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鹏鹏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当他傻啊,他当然知道是和亚亚有关了。
纪淮远顿了顿,他合上菜单,对上鹏鹏的视线,神色认真,“我想问你叶亚以前的事。”
鹏鹏僵住。
侍者端来了几份甜品和两杯咖啡,鹏鹏这一趟来得跟鸿门宴似的,他得好好宰一顿,尽往最贵的挑。
鹏鹏咬了口松饼,含糊地问道:“你想问哪方面的?”
“全部。”
鹏鹏撇撇嘴,嘀咕一声,“咋突然对亚亚这么关心了,你可以直接去问他啊。”
纪淮远反问道:“我问他他肯告诉我?”
“所以您就找到了我呗?这不成心破坏我们哥俩的深厚感情吗,以后亚亚要是知道了会痛揍我一顿的您信不?”鹏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纪淮远说得没错,叶亚只能藏在心里压根不会告诉他。
纪淮远道:“他不会知道,我会保密的,你大可放心。”
鹏鹏又啧了一声,好半晌只顾得吃松饼,直到一块松饼全都进肚,他才缓缓道:“哥,你知道亚亚爷爷怎么死的吗?”
纪淮远没答话,他神色凝重地抿了口咖啡,苦涩在口内蔓延,连着舌尖都是苦味儿。
“他爷爷是被片区收管理费的混混打死的,也不算直接打死吧,打成重伤没过两天就熬不住去世了……”鹏鹏自嘲地笑了笑,“连这片儿警察都这么说,不构成犯罪,是他人老了扛不住,抢救失败属于正常死亡。”
“可是亚亚知道警察在包庇那些混混,他们人多在这地儿势力大,谁会为了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来惹他们呢,这世道永远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正义,只能靠自己,他只能变得强壮以暴制暴,等长大了报仇,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这样说吧。”
纪淮远眉头皱得越紧。
鹏鹏没心情吃东西了,咖啡店在缓缓播放一首优美舒缓的轻音乐,听在耳边竟有点哀伤,他揉了把脸,继续道:“亚亚上初中要比小学花钱不少,所以爷爷想着多挣些钱给亚亚存学费,他想着去卖菜卖茶叶蛋,到各处地儿摆摊,那天他还没开张就迎来了收保护费的混混,爷爷不舍得给钱,还没一分钟那些混混就对他拳打脚踢,亚亚放学和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地面上还有一滩碎了的鸡蛋,周围摆摊的人见我们来了连忙跟我们说发生了什么,还说了是哪几个混混,但是当时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帮爷爷……都只顾着自保……”
“当时天气很冷,下雪了吧好像?亚亚眼泪一直掉,求着他们借手机叫救护车,爷爷经过手术后还是没能坚持,他年纪大了确实扛不住,都没有睁眼看亚亚一眼就去世了。”鹏鹏越说越觉得心里忒不是滋味,他不想再说下去了。
纪淮远也没有说话。
空气陷入安静,静谧得让人窒息。
好一会儿。
纪淮远的手机响了,是叶亚打来的。
一接通,叶亚欢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诶纪叔叔,您现在先别说话我正躲厕所给你打电话呢,差点忘了冰箱里有酸奶快过期了,您赶紧吃掉呀别浪费了。哎我操,老师也来上厕所了,我先挂了啊!”
彼端传来“嘟嘟”的回音,纪淮远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静静地听着回音。
鹏鹏试探地问道:“亚亚打来的?”
纪淮远放下手机,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
“哥,算我求你了,你能对亚亚再好一些吗?”鹏鹏又摸了把脸,苦笑两声,“你别看他一副老子天下最屌啥也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很难过啊。”
纪淮远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像是没听见鹏鹏的话,半晌后才沉沉地应着:“嗯。”
十月份天气已经转凉,晚上温度更是降得低。
纪淮远洗了澡出来,他半坐在床上,给叶亚打电话,很快,那边就接通了,传来叶亚刻意压得低低的声音:“纪叔叔,怎么了?”
“酸奶我喝完了。”纪淮远道。
叶亚笑了笑,纪淮远能听到他爬下床走到外面走廊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很快,叶亚的声音变得清晰明快,“给你一个赞!”
纪淮远低声笑。
“您在干嘛?”叶亚问道。
与此同时,纪淮远动了动唇,唤他的名字,“亚亚。”
“啊?您说。”
等等……
叶亚懵了,“你叫我啥?”
纪淮远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温声问道:“你习惯寄宿生活吗?需不需要回来住?”
叶亚更加一头雾水了,这是搞哪出,他倚着墙,墙壁有点凉,他又跟弹簧一样弹了回来,摸了摸背,回道:“挺习惯的啊,就不回来住吧,多麻烦啊,每天来来去去的,而且我也不想搞特殊化,本来就长得帅引人注目,要是再办走读,那得迷死万千少女啊。”
纪淮远静默了好久,才低声道:“行。”
叶亚敏锐地感觉到纪淮远情绪有些不对劲,这跟平时太不一样了,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咋突然要我回来住?”……还有突然叫亚亚,平时不都是叫叶亚的嘛。
纪淮远关了灯,只有墙上的壁灯发出幽暗柔和的光,他定定地盯着那道光芒,弯了弯唇,“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在学校,我就没办法进步成为优秀的家长。”
叶亚恍然,心情好转了些,嬉皮笑脸地跟他开起玩笑:“您死了这条心吧,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成为优秀的家长,哎洗洗睡吧别做梦了。”
“你貌似对我产生了很大的误解?”纪淮远嗓音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哪里让你觉得我不会照顾自己。”
“哪哪都让我觉得,”叶亚啧了一声,一副对纪淮远十分了解的样子,“您就说吧,你中午晚上吃了啥?是不是又是饺子面条火锅什么的?”
纪淮远哑然,没答话。
叶亚见那端没了声音,更加得意,“看吧,我猜对了吧。纪叔叔,咱能对食物有点追求吗,中国美食这么多,您别揪着几样不放啊,得开眼看世界啊!”
纪淮远能这么不挑食,全部功劳都归于他母亲,母亲没有厨艺天赋却热爱烹饪,还不让别人插手帮忙,硬是把一家子对食物的要求降到了极点,烹饪了几十年终于有了长进,一家三个男人喜极而泣,但二十年来对食物的厌倦与无感也早已扎根,导致现在通常都是草草解决温饱。
纪淮远低声笑了笑,那边也是非常安静,几乎能听到叶亚平稳的呼吸声,他开口问道:“你要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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