新闻里不是报道过吗?有孩子受到了欺负还被威胁,不敢告诉家长。何况文灏太受学生欢迎了,很多时候他说的话比家长还管用。
“好孩子,文老师摸过你吗?”
“嗯。”
“什么时候摸的呀?”
“我,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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