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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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也知这是现状,只是叹口气,没说话。

庄太太见县尊太太不大喜悦了,也就不说这话了,笑道,“听说,县尊大人把邵先生又接县里来了,可是要让邵举人还在书院念书啊?”

“是。听说邵举人以前书讲的极好,只是他现在腿脚不大灵便,得先治腿呢。”

“邵举人那腿,还能治?”庄太太也有些惊喜。

何子衿道,“请大夫看了,当时没接好。”

庄太太双手合什直念佛,道,“邵举人哪,可是个大好人。非但书讲得好,人也公道。要是邵举人的腿能医好,我真要去庙里给菩萨多烧两炷香呢。”

何子衿不明白这里头的事,庄太太道,“当初,书院里的小学生常受阎家小子欺负,邵举人就说了句公道话,就给阎家打断了腿。”

何子衿道,“我怎么听说是邵举人自己不留心摔断了。”

“哪里是不留心哟,邵举人有一回坐车,就是阎家人指使的,有个街上的小乞丐往那马那里扔了串鞭炮,这马受惊,一路狂奔,邵举人从车里摔了出来,就把腿摔坏了。这事儿,没别人,就是阎家指使人干的。”庄太太说的那叫一个笃定,“邵举人那会儿,可是许县尊面前的红人,除了阎家,谁会去害邵举人。邵举人出了事,许县尊也出了事,说不得就是……”庄太太给了何子衿一个心知肚明的眼色,然后做个杀鸡抹脖的动作,“就是那家人干的。”

何子衿连忙正色道,“这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人命关天哪。”

庄太太道,“我也就同您念叨一二。”说着,又打听起邵举人的伤势来,腿还能不能治什么的。

庄太太言之凿凿完全是在自己的立场来言之凿凿,简主簿太太简太太说的又是另一样,简太太以往对何子衿是不远不近的,可能是因为听着何子衿首饰是金包铜的,外号叫金包铜的简太太很有亲切感的缘故,对何子衿就亲切了起来。简太太约是因为夫家是文职的原因,说话也较庄太太含蓄许多,道,“这过日子啊,什么都是假的,得了实惠才是真。”

何子衿道,“是啊,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简太太是带着东西来的,拿了两样花色雅致的尺头,说是给邵举人的。简太太道,“我们老爷以前跟邵举人也有交情,自从邵举人受伤回了老家,见得便少了,今知道邵举人又来了县里,于情于理,也该过来探望。他们男人的事,我就不管了。这个,也不是给邵举人的,是给邵娘子的,什么时候邵举人回家,让他一并带回去吧。”简太太说话很是周到,大概是知道这有学问的男人多脸皮薄,明明一看就是男人花色的衣料子,还硬说是给邵娘子的。

何子衿就让人给邵举人送过去了。

简太太又打听邵举人的腿伤,知道还可治,简太太也露出欣慰神色,道,“若能将腿医好,也是老天有眼。邵举人这辈子,还能往上奔一奔。”

何子衿笑道,“我也听说,邵举人先时讲文章讲的极好。”

“那是。”简太太道,“当初邵举人在县学的时候,县学能开出两个班来,大家都想把孩子往邵举人班里送。他管得住孩子们,孩子们也乐得听他的。”说着叹口气,“说来老天不开眼呐,邵举人这般好人,就叫摔断了腿。这些年,我们老爷还偶尔去看过他两回,回来也只是叹气。”

何子衿道,“可不是么,要是邵举人能好,咱们县学又多一位良师。”

简太太笑,“要是邵举人回来教书,我就把我们小子再从州府的蒙童书院里接回来。”说着,不禁皱眉道,“那州府,吃喝花用,没一样是便宜的。就是那州府的人,也讨厌哩,瞧咱们孩子乡下地方来的,有些个小学生还瞧不起咱们哩。就是阎家少爷,听说去了州府的书院也老实的。他横,有比他还横的,也不敢在咱们县里时这般一样了。”

何子衿笑道,“孩子们上学,这些都是难免的。其实,小学生之间,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儿。今儿个还不对眼呢,不知什么时候就又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了。要我说,都是去州府念书的,又都年纪小,当彼此有个照应才好。”

简太太苦笑,“这说来是好的,只是,人家也得瞧得上咱呢。”

何子衿这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简太太是第一位带东西来看望邵举人,当天下午,庄巡抚扛了半片猪过来,说是给邵举人举身子的,很是叫人哭笑不得。

何子衿没见到庄巡检,庄巡抚把猪给了阿念。据阿念说,“我知他家里儿子就有六个,老大也十五,眼瞅着要说亲了。本不想收,看庄巡检的样子,不容人说话,放下猪肉就走了。”

何子衿道,“这也是庄巡检的心意,倒是庄巡检怎么与邵举人这般交情的。”

阿念叹道,“当初邵举人就是因阎家孩子欺负庄家孩子,才训斥了阎家孩子,后来,邵举人意外摔了腿,庄巡检大概是因这个不大好过吧。”

何子衿道,“庄巡检还知道送些肉过来,可见心里是记着邵举人的。”

阿念点点头,何子衿又与他说了翁家的事,阿念道,“听庄太太说呢,那翁家,就是不出事,他家也长不了。早自己家就斗的乌眼鸡一般了,倒是阎家,以往翁家与阎家相当,自从阎家出了个阎典史,阎家的生意就上来了。翁家一倒,阎家在沙河县独大,金家不足为虑,他家不过是靠着卖闺女巴结着阎家罢了。”阿念对于这种明明已是正经姻亲,倒又把个庶出的给阎典史做小的事,很是看不上眼。

何子衿道,“说来这阎家倒挺有本事,还用姻亲绑住了马县丞。”

阿念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马县丞那元配还在榷场做生意呢。”

何子衿一听就来了兴致,“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念都不知该怎么说,阿念道,“马县丞原在县里不是不得志么,后来,阎家有个闺女,就是现在的阎太太,那厉害的,以前这位阎太太是定过一次亲的,就是翁家的少爷,那翁少爷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阎太太则生性彪悍了些。有一时翁家少爷从青楼里出来,阎太太带着家人就扑过去把翁少爷的三条腿打折了……”

何子衿:……看来彪悍的女子是不分年代的。

阿念道,“翁家与阎家,就为这个撕破脸的。”

“那马县丞跟阎太太如何走到一块儿了。”

“马县丞一直不得志,也不知怎么给阎太太瞧中他了。那会儿,阎太太刚把翁家少爷给打成了个太监,她有这名声,不要说沙河县了,别的县也没人敢娶了。不知是谁先动的心,反正,马县丞的太太段氏很是大度,亲自去阎家见了见阎太太,就让马县丞写了和离书,又说孩子们不好叫阎太太操心,段氏就带着孩子,去榷场寻了个营生。本钱还是阎家给的,你说这事儿也奇,听说段氏与阎太太竟也相处的不错。”阿念自己说着都觉不可思议。

何子衿道,“这段太太,要不是装出来的,就是当真拿马县丞当狗屎了。”

“我也这么想,倘真有情分,哪儿能闹都不闹呢。”就是他生母,当年知他生父要对自己下手,还去药店买了□□呢。

何子衿道,“不过,这段太太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了。”一般女人哪有这本事啊,跟前夫离婚,带着孩子,还自前夫后娶的太太娘家那里弄到一笔银子,自己转头做生意去了。不说这手段,就是这心态,一般二般的人也没有啊。

阿念也觉着段太太不一般,阿念一笑,“要说段太太这心思,马县丞不一定能拿得住她。”在阿念看来,男人抛妻弃子谋求富贵,这法子虽见效快,却不见得聪明。

夫妻俩说一时话,便早早歇下了。

没几日,邵举人娘子就带着孩子们过来了沙河县衙,何子衿都把院子给他们预备出来了,邵娘子给何子衿带了一篮子鸡蛋,很有些过意不去,又带着一种看到希冀的欢喜,邵娘子恳切道,“这是我家里母鸡下的蛋,没别的,就带了些来。”

何子衿笑道,“这就很好。”让丸子收了,又问邵娘子一路上如何,家里是否都安排好。

邵娘子自然都说好。

新任县尊大人把邵举人一家都接到了县衙,这事儿,很快阎马二人也都知道了。二人都认为,这委实不是个好现象。正当二人各种盘算之际,段太太就带着一匣子红参,上了县尊太太的门儿。

还是阎氏引荐的,阎氏笑道,“我这位姐姐,新近刚收的好红参。这样的好东西,我们想着,这县里,也就是您兴许配药会用了。”

何子衿瞧着前马太太与现马太太联袂而来,当真是心下感慨,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尽管阎氏常在外说她坏话,何子衿并不很将阎氏放在心上,这种能将坏话说出来的人,能直接把未婚夫揍成太监的人,阎氏的性子,狠在外头。何子衿倒很是打量了段太太一眼,段太太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笑眼,瓜子脸,白面皮,眼角有些岁月的痕迹,不过,让何子衿说,倘段太太在阎氏这个年岁,其美貌绝不在阎氏以下。段太太话并不多,就是恭恭敬敬的把红参奉上。何子衿笑道,“红参是个贵重东西,我平日里用的并不多。倒是我家里有长辈,还有邵举人来县里治腿,不知要不要用这些。”令丸子接了段太太手里的匣子,何子衿道,“去给大夫看看,这参可用得?”

阎氏说一通“配药”的话,原就是要打听一下邵举人的事的,见何子衿都主动提了,便道,“邵举人以前在咱们书院教书,阖县都有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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