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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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若吹燃火折,重新将蜡烛点亮了。光明又重新回到眼前。

他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又和贺若说说笑笑。

拓拔叡半梦半醒中,看到乌洛兰延来到他的床前。他穿着一身素服,脸带着一点憔悴的病容,冲他微微而笑。拓拔叡十分惊讶,坐起问道:“你怎么进宫来了?你不是在生病吗?怎么没有人向朕通报呢?”

乌洛兰延说:“臣来看看皇上,跟皇上道个别。”

拓拔叡诧异说:“道什么别?你要去哪?是要外放去就任吗?朕不是许了你暂时留京吗?”

乌洛兰延微微笑说:“天帝封我做了天官,臣是来和皇上道别的。以后怕是见不到了,皇上保重身体。”

拓拔叡吃惊说:“天帝封你做了天官?你要去当神仙了?”

乌洛兰延说:“是的。”

拓拔叡急忙抓住他手:“你帮朕问问天帝,朕死了能不能让朕上天当个天官,朕好害怕死啊。你既然认得天帝和他有交情,你帮朕问问他,帮朕说说情啊。”

乌洛兰延笑说:“天帝是天上的皇帝,陛下是人间的皇帝,人间的皇帝怎么能给天上的皇帝当臣呢。”

拓拔叡说:“朕不在意!不然你让朕死了去哪里,你去天上,那朕也去天上吧。”

乌洛兰延说:“陛下是真龙,死了应该回到大海之上。”

拓拔叡说:“不,不,朕不去大海之上,大海之上什么都没有。”

乌洛兰延说:“海上有蓬莱,蓬莱有仙山。”

拓拔叡说:“朕没有去过蓬莱,你告诉朕蓬莱在哪!”

乌洛兰延却没有回答他,像抹白色的影子渐渐飘远了。拓拔叡追出去抓他手臂:“兰延!你别走!你别走!你告诉朕要去哪找你!”

“别走!”

冯凭急忙冲进寝殿中,看到拓拔叡衣衫凌乱,光着脚在殿中奔走号泣,痛哭失声,几个宦官拼命拉着他。冯凭连忙上前去搂住他:“皇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拓拔叡低头靠着她的肩膀大哭不已:“他死了,他死了。”

冯凭轻手拍抚他,不解道:“谁死了?”

拓拔叡哭道:“兰延死了。刚才他来和朕告别,说天帝封他做了天官,他要去天上去了。他一定是死了。”

冯凭安慰道:“皇上,这只是做梦罢了。梦都是反的,当不得真。”

拓拔叡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大哭不已,口中不住念叨,他死了,死了。

冯凭心中惶惶的,这时候正是入夜。她问身边宦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宦官说:“子时才过了一刻。”

冯凭搂着拓拔叡,搓他手,不住安慰他。

后来他不叫了,只是坐在床上,靠在她怀中默默流泪。冯凭让人把蜡烛都点起来,将殿中照的辉煌通明,抚着拓拔叡肩膀说:“皇上是忧劳太过,这段日子听说他生病才做噩梦呢,好好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呢。皇上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正说着话,外面有宦官传报。冯凭当是有什么消息,这边陪着拓拔叡脱不开身,便让那边侯着。然而话传出去没过片刻,韩林儿进来了。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在室中立定了,看了看拓拔叡,又看冯凭,冲她使了个眼色。

冯凭看到他暗示,安抚了拓拔叡几句:“有点事情,我去去便来,皇上不要怕。”起身,随着韩林儿出去了。

韩林儿道:“兰大人死了。”

冯凭心中一震,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韩林儿说:“就在子时一刻不到。”

正是拓拔叡刚刚做噩梦的时候。

他们竟然这样心意相通。

冯凭好像一阵冷风吹过,前胸后背,连着心都是凉凉的。半晌,她才说出一句:“他才二十五岁啊,怎么会这样。”

韩林儿说:“臣一开始也不相信。”

冯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韩林儿说:“就是生病,好像是得了伤寒,一直拖着,久治未愈。”

冯凭说:“皇上病的时日可比他久多了。”

冯凭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想起许多事。兰延死了,那他家中呢?贺若这会八成在兰家。依兰刚生了孩子,这孩子要怎么办,兰家只有乌洛兰延一人,又没有别的兄弟叔伯。她马上又想到拓拔叡,皇上身体正生病,如何把这消息告诉他,不是更让他难受吗?他同乌洛兰延感情这样深,如何承受得了。

韩林儿道:“这件事,还是得立刻告诉皇上吧。皇上早晚要知道的。”

冯凭叹道:“等我想想怎么劝慰他吧。”

第146章 咪咪

拓拔叡坐在榻上,注视着面前那一缸荷花。

那是乌洛兰延当初赠给他的莲子手珠,他将其种在一只大缸中,精心养育。后来发了芽,经冬历春,长成了一缸茂盛的荷花。正当夏日,碧绿清圆的荷叶中间冒出了一两个尖尖的花苞,粉红鲜艳的像十五六岁少女的脸颊。

他让人将荷花搬进殿中,对着看了一天了。劝他吃东西也不吃,说话也不说,冯凭隔一会过来看他一眼,越看心中越担忧。

拓拔叡在想。

他绞尽脑汁地想,想他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不能任用自己想任用的人,好好的均田,竟然变成这幅样子。他被逼的无路可退,撒手政务,而兰延就这样死了。他最信任的人,最亲近的朋友……他感觉胸中有一股郁气缓缓升上来,他努力按压下去,然而那气息在体内翻江倒海,激得他面目僵硬,手背上青筋浮起。

他这样憋了一夜,次日凌晨时,终于再坚持不住,嗓子忽然一痒,哇的一声,憋吐了一口心头血,直接气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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