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风子轩仍是直直地看着床上的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希望和绝望揉成碎片,他克制着自己不要相信周六的话,可是心里又止不住地幻想,假如濯流没死,假如他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幻想太美,就像一把挫骨的弯刀,将血肉寸寸剜下。
“嗤”——
濯流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散发着黑气的胸膛,胸前被阎血月洞穿的伤口,外延仍然有干涸的黑色血迹,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怕。
周六听见风子轩呜咽了一声。
时间耽误得越多,对他们的形势就越不利。
周六一咬牙,拿出唯物主义者的勇气,将手伸进濯流胸前的伤口。
风子轩突然捏住他的肩膀,好像要把他的肩膀和锁骨一起捏碎一般。
“你干什么??”
周六疼得半边身子都僵住了,他低声呵斥:“风子轩,把你的爪子拿开!”
不知为何,风子轩竟然听了他的话,把手松了,风子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一刻,周六特别凶,让人本能地乖乖听话。
周六摸到那个纸质触感的东西,深吸一口气,用力往外一拽。
“哗”——
床上的人忽然变成一片虚影,什么身体,什么伤口,全都变成了点点微光,因为周六抽走了将它们凝聚在一起核心,而渐渐散开。
“这是——”风子轩惊愕地瞪着床上,许多白光如萤火虫般飞散开,点点光斑流过视网,照亮风子轩震惊的脸。
周六举起右手,两指之间夹着一片纸折的小人,纸人中间穿过一缕头发。
“是个符咒,”周六解释说,“可以用已死的人的头发复原他的形象。”
“已死的……?”
周六不忍看风子轩的表情,他拉住风子轩的手,学着陈柯的动作,揉搓他的手背,这样可以让人好受一些,周六道:“对,濯流早就不在了,你还记得那天,你带他来求阎血月吗?从那个时候起,濯流就不是你认识的濯流。”
“濯流……早就……”风子轩耳中嗡嗡作响,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什么固有的信念崩塌了,变成一片鲜红的血雾,喷洒在黑暗世界的表面。
“风子轩!”周六看见风子轩吐了一大蓬血,脸色苍白得好像就快死了一样,他心里的疼痛弥漫开一片,那句“我就是濯流啊”却不能说出口。
“阿六,你老实告诉我,”风子轩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风子轩的眼球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清楚眼前本该熟悉的人,周六注视着他的时候,为什么他会想起演武场的那个夜晚,他发酒疯,濯流无奈地望着他,那双眼睛,那种眼神,总是包容、在抽身离开时却又绝情无比的濯流,他从来没看清楚过的濯流——
风子轩不敢再给自己希望,只要一根针尖那么小的希望落下来,就能把他碾碎在地。
“呵呵,我也想知道,周六,你到底是谁呢?”
阎血月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末了,带着诡异的笑意,扬起一个尖锐短促的尾音。
第54章 防盗章 no.2
冥王殿的入口处,阎血月负手而立,光线自他身后洞开的大门外照射进来,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呵呵,乖徒弟,你可真是带来了个妙人儿啊——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若不是知道阎血月杀人不眨眼,任何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甚至说话还很客气,圆滑好相处。
“师父。”风子轩微微侧身,有意无意地挡在周六身前,“贸然闯进这里,是我的主意,请师父不要责怪阿六。”
阎血月低笑一声,背着手,一步一步,向殿内走来。
“我不会责怪你们,怎么会责怪你们呢,”阎血月笑着说,“我只是好奇,这位阿六到底是谁?徒弟,你一定也很好奇吧,你为他掏心掏肺,却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这不是很可怕吗?”
阎血月的声音充满蛊惑力,一语击中要害,令风子轩也迟疑起来。
他抓住周六的手腕,低下头,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这张熟悉的脸,周六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却从来不知道周六到底从哪儿来,想干什么。
压力在沉默中倍增,风子轩并未问出半句话,周六却已经感受到他的怀疑和摇摆不定。
不过,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你不觉得,我和濯流长得很像么?”周六道,“其实,我是……他的远房表兄。”
听到前半句时,风子轩的呼吸都快凝滞了——后半句,则像是一句荒谬的笑话,用来搪塞泛泛之交还可以。风子轩抓紧了周六的手臂,听到这样的解释,他甚至有些恼火:“你知不知道,我和濯流从小一起长大?他和我都是孤儿,哪里有远房表亲??”
“我也是在他进入修真学院之后,才因缘巧合和他联络上。”周六回答。
“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你?”风子轩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周六镇定自若地说,“但那一阵,我每天晚上都会和他视频通话,问他在修真学院里过得怎么样。”
风子轩蓦然想起,刚进修真学院那阵子,濯流确实每天晚上都在和人聊天,而且还会偷偷躲进角落里,以至于风子轩误会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甚至趁着闭关的时间偷看濯流的手机,想弄清楚他到底在和谁联系。
风子轩困惑:“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而且,我——”我偷看他手机,他还把聊天记录清空了,如果只是表兄,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难道是因为——
风子轩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濯流和他本来都是孤儿,后来濯流发现,其实自己是有亲人的,但风子轩却没有,怕他因此伤心,所以才没告诉他?
的确有这种可能,那个时候的濯流,总是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想办法筑基,为他争取甲班的名额,为他修建嫏嬛阁。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他怀疑他,偷看他的手机,为了自己的面子,当着他的面挑衅天钧,还屡次喝醉酒,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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