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桓大司马有“入幕之宾”,南康公主玩“我见犹怜”,按照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真是两口子,绝配中的绝配。
“郎君,起风了。”
桓容久立廊檐下,婢仆和小童皆不放心。见到风起,忧色更甚。
不想让人为难,桓容转过身,打算返回内室。
刚行数步,遇数名婢仆迎面走来,口称南康公主闻听桓容可下榻,请他前去客室,见一见谢氏郎君。
“谢氏郎君?”
桓容立时来了兴趣。
“是哪位?”
“回郎君,是前豫州刺使之子,现于郎主幕府任职的谢掾谢幼度。”
桓容微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细想之后方才恍然,依时人的称呼习惯,掾是官职,幼度是字,来人应该是谢奕的的儿子,继谢安之后,谢家最出色的英才谢玄。
彼时,殷夫人及殷氏女郎被晾在西客室,许久不见南康公主露面。将要忍不住时,方见李夫人缓缓行来,面上带笑,口称公主另有要事,不便来见。
“夫人久待。”
殷夫人秉持气度,深知自家是上门赔罪,不想女儿和孙女去做尼姑,这口气必须忍下。
几名殷氏小娘子表情各异。
自家固然有错,但南康公主此举实在辱人!
郡守夫人亲自登门,竟遣一妾来见。即便曾为公主,被尊称夫人,仍旧是妾!受此羞辱,却要被迫吞下苦水,压下眼中酸涩。
经此一事,殷氏的小娘子们终于明白,“权势”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自家虽为士族,到底不是顶尖。
所谓“权臣之门”,“兵家子”不入高门之眼,却是手握实权,更有跋扈的底气,嚣张的本钱。
思及日前所为,小娘子们红唇紧抿,均是后悔不迭。
相隔半条回廊,南康公主面带笑容,安坐在东客室中。
室内设玉架纱面屏风,几名婢仆侍立两侧。
香炉隐隐飞烟,屏风上的祥云婉转流动,瑞兽仿佛活过来一般。
一名着玄色深衣,头戴葛巾,年约二十许的青年立在屏风前,端正行晚辈礼。
青年身姿潇洒,面容俊美。眉飞入鬓,犹如墨染;朗目有神,仿如灿星。言行举止酝藉风流,恰如玉树临风。
“家君同使君亲厚,玄得使君擢用,素日多有教导,感怀在心。今特前来拜会,行晚辈之仪。”
桓容行到门外,声音恰好入耳。
隔着门扉,仅能见到青年挺拔背影。走进室内,同青年正面见礼,桓容猛然间明白,为何世人均称“谢家郎君举世无双”。
这样的身材长相,又是才高八斗,更能统兵千万,到底是生来打击人还是打击人?由此及彼,想到谢玄的几个堂兄弟,以及那位神人谢安,桓容顿感头大如斗。
东晋是门阀士族发展的顶峰,“王与司马共天下”绝不只停留在表面。
陈郡谢氏,琅琊王氏,太原王氏,此时无不人才济济,堪称高富帅集中营,单拎一个出来都是秒杀级别。
王、谢拧成一股绳,联合拥立皇室的士族外戚,专为和桓大司马掰腕子打擂台。即便如此,表面上仍落于下风。
想到这里,桓容不得不心生敬畏。
桓大司马当真是英雄!
第五章 吃亏
谢玄同桓容曾有一面之缘。
桓容在会稽郡求学,曾拜访过汝南周氏大儒。当时谢玄也在,只是未同桓容当面,故而桓容并不记得。
两人见礼之后,谢玄提及此行主要目的。
“后日上巳节,请祎弟往青溪一聚。如容弟康愈,亦请同行。”
桓容没有马上点头,而是转向屏风后,征求南康公主意见。
南康公主有些犹豫。
往年上巳节,桓氏郎君曾经受邀。
世子桓熙才具不高,于曲水流觞时做不出诗,字也拿不出手,被人当面背后嘲笑,隔年再不肯前往。即便受邀也会找借口推却。宁肯跟着桓大司马驻军,也不肯再和建康这些高门子弟打交道。
桓济和桓歆倒是好些,但同王、谢等高姓仍有相当差距。
三人腹中好歹有些文墨,尚且如此。以桓祎的才智,连陪衬都牵强。
此番谢玄主动上门邀请,以桓温和谢奕当年的交情,实在不好当面拒绝。只不过,地点不是城外名山,而是改在青溪,实在值得推敲。
隔着立屏风,南康公主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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