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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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眼里都要含泪了,张富十将他推出去,对着帐外那些那些崔季明的亲信卫兵,一点点安排。先把军医单独关押任何人不许靠近,另外对外头大军通知,说是得到军信有误,打算延迟出征,派人把主帐周围围了起来。

什么事儿都要他硬着头皮顶,张富十真想抬头呐喊苍天,然而这一系列的命令说完了之后,来了个信兵却补了一句,让张富十也不知道怎么应对的。

说是独孤打下了湖州,带着大军过来支援了。

刘原阳马上要到了也就算了,独孤臧这才打了几天怎么也来了!你丫不能好好守着湖州么,为什么要来!

张富十这一慌,也完全忘了这事儿是崔季明下的命令。

独孤臧的队伍来的都是骑兵,步兵都留在了湖州,相比大军因为夜色暂时路上休整第二天再赶路的刘原阳,他来得更快一步。

独孤臧毕竟是在军中地位和张富十差不多,他进了军营先安顿了手下的兵力,正要进营,却看着崔季明的主帐外头,背对着营帐围了一圈卫兵,不许旁人靠近。

张富十不希望军中得了点消息炸了锅之后乱猜,对外说确实是崔季明受了轻伤,但是已经稳住了,她有些累了正歇下,目前独孤将军和刘将军都在赶来的路上,诸位不必多担心。

独孤臧到了帐前才听说崔季明受伤了,看着这阵仗也是心头一惊,挤着卫兵就要过去。卫兵没得到允许还不打算让他过,他跟卫兵推搡起来,又闹的旁边有人围观。张富十在帐内听到了动静,走出来,望着独孤臧,面上露出点似矛盾挣扎又无处可退的神情来,对激动的独孤臧招了招手。

独孤臧推开卫兵,跑进帐内来,一大眼就看见了营帐内地上几片血迹和浓重的血腥味,崔季明闭着眼睛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他冲过去就要掀被子看,被张富十一把抱住拖过来。张富十把他摁在了凳子上,这才坐到了旁边:“不小心遭了黑手,伤她的人也让她杀了,伤口挺长的,在侧面从这儿到这儿。”他比划道。

独孤臧面色绝不轻松:“已经叫人治过了?药呢,药喝了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富十感觉一下子自己都老了十岁,怀里揣着一小瓶烈酒,仰头灌了一口道:“让人缝了,药也在煮了,就是刚刚的事儿。重要的是有一件大事,我拿不定主意。本来不打算跟你说,我自个儿就算是回头让圣人宰了灭口,也都没什么话说,可是马上刘原阳要来了。刘老是季将军半个叔,带着她长起来的,但未必知道这件事儿。我能不让你看伤口,却没法不让他看伤口,到时候让他这个长辈知道了——”

独孤臧半天也没听明白:“你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儿!”

张富十又啰啰嗦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主要是我跟你说你都不一定信,我他妈也以为自己是吓疯了才出了幻觉,你看我这脸都快让自己扇肿了,总算认清楚这不是做梦了。她要是真瞒不住天下人,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一个人真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事儿!你跟他的妾——去他娘的妾——我是说你跟考兰都住到一起,这事儿你都跟我说了,咱俩算是真兄弟。我是考虑的咱俩这两年的感情,我才想着——”

独孤臧怒了:“你颠三倒四的能不能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到底想说什么!是她被伤的很重,你骗我是不是!”

独孤臧腾地就要站起来,张富十一把拽住了他,说出之前,牙都在磕的咔嚓咔嚓作响:“你上茅房了么,我怕你听了吓尿了裤子……”

独孤臧:“艹你大爷!张富十你是不是——”

张富十跟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似的咕噜出一句话来:“咱们老季,季大将军——是个女的。”

独孤臧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就跟定格在原地似的,下一秒更恼火了:“姓张的半天你就给我憋出这么一句扯淡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你跟他合伙骗我玩儿是不是!”

张富十:“我是说真的!要不然她就是什么神鬼乱力的,反正不说别的!我是看见了她长了那玩意儿,虽然不大……那也不是男的啊!”

独孤臧看着张富十把手在胸前一比划,那才是气疯了:“你他妈不会说话就滚回家去!疯了么你!说什么屁话——他要是个娘们,老子就回家去生孩子!”

第327章 0327.$

张富十重复了好多遍, 独孤臧脸憋得通红,就跟一根从天而降的羊肉签子似的插在地里不会动了,嘴鼓了鼓, 半天还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明显就是三个字:“我不信!”

偶尔做些主语的变化:“老子不信!”

张富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婆婆嘴的解释过。崔季明躺在那儿,估计这几天还要有人照顾,军中哪里有女人,思来想去, 竟然这时候才发现, 崔季明从来没有要旁人近身照顾过。之前打仗考兰跟着, 偶尔还照料她,后来战场艰险, 崔季明带考兰也名声不好,便受了伤也只自己上药, 有了点事儿自己处理了。

听闻她八九岁就开始往军营里跑了,在给他们当魏军首领之前, 就打过不少仗,这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真要是背上伤口够不着,一只手没法包扎另一条胳膊?她就这么自己过来了?

张富十怔愣愣的想,独孤臧终于动了,他猛地冲过去就想要掀被子看,张富十吓得连忙站住了挡:“你干什么!”声音气势恢宏,后知后觉的怕真让崔季明吓醒了,回头去看。

独孤臧脸都快憋紫了,满身的倔就跟全从胃里挤出来含在嘴里似的:“我不信!你要是都看了,就让我看一眼!姓季的又不是头一回看我愣,耍我了!”

张富十都要拔刀了,挡在床榻前竖起眉毛:“你敢!她是女子你看一眼你疯了么!”

独孤臧:“你都看了,我也没见着你要把眼睛挖出来啊!要是前几天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跟你说季子介是个女的,腰细腿长屁股大,你什么反应!你不把酒坛子扣我头上!不让我看一眼,我死都不会信!”

张富十却是被他前两句说服了,却道:“你还不明白么,她如果是女子,圣人可是跟她就恨不得天天住在一起,在洛阳都去她家中过夜过了——圣人明知道她是女子的。我、我看那第一眼,我是救人心切,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看一眼,你是想干什么!”

独孤臧本来还想据理力争什么,忽然神情呆滞:“圣人知道她是女子……等等!那那……到头来就我,就我一个人断袖了?”他忽然一把抓住张富十的袖子:“其实裴六根本不是个女的吧,她其实是——”

张富十气:“滚边儿去!就你一个人喜欢男人,别拽我进坑!”

独孤臧坐地上傻眼了。

他是胡姓出身,汉人还常有断袖一说,胡人却甚少。甚至说是他进了魏军之前,都没怎么理解过什么叫断袖……

当年他的梦想还是找个腰细屁股大,皮被里头如饿狼的小娘子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崔季明断袖断的太理所当然,还是考兰或者是圣人跟她平日说起话来闹起来,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男子女子该有的方式……

或许也是考兰整天蹦跶在崔季明身后,他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那张情绪百般掩不住的小脸上……

心态渐渐就变了。

再加上军中众人对此一笑而过的宽容态度,加上权职越高离崔季明越近,也渐渐的见到考兰的次数越来越多。当然或许也是考兰并不是胸毛扎人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他不自主的就觉得自己如果喜欢男子也不算有错。

他还一次次被圣人跟老季之间的感情激励,觉得人家都能做到,他有什么不敢面对的,然而搞半天——断袖的就只有他一个是么?!

崔季明内心怎么想他的啊!

考兰会不会也并不是喜欢男子?!

考兰那种对于崔季明的亲昵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味儿——虽然他看着娇小,说话却算得上爷们,性子完全不娇柔,就是个臭脾气的小子。会不会……他、他是喜欢女子的?

独孤臧一下子慌了。

不行,源头就是崔季明是女子这事儿。这要是真的,他这几年的人生都要推倒重来,不行不行,他就是不信。老季这天天说起来各家各户的小娘子比谁都观察仔细,走过路过对着巷内各家女子眨眼睛接果子,他自诩自己比不得崔季明男子气概、风流倜傥。

崔季明要是女子,他算什么?娘炮么?

张富十直接坐床边了,张开手臂坚决化身老母鸡:“那我现在跟你讲你怎么就不能信。再说就你那样,你见过女人长什么样么?就考兰那小屁孩身材,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呢,就让你看你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独孤臧:“小屁孩?他小屁孩儿怎么了!说的跟你见过似的!考兰肯定是知道这事儿的,否则崔季明不可能留他在房内,倒是裴六知不知道?你知道我抢了他的妾,我知道你睡了他的老婆,前一句还咱俩好兄弟呢,你都不让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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