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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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难尽。”三姑娘叹道,“就是你不去信叫我们过来,我也想过来的。”

“我家大爷上科秋闱得中,也是一桩喜事。要是大爷跟大奶奶过来,我跟你姐夫也是高兴的,毕竟是亲兄弟,大爷有出息,都替他欢喜。也不晓得怎么商量的,我们老爷太太也一道来了。一听这事,我跟你姐夫就赁房子搬了出去。”三姑娘道,“这也不是我心眼儿小,那原是沈舅舅给妹妹置的宅子,倘我们老爷太太是明理的,住也就住了,妹妹也不是个小气的。后来真是庆幸,幸而我们搬了出来。我们赁的也不是小宅子,足有三进的院子,可就这样,老爷还同你姐夫发了通脾气,说,以往住的是四进大宅,这父母一来立刻就赁屋子来装穷,把你姐夫气得了不得。就是先时住的,那也不是我们的宅子呀。自从太太去了,知道这烤鸭铺子是同唐奶奶合伙的,见天的想我帮她引荐给唐奶奶。咱们与唐奶奶,原不过是生意上的事。哪里就能在此巴上人家呢?我哪里会应,她就不痛快,还时不时的去店里叫席面儿,好不好的就在家里设宴摆酒,偏生自店里叫了席面儿又一文钱不付。说来这铺子也不全是咱家的,就是唐奶奶叫了席面儿,咱们说不收钱,人家还要打赏厨子伙计,不令下头人白忙。大爷大奶奶他们来帝都,带了他家三郎一道,三郎年岁与重阳相仿,重阳是沈家舅舅帮着在官学安排了念书,她知道后就跟大老爷唧咕,大老爷找你姐夫,想把三郎也送官学去。那官学又不是咱家开的,沈家舅舅把重阳安排到官学,也是看着妹妹的面子。难不成,安排了重阳,胡家孩子就都是沈家舅舅的事了?你姐夫哪里张得开这个嘴。因这事,大爷大奶奶都有些不痛快。俩孩子吃饭,她就总说重阳馋,爱吃肉,重阳打小儿就爱吃肉,再说,孩子哪有不馋的,那三郎天天闹腾着吃八方斋的点心,她就不说了。她买些好点心,都是在柜子里锁着,重阳跟二郎一个都见不着,都是给三郎吃。我倒不是眼气那么块点心,只是,这么着哪里是个常法,你来信说北昌府这里守着榷场,机会也多,我跟你姐夫就商量着,不行就来北昌府,哪怕去榷场开个烤鸭铺子,只要够温饱,也比在帝都总生闲气强。”

何子衿道,“三姐姐你信上也不说,你要信上早些说,我早叫你们过来了。我总想着,烤鸭铺子是阿文哥一手开起来的,好几年的心血哪。”

三姑娘叹道,“再如何心血,也不如痛痛快快的过日子。我这人,吃得了苦,受不得气。”

这些事,何子衿也同何老娘提了一嘴,何老娘立刻大骂胡大老爷胡大太太一通,直说三姑娘没用,“那么薄脸皮儿做什么,还能当饭吃啊!她不要个脸面,你也别给她留脸,我在帝都还没见天叫席面儿回家吃呢,她倒是好大个脸!”又说胡大太太可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行!脸都不要了!”

骂了一回,何老娘才算出一口恶气。

孩子们一来,阿念同胡文、江仁商量着,把孩子们先安排好,重阳与大宝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在帝都也都是上学 ,直接把两人安插到县学里念书去了。另外二郎二宝还小,就跟着龙凤胎、兴哥儿、阿珍他们去朝云师傅那里,或是玩耍,或是跟着罗大儒念一念蒙学。

而待大雪初童,何子衿就带着一大家子女眷去河里冰钓了。

北昌府地处边境偏僻之地,这里礼教不严,天性反得解放,首先,在北昌府,女人出门就不叫个事儿,倘有哪家女人不出门,那才是稀奇呢。三姑娘何琪见着许多当地女眷跑到冰上或是或钓,或是在冰上滑雪滑冰,很是稀奇。不过,看到何老娘穿得严严实实坐着冰车叫人推她时,俩人也都高高兴兴有模有样的玩耍起来。

☆、第348章 北昌行之三十六

第348章

三姑娘与何琪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当然, 在这个年代二十出头儿已被列入妇女行列了, 平日里也是男人、孩子、家事打转,只是, 突然这样不带孩子出来玩耍,俩人正是年轻, 看到何老娘这老太太都在冰上坐着冰车忽啦啦的跑,她俩也不是木头, 更不是个笨的, 也有样学样的玩儿起来。

滑冰什么的,玩儿最好的不是何子衿, 而是江赢, 何子衿觉着, 江赢要是搁她曾经生活的年代, 绝对是花样滑冰的好苗子啊。江赢还很有耐心的指点了三姑娘、何琪一回,俩人都是聪明人, 没多久也就能简单的滑一滑了。

先在冰上活动开了,再说冰钓的事。

当天,女人们回去都是神采弈弈的,连江老太太这样的都说, “这里女人们都出门哩。”

何老娘道,“这北昌府风气同咱们老家不一样,女人要是总不出门才叫人说哪,大家都以为生病了才在家里闷着哪。”

江老太太心下很是后悔没坐坐那冰车, 当初何老娘邀她同坐,她有些胆小,也不大好意思,就是以往在乡下时常出门,也没这么放得开啊。于是,江老太太就没坐。后来看大家都玩儿起来,也没人顾得上她。故而,江老太太是在帐子里烤火烤了大半日,暖和倒是挺暖和,中午做的全鱼宴也好,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年轻的穿冰鞋年老的坐冰车,玩儿的不亦乐乎,就她,碍着面子,啥都没玩儿。

现在想想,真是悔啊。

江老太太就有些惦记孩子们,问,“亲家,这天时已晚,是不是该接孩子们去了。”

何老娘道,“无妨,一会儿朝云师傅就打发人给送回来了。”知道江家也是一脉单传,如今好容易何琪给生了俩孙子,故而宝贝的不行。何老娘就与江老太太道,“都是有时辰管着呢。”看一眼沙漏道,“还得一刻钟。”

江老太太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孩子们回来时都很高兴,尤其几个小的,一人提着个冰灯,美的了不得。龙凤胎、兴哥儿阿珍是常见冰灯的,每年朝云师傅都会给他们做,二宝二郎可是头一遭见啊,俩人很是显摆了一回,江老太太道,“这屋里暖和,搁屋里一会儿就化了,还是放外头去吧。”

二人就把冰灯挂在廊下,还说回自己院时要带回去。

待雪停了,果然没几日,何培培与陈远夫妻就来了沙河县,给何老娘请安。他们过来已在何老娘意料之中,打江仁说了陈远跟着一并来了北昌府,就没有不来给何老娘请安的道理。只是,何老娘没料到,宝贝大孙子阿冽也来了。让人更意外的是,阿冽身边还带着个人,何老娘很是看了两眼才认出来,犹是不敢置信,“唉哟,阿节,这是不阿节么!你怎么来北昌府啦!”与何冽一道来的是何冽在帝都的好朋友——姚节。

何老娘对姚节印象深刻,非但是那会儿姚节时常到家里来吃饭说话,还因姚节时常买八方斋的贵点心来孝敬她老人家哩。还有一样,何老娘记得,姚节有个黑心肝的继母,时常不把姚节往正道上引。何老娘那会儿对姚节很是有些怜惜,故而记得他。

只是这将将两年未见,姚节变化颇大。不过,一开口,往日的熟悉感就回来了,姚节笑嘻嘻的作个揖,笑道,“我给祖母请安啦!”这小子生来嘴甜,一般人见了何老娘也就称呼一声老太太,就他,因在帝都时就常去何家玩耍,他又是个嘴巧的,在家就能把自家祖母哄得团团转,在外头也把何老娘哄得呵呵笑。他从来是给何老娘叫祖母的,仿佛他是何家亲孙子一般。

何老娘笑道,“快别这样,赶紧坐,唉哟,好孩子,过来给我瞅瞅,你咋长这么大高啦!”以往觉着自家孙子个子就不矮,那是还没见着姚节,姚节不过长何冽两岁,硬比何冽高大半头,何子衿目测,姚节这个子定有一八零了。他本就生得黑眉大眼,又这样高挑个子,一身宝蓝锦缎棉衣披一袭黑狐大氅,少年的清俊中已有了些男人的硬郎。这样的少年,最得老太太的眼缘。

姚节坐何老娘身畔,笑道,“我在帝都日夜思念祖母您,想您想的,这个子可不就嗖嗖的长么。”把何老娘乐得笑不拢嘴。

何子衿笑道,“你越发贫嘴了。”请陈远何培培都坐了,丫环捧上姜糖水蛋,各人都接了一碗,姚节一手端着姜糖水蛋,一面笑,“看我,光顾着跟祖母说话,子衿姐姐还跟以前一样,我听说北昌府能冻死个人,今一见祖母跟子衿姐姐就知道这话不实,北昌府可是个养人的地方。”接着把何家上下问候了个遍。

何子衿问,“你怎么来北昌府了?”

姚节立码起身,道,“我还没见阿念哥呢,我去找阿念哥说话去。”两口将糖水蛋吃完,放下碗就拉着阿冽跑前衙去了。

陈远何培培夫妻均是面上带笑。

何子衿道,“这里头定有缘故。”暂不理姚节,何老娘何子衿先招待陈远何培培夫妻。

何老娘讨厌的是何涵父母,对何培培没啥意见,相反,她老人家还觉着何培培这样的好姑娘,硬是给那对夫妻拖累了。

何老娘见着小夫妻两个都很高兴,尤其,小夫妻还带了许多东西给她,何老娘看着礼单直乐,说他们,“大老远的,路上也不好走,又是山又是水的,何必带这些东西,你们来就行啼。”

陈远笑道,“舅奶奶,这都是祖母预备的。这几年舅奶奶不在家,祖母想说话都不着人,成天念叨着您呢。还有小姑给舅奶奶做的衣裳。”

何老娘连忙问,“你祖母可好,你小姑可好?”

陈远道,“祖母身子很是硬朗,就是惦记您,听说北昌府是个冷地方,祖母就怕您冻着,我母亲就说,这简单,做了好几身大毛衣裳叫我带了来。小姑也很好,小姑去岁就当娘了,我们来时,又有了身子。”

听闻此事,何老娘不由喜笑颜开,道,“我就说你小姑是个有福的。”又问生的是男是女。

“第一胎是个小表弟,唉哟,壮实的了不得,小胳膊小腿的可有劲了。”陈远笑道,“小姑生了表弟,祖母还说要去伺候月子,祖母这把年岁,哪里能叫她去。就是我娘她们,也都有了年纪,后来是媳妇她们妯娌去的。”

何老娘很是满意的看向何培培,点头道,“培培是个好的,你们成亲,我还是在你祖母信上知道的,不在家,也没去吃酒。你们有了没?”

陈远小日子显然也很顺遂,笑望一眼妻子,方道,“前年生了大儿子,去年生了大闺女。”

何老娘很是高兴,拉着何培培的手道,“这就好,这就好啊。你是个命苦的,没修来个好爹好娘,我看你长大,亏得没叫他们耽搁了你。阿远也很懂事,这回过来,待路上好走了,你们也去你哥哥那里看看。你哥啊,阿涵哪,现在是百户了,日子也很是过得。”

听何老娘这抱怨她爹娘的话,何培培都不晓得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直待说到她哥时,何培培方好了些,何培培道,“这回我跟相公过来,也是想看看我哥我嫂子。”说着不禁眼眶微湿,一个家庭,突然间失了长兄,何培培身为长女,那些年很不好过,父母都想过是不是要给她招赘个丈夫。她倒不是不想招赘,只是想到兄长就伤心。好在后来有了兄长的下落,她随父母赶到帝都去见兄长时却是没有见到。如今好容易趁着江仁回乡,她与丈夫立刻就奉着父母一道过来了。

何老娘笑,“阿涵很好,现在都俩儿子了。”

何培培忙道,“先时听阿仁哥说,我哥有了长子,这都生次子了?”

何老娘笑,“今年春天刚生的,我没见过,你子衿姐姐见了,说极清秀的大胖小子。”

何培培很是高兴,忙问俩孩子叫什么名儿,何老娘道,“阿涵还没想好大名儿,现在就先叫小名儿,老大叫大郎,老二叫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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