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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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的朝堂上会变成怎样,现在众臣们暂时没有心思去考虑,御岛上受的惊吓还未平复,皇上就摆驾回了京,一回京众臣才知道,燕子恪在岛上跟着皇上收拾那些问题臣子的时候,燕子忱带着兵在京里就已经配合着干起了抄家的事,皇上带着众臣回京日就是燕子忱抄家完毕时,所有犯事的臣子家一个没落,抄了个底儿掉,真正屁股上有翔的,家产抄没充公,家眷发配的发配、为奴的为奴,严重者跟着犯事官员一并入牢待罪,而那些被动染上毒品的,日后也是没法子再为官了,官邸回收,家眷集体接受毒瘾检测,没沾的遣回原籍,沾上了的跟着染毒官员一并送到新成立的戒毒部门接受强制戒毒。

御岛上一场风暴,回京后又是一场风暴,官员们个个心惊胆颤腿抽筋,打起一万倍的精神小心行事,生怕一不小心自个儿就成了涂党或是闵党,现下正严打得厉害,丁点儿小错怕是都能给你直接摘去顶上乌纱。

当然,这所有的风暴加一起也比不过涂家制造出来的风暴猛烈——涂华章这是疯了吗?!——哦,不不,没疯,据说毒品是他儿子涂弥研制出来的,有着这么可怕的充满玄幻风的大杀器在,肖想一下龙座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可涂家几时养了那样厉害的一支军队呢?!河西军竟然被涂军给团灭了!这太夸张了吧?!怎么做到的?!涂家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涂弥是箭神,也不可能以一敌万啊!

这个疑点直到河西军覆灭前拼死传回的战报抵京时才得以揭晓答案——

“涂军人数远不抵河西军,然据战报上所描述,涂军作战时每人手里都有着一根铁管样武器,那武器里能喷射铜制弹子,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穿透力又极强,千步外仍能射穿人体制造杀伤,且可进行连续射击,谓之以一当百都毫不夸张,涂军有此神器,以少胜多大败河西军便非神异之谈,依我看来,此兵器之设计,多半出自涂弥之手,安安,你对此物可有了解?”

燕子恪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忙到没空回家,今日终于抽身从宫中回家了一趟,看望过才刚病愈的老太太后就让一枝将燕七叫到了半缘居。

“见过,”燕七答他,“那一世军队作战的主要武器就是这东西,也是黑道必备,统一叫做‘枪’,也可以叫做‘火铳’。”

“火铳?我记得你曾提起过这个词。”燕子恪道。

“是的,记性真好,就是这东西。”燕七道,“涂弥那一世离开山林后就进入了黑道,弃箭用枪也是自然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制枪的原理和枪的构造,能在这里造出来,说明他在那一世对枪是很有研究的。”

“无怪涂军进入城中竟是不曾被守城之人发现,”燕子恪道,“兵士只需扮成脚夫,明晃晃地拉着一车火铳进城亦不会有人拦阻,只因当世无一人认得那物。”

“而且就算他明着制造这些东西也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只要不装子弹,那东西看起来就毫无威胁,把火铳和子弹分两地制造,是不会有人把这两样东西联想到一起的。”燕七道。

“此物可有抵御之法?”燕子恪问。

“结实些的盾牌应该可以挡住。”燕七道。

“安安可会制作火铳?”燕子恪看着她。

“这个真不会,”燕七摇头,“就算是涂弥,想要做出一把威力大的火铳来,也要先找到能工巧匠,把制造火铳所有部件所需要的机器和模子先造出来,我想说不定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东西了,就像毒品,光有原材料麻贲还不够,这其中要用到许多的工艺和其他材料,他也许是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才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否则也许他早就造反了。”

燕子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涂家率军正自河西向着京都进发,下一程便是璋城,朝廷令柳参将率军驰援璋城守军,我已同柳参将打了招呼,请他尽力缴一支火铳回来,如若工部能参透火铳的制作方法,便尽快投入批量产出,如此,至少在武备上我们便不再落于下风,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剿灭涂军便成必然。”

“正是。”燕七点头,问他,“那些涉毒官员们的事都鼓捣清楚了吗?”

“告一段落了,”燕子恪理了理袖口,“查出了几处涂弥制毒之所,不过早已人去楼空,工具与材料皆尽被毁,鉴于他此刻重心不在此处,短时内应不会有新的毒品产出,圣上已下旨令全国诸城诸县防范此物,一旦发现有大片种植麻贲之处,立刻上报并毁掉。通过闵慎中夫妇之口供,京中所有涉毒官眷皆被查出,悉数送去了戒毒署接受强制戒毒,京都之内,应已基本肃清了。”

“辛苦了。”燕七给他倒上茶,亲手奉至他的手上,“后头还会忙得天天不着家吗?”

燕子恪呵呵了一声,抿了口茶,方道:“新到任的官员还有些手生,少不得我们这些老的在旁帮衬,短时内还是不得闲。”

“注意身体,老人家。”燕七一边嘱咐一边站起身,“难得回来得早些,多休息休息吧,还有事要和我说吗?”

“哦,对了,”燕子恪放下茶盅,由袖里摸出封信来,“元昶托我转交与你。”

燕七顿了顿,伸手接了过来。此时此刻,天下最难过最痛苦的人,应该就是他吧。

第408章 师父 师父即正义,师父即信仰。……

“我想见你。明日晨卯时正,书院九叠屏不见不归。可带燕九。元昶亲笔。”

九叠屏便是锦院与绣院之间的那片山石区, 元昶所指的应该是他和燕七每天中午练内功的地方, 如今距开学还有几天, 校园中除了几名留守的校工外并无他人, 让带上燕九少爷, 也是为燕七想着避嫌。

燕七倒没有介意嫌不嫌,以元昶的功夫,想不被旁人发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次日燕七一个人出门跑步时便直接奔了锦绣书院的方向。

至书院后方的围墙外,燕七轻轻巧巧几下子就翻上了围墙去, 跳下墙一路跑进了九叠屏, 见平日练功的那株凤凰木下, 元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细看眉毛上还沾着露水, 像是已在树下立了一整夜。

见燕七走过来,元昶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动了动步子, 立到燕七的面前。不知他已有几夜未曾入眠, 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嘴唇也有些干裂,连头发都像是随便抓了两把缚在脑后的,两道漆眉紧锁,目光如有实质地钉在燕七平静的面孔上,仿佛想要在这张脸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过了好半晌,他才动了动干裂的唇,声音微哑:“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关于涂弥?”燕七看着他。

元昶点了点头。

“除了该死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燕七道。

“可你是他的师妹。”元昶通红的眼睛盯着她,正如他是他的徒弟。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找到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答案,恐怕你要失望了,”燕七平静地看着他,“他早已不再是我师门中人,我也早已不再承认他这个师兄,我与他,今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毫不相干。当然,如果他的存在危害到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不会容他,而一旦事关你死我活,我亦会全力以赴。”

元昶胸口重重起伏了一阵,哑着声道:“我的确做不到如你一般,他是我的师父。”

“可以理解。”燕七道,“尊师重道是伦理教化所在,即便他十恶不赦,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元昶一阵沉默,紧蹙的双眉越来越沉,忽地偏身一拳砸在旁边的山石上,竟是将那顽石堆成的山壁砸出个深凹进去的拳坑来,一拳之后又接着一拳,似是想要将满腔的矛盾与痛苦藉由这拳头倾泄出去。

十数拳过后,那些被砸出来的石窝里已沾上了斑斑血迹,元昶没有用着内功护体,完全是以肉身在硬撞那坚硬的顽石。

“别做没用的事。”燕七横跨一步,挡在了石头之前,元昶挥了一半出去的拳及时刹住,狠狠地攥得骨节响了几声,蓦然松开,垂落在身旁。

“我只是不相信,”元昶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令自己平复下来,“我不相信师父会这么做,他没有那样的野心。他平时根本就是个散漫性子,从不喜交际应酬,也不看重名声面子,功名钱财他全都不在意,便是身上领着散秩大臣的衔,也不过是随意顺着家人的意思为之,他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燕七也无从解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的确也不知道这一世的云端为什么突然会对做皇帝感了兴趣,说他性子散漫,那也是真的,云端这个人性格本就凉薄,不喜欢的人余光都欠奉,若要让他去与别人交际应酬,他宁可直接一枪崩了对方省去这些麻烦。

至于功名钱财,对于学渣来说,视功名如粪土那是必然的,而钱财,前世的云端是全国最大的毒贩,钱多的可以用来烧暖气过冬,每日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东西没吃过?什么玩艺儿没玩过?什么想的到想不到的稀奇事没做过?古代这样的环境,能有什么事还可让早已历遍浮世的他生出兴趣来?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想做皇帝的原因么?因为从来没玩儿过,所以想要玩一玩?

当真做上了皇帝以后呢?治理国家?真有这想法的话只怕连燕七都会笑出来。

“我想去见他,当面亲口问过他。”元昶抿紧了唇,“可惜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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