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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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宣和谢玄自幼相熟,早开惯了玩笑。

桓容同他虽是亲戚,要唤对方一声“从姊夫”,关系却算不上亲近。仅有几面之缘,突然被这样打趣,难免有几分愕然。

“容弟这边坐。”

谢玄不理庾宣,招呼桓容到身边落座。

庾宣摸了摸鼻子,知晓谢玄这是真对桓容上了心,将对方视做密友,不再随意打趣,转而温和笑道:“阿弟此番随军北伐,屡立战功。我等在建康听闻,知晓阿弟生擒鲜卑中山王,设计埋伏贼寇慕容垂,无不大感快意。”

“正是。”一名王氏郎君道,“建康有言,阿容实乃当世英才。”

“族兄弃笔从戎,大君本叹息摇头。不想,此次北伐连获大捷,大君转怒为喜,更言,先有彪之,后有献之,琅琊王氏再起有望。”

在场的郎君多有才名,皆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前岁上巳节,和桓容都曾当面。

桓容多数有印象,只是脸和名字一时对不上号。不想造成尴尬,没有轻易开口,仅微笑以对,倒是予人谦逊印象。

说话间雨势减小,由雨幕变成细丝,俄而零星洒落,随太阳升起,终至云开雾散。

文武官员陆续到齐,在御道两侧落座等候。

宦者查看滴漏,确认时辰已到,当即点燃火盆。

火焰跳跃燃烧,殿前鼓乐声大作。

宫门大开,群臣接连站起身,分作两列,鱼贯走进宫内。

鼓乐声中,司马奕迈步走进殿阁,脸色赤红,不停打着哈欠,脚步踉踉跄跄,显然是宿醉未醒。

不知为何,司马奕忽然绊了一下,眼见要向前栽倒,宦者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脚踹在胸口,不提防坐到地上。

群臣哗然,司马奕毫不理会,拍着腿哈哈大笑。

鼓乐声仍在,天子的笑声却格外刺耳。

众人之前,谢安王坦之神情微变。王彪之更是怒发冲冠,不是王坦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此刻怕已经冲上去,对天子“忠言劝谏”。

看到这一幕,桓容不知该说什么。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他之前以为司马奕是被渣爹刺激,又被群臣压制,憋闷得无处发泄,才不得不借酒消愁,落得昏聩之名。压根没有想到,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十倍!

平时糊涂也就算了,元正朝会何等重要,岂容半点轻忽。此番御前献俘,更是元帝南渡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

哪怕稍有理智,装也该装上一场。

没料到他竟是这样。

真的是不管不顾了?

难怪渣爹要求换个皇帝,建康士族少有出面反对,更是一反常态,主动帮他翻阅古籍寻找借口。

一来是渣爹势大,反对必要付出代价;二来是皇姓没变,尚未真正撕破脸;三来,估计他们也忍耐到极限,为了国家颜面,再忍不下这样的天子。

转念又一想,司马奕是自己愿意这样的?

做了几年的吉祥物,始终安安稳稳,突然间性情大变,岂能没有原因。

桓容抬起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哈哈大笑的天子身上,突觉一阵悲哀。

既为这个乱世,也为这个可怜的天子。

立在人群中,桓容良久出神,半点不知,殿阁右侧,一名黑衣巫者正在帘后望着他,眉间紧锁,满面异色。

此子贵极之相,不为权臣,莫非将是人君?

后宫中,南康公主刚见到太后,便有宦者匆匆行来,禀报殿前之事。

听到整个过程,南康公主愕然当场,褚太后怒意盈胸,竟当场掀飞了茶盏。

“他要干什么,他这是要干什么!”

“太后息怒!”

宫婢和宦者趴跪一地,褚太后怒气难消,眼圈竟有些发红。

“若是我子还在,若是我子还在……”

褚太后翻来覆去念着,后半句话却始终没有出口。

南康公主微蹙眉心,沉声道:“太后慎言。”

褚太后抬起头,声音微哑:“南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妨同你直言,去岁至今,巫士几次入宫卜筮,皆言晋室安稳,天子出宫。”

南康公主没接话,这个卦象她早知道。

以天子如今的表现,就算那老奴不动手,朝中怕也不会安稳。

“不过,日前扈谦同我说,卦象出现变数,关乎晋室后代。”褚太后顿了顿,握住南康公主的手腕,沉声道,“而这变数就在桓容身上。”

“什么?!”

第九十八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闻听太后之言,南康公主难掩惊色。惊讶之后,一番思量,胸中燃起滔天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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