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第519章 风头正劲的汪小官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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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孚林能够拿到三甲第一,对于汪道昆来说,也着实是个不小的惊喜。徽州府这二十多年来的科举前辈,大多都是在三甲,就连程乃轩的岳父许国当年还曾经是南直隶乡试解元,可头一次会试落榜,三年之后也不过是三甲同进士,在馆选中发挥优异,这才留馆成了庶吉士。至于如他自己,殷正茂,胡宗宪,全都在三甲的名次中窝着。不管汪孚林这个三甲传胪究竟是怎么来的,他只在乎那绝佳的名次!

可昨夜不知道名次的情况下得知今年不选庶吉士,他又倍感挫折。自己这辈子顶天一个尚书,若是能让松明山汪氏出个阁老,那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不过现如今,这个愿望已经很难实现了。

正因为这种复杂的情绪,散朝之后,面对老上司兵部尚书谭纶的恭喜,他着实有些茫然。想到昨夜就是谭纶给自己通风报信,两人关系又非同一般,他就低声问道:“子理兄,我眼下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沮丧,只不过考场出来之后孚林就对我说过,他那篇策问估摸着最多能得个中上的评价,怎么就突然比会试有了那样的跃升,竟然点了三甲第一?”

此刻这兵部正堂屋子里,只有他们这尚书侍郎两个人,谭纶鉴于在福建并肩作战,之后自己又推荐了汪道昆接自己巡抚位子的情分,也就不吝多解释两句。

他示意汪道昆更靠近些,随即低声说道:“伯玉,首辅在看完我们的荐卷之后,特意去搜了其他卷子,这其中,看你家侄儿那份卷子的时间最长,他自己兴许没察觉,但我们都发现了。不但如此,吕阁老还看到他在上头掐了指印,于是依样画葫芦也掐了印子,结果你知道的,每个读卷官就又看了一遍。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把你家侄儿挪到了三甲那一堆卷子最前列,但别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首辅更没说什么,于是就这样定了。”

这个……

当汪道昆把谭纶那听到的事批发转零售,原原本本告诉了汪孚林时,汪孚林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首辅的权威。张居正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事情就轻轻巧巧被知情识趣的人办了下来。可谭纶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是什么意思?三甲第一从名次上来说是好事,可从不选庶吉士这个角度来说却又没个屁用,反而犹如告示一般,让每个人都知道他汪孚林后头有大佬罩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传出那是张居正,他还想着日后低调呢,结果全都泡汤了!

这么想来,那个看似帮他一把的人,其实是坑了他一把?谁这么损人不利己啊,谭纶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不是和汪道昆交好的这一位,而其他的读卷官他又不认识……不管了,张四维,我就认准是你了!

出了汪府的时候,汪孚林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假想敌,也不管张四维是否纯粹被自己的臆想误伤。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划到张居正这一党中,日后兴许会遭到莫名清算,他就恨得牙痒痒的。等到回了家,在一家人乱糟糟的贺喜声中,尤其是柯先生和方先生那看进士弟子怎么看怎么乐呵呵的眼神中,他总算是把这点不痛快抛到了脑后。

毕竟,中了进士还只是开始,不说今后的仕途,接下来光是折腾,就够人喝一壶了。

第二天便是进士恩荣宴,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琼林宴。除了之前殿试的读卷官,受卷官,弥封官,今天侍宴的还多了一员大臣,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万士和。毕竟,科举向来是礼部的事,他这个尚书作为提调官,没有跻身读卷官之列,若是连主持进士恩荣宴的资格都没有,也会招人怨望。在开宴之前,自有侍者用木盘托着一支支宫花,送到了一桌桌席面上的新进士面前。

进士簪花乃是唐时流传至今的老规矩了,裁制精巧的大红堆纱宫花上,还有一面小小的铜牌,上头钑刻恩荣宴三字。汪孚林入乡随俗,也就随着众人一块将其簪到了鬓边。此时此刻,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状元孙继皋,须知会元孙鑛三十出头已经够年轻了,孙继皋今年却不过二十五岁,如此尚在青年的状元,国初到现在都没有几位,再加上状元簪的并非寻常堆纱宫花,而是枝叶用银,饰以翠羽,中间那恩荣宴牌子用的是银抹金事件,更显年轻俊秀。

而众人再看二甲传胪孙鑛,三甲传胪汪孚林,就有人忍不住笑道:“看看今年这一甲第一,二甲第一,三甲第一,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出头,一个甚至只有十八岁,皇上登基以后这第一次开科取士,便是年轻俊杰汇聚一堂,实在是不凡气象!”

汪孚林本来好好地坐在那儿,这下子发现好些目光再次汇聚到自己身上,他就甭提多无奈了。进士恩荣宴的席面,是按照三甲的次序,分为上桌、上中桌、中桌三种,他既然是三甲,自然便是中桌待遇,少了凤鸭,取而代之的是甘露饼,最难得的是还有所谓严禁宰杀的牛肉。至于汤菜酒,也就那样了。因为在朝廷大员面前,人人都要保持矜持,再加上教坊司的礼乐尽显庄肃,这顿饭自然还不如当初殿试后的晚宴,吃不出半点热闹气氛来。

混了个半饱之后,众人便被提溜到鸿胪寺学习礼仪,这一学就是数日,期间状元得到了御赐的冠带朝服一袭,至于剩下二百九十八名进士,对不住,还得自己掏钱请人做这一身朝服。至于及第后赏赐每人五锭宝钞的祖制,总算是如今朝廷没有再拿那相当于草纸的东西来糊弄,进士们每人得了一个宫制小银锞子作为赏赐,分量不超过二两。据说就连这点福利都是好些官员再三上书劝谏的结果,要朝廷给每人定做一身当官的冠服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在还没收到俸禄之前,每个人就得先赔上少则十几两,多则几十两的置装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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