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2 / 2)
【这是我表妹孙郁清。】国师又道。
顾柔望去,只见下首位坐着的清秀少女,她颔首行礼,孙郁清亦还礼,含笑的眼神掺杂一丝微妙的情绪。顾柔瞧见她美丽的容貌,也有一瞬间的怔忡。
他用心声在她耳边轻轻道:【别多虑,本座心里只有你。】
【!!!】顾柔被他看穿了想法,脸红了,而且,她的想法是那么小心眼儿,被他洞穿,难为情的很。她悄悄抬头看国师一眼,之见他恭敬地侍立在孙氏身旁,一本正经,丝毫瞧不出刚刚和她偷传心声的痕迹。
孙氏着大丫鬟伊春看茶,给顾柔赐座。
“姑子是哪里人。”顾柔听得孙氏问话,忙答道:“回夫人的话,阿柔祖籍洛阳,乃是本地人。”孙氏点头道:“原是如此。我长居颍川,对京城的人事已经一概不知了,不晓得姑子家住何地,府上都有哪些人,高堂做什么营生?”“家住葫芦巷,家里有一个弟弟,其他便没有人了……”顾柔说到这里,顿时有些犹豫。
国师插话道:“她父母早逝,独立维持家计抚养幼弟,如今兄弟已长大成人,本座见过那后生,是一个勤思好学,襟怀坦荡之人。”
他插嘴的时机也算及时,口气也很自然,只是这一屋子的人谁不知道二公子素来是个不问世事的冷淡性子,忽然这么急着给顾柔打圆场,都晓得他是什么用心了,无非就是护着自个未来的妻子呗。姚氏的两个丫鬟看着还更稳静些,孙氏几个丫鬟都抿唇忍笑,互相传递眼神起来,均表示没见过这样的二公子,稀奇得很。
孙氏听了点头:“原来如此。能教出这样的弟弟,想必姑子的学识和品格定是不差的了,”她举起茶盅,饮了一口,又道,“方才我观姑子身段步伐,像是会一些功夫。”
她这么说,使得顾柔心里一惊——这位孙夫人的眼光还真是锋利!自己平日里已经很注重隐藏武功,而且因为她根基不错,一般的武人压根儿看不出来她的底子。孙夫人却能够一眼洞穿,说明她的武术造诣绝不会差——高手眼里看高手,自然能瞧出一些不同于寻常的蛛丝马迹来。
姚氏听孙氏这样说,也凝目看向顾柔。
顾柔略一迟疑,心里不愿隐瞒,坦承道:“少时机缘巧合,曾拜恩师学艺,学了一些皮毛拳脚,奈何天资有限,始终不成器。”
说起练功夫的事,孙氏就有谈兴,回头对众人笑道:“哎,功夫练得成与不成,天资是一份,苦功也是一份;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知道,我们老辈人都经历过一段颠倒岁月,从大辛酸里爬出来的,哪个不是浑身是伤,下过大工夫?”孙氏出身将门,祖上三代皆是大晋朝的武官,她自幼习武,身边的婢女个个被她严格训练,都会耍刀弄枪,豪爽仗义成为家风。一说到练武的事情,除了两个贴身伴随孙氏的妪,其他几乎每个人都有心得体会。
姚氏曾经也是游侠女子,被慕容修看中后收入府内,再也没出过江湖,她听得这话,也点头道:“不怪她们不知,女君征战在合肥的那会,她们都还小。”
顾柔听了忍不住道:“原来夫人曾是女将军,难怪……”孙氏笑:“难怪什么。”“难怪眼光,气态,不同与常人;看得出,您有武者风范。”
孙氏笑着摆手:“老了,年轻的时候什么苦都能吃,觉得自个身板是铜皮铁骨抗得住,遇到什么新功夫都想学、都想练。”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来,对国师道:“我那阵啊,就是特别见不得你外祖夸赞你两个舅父,非要和他们在功夫上面争个长短,证明养女胜养儿,便下死劲儿练功,意在同他们比试。只不过后来功夫练得上了手,也就觉得有趣,辛酸不当辛酸,傻乐呵地就过来了。”
国师淡然微笑,俯身为她捧茶,温声道:“母亲猛锐豪情,不输男儿。”
孙氏看着小儿子丰神玉立的模样,想起已故的夫主来——慕容修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秋水玉立之姿,她一届武人,却为他那渊渟岳峙的风度所倾,心甘情愿从江南水乡的江夏,远赴中原的古都圣城洛阳。小儿他心性谦冲恬淡,好似和夫主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不似大儿继承了她的性子,凡事必要有黑白曲直,凡事必要争输赢短长。或许……这也是导致他们兄弟两个最终分道扬镳,天各一方的原因罢。
如今她的两个儿子都长大成器了,她从心底里感到欣慰,却也掩不住一股时光流水的惆怅。
茶快凉了,国师让宝珠换了水,又捧将过来:“母亲。”孙氏岔了心思,这会回过神来,一时心血来潮,推开国师的茶盏,对顾柔道:“姑子,你介不介意和我这把老骨头过几招?”
顾柔愣住:“这,夫人巾帼女雄,阿柔怎敢献丑冒犯。”
郎妪劝阻:“夫人您这几天风湿发作,不宜动筋骨。”孙郁清也道:“是啊姨母,拳脚无眼,虽是切磋,只怕掌控不好力道,伤了您老。”几个丫鬟都跟着劝阻。
孙氏连连摆手,跺着拐杖,又笑又气:“怎么,你们是瞧不上我年纪大了,觉得我连一个小辈都招架不了,怕我落了下风,输掉面子不成?”
姚氏道:“女君,她们都是关切你身体。”又对诸人解释道:“切磋也分文武,武有武的法子,文有文的套路,女君说跟这位姑子切磋,也未必要大动干戈,你们就不必太担心。宝珠,你去将前院清场了,送女君和姑子去罢,下人们在这里候着。”
顾柔站在原地,已经懵了——怎么好好地说着话呢,就变成了夫人要跟自己打一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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