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皇都的分公司开始一家接一家的倒闭,每天都有皇都旗下的产业关门或者员工罢工跑路的消息传出,破产近在眼前。
七月中旬,就在贺白和狄秋鹤安排好国内事宜,准备出国开始vg的工作时,王律师突然找上了门,代表狄边请求狄秋鹤去医院和狄边见上一面。
“我以为你已经拿着钱离开了。”狄秋鹤把茶放到他面前,态度还算温和的开口——他已经从胡召那得知,王律师已经被范达收买了。
王律师看一眼窝在狄秋鹤旁边玩平板电脑,并不参与谈话却也不离开的贺白,又看一眼这间充满家庭温馨气氛的别墅客厅,心里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忙收敛好情绪,诚实回道,“我为皇都做了几十年的事,虽然最后没能坚守住原则,但是……总归也已经这样了,就当是为了给我在皇都的职业生涯画上个圆满句号吧。”
狄秋鹤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询问道,“这次狄边让你过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王律师摇头,“我也不清楚,他这次昏迷的时间有点久,人也有点糊涂了,只说要见你,却没说为什么。”
夏日的午后太阳很烈,别墅里却很舒适。狄秋鹤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似乎正刚刚和狄边脱离父子关系,独自前往边境省拼一个不知前路的未来。
而现在,他已经拼到了,还有了一个家。
“那就见吧。”他平淡开口,在身边人抬头看来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的看他一眼,笑道,“就当是给这份父子亲情划上一个句号。”
贺白看着他脸上的释然微笑,紧绷的神经放松,没好气的拉下他的手,继续玩起了小游戏。
狄秋鹤转而捏住他放在沙发上的脚,在被踹了一下后宠溺的笑了笑。
王律师看着两人自然亲昵的互动,视线在狄秋鹤满是爱意喜悦的眼神上停了停,放下茶杯,识趣的起身告辞。
一天后,狄秋鹤独自来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看向窗前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狄边,跨步进入,淡淡问道,“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坐在轮椅上的人动了动,手扶上轮椅慢慢转过来,看向站在门口一脸冷淡,却耀眼又自信的狄秋鹤,眼里突然流出一串泪来,哑声道,“秋鹤,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第91章 后会无期
这一次的中毒昏迷耗光了狄边所有的精气神, 他曾经保养得宜的身体迅速衰败苍老了下去, 白发有了, 皮肤松弛暗沉了,脊背微微勾着,整个人看起来起码苍老了十几岁。
狄秋鹤收回打量的视线, 无视他的泪眼和抒情,朝门外招了招手,吩咐道, “搜, 一个摄像头也不许留下。”
门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几位保镖大步进来, 绕过傻在窗前的狄边,在病房内快速搜了一圈, 拔掉了三个隐蔽的摄像头和录音器,恭谨递到了狄秋鹤手上。
狄边张了张嘴, 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磕巴回道,“这、这些是警察之前在我昏迷时, 为了监视夏松安装的, 一直忘了拆,秋鹤你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狄秋鹤把摄像头丢到地上,跨前一步踩了上去,然后喊住准备退出房间的保镖,又指了指狄边坐着的轮椅, “先别走,这里也搜一搜。”
狄边闻言瞪大了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手按住轮椅扶手刚准备动,就被迅速扑过去的保镖控制着力道拽开了。
虚弱的病人哪拼得过经过训练的保镖,十几秒后,狄边藏在轮椅扶手和靠背里的微型摄像头以及录音笔就被保镖全部扯出来丢到了地上。
“都出去吧。”狄秋鹤摆摆手,打发走保镖后跨过满地摄像头残骸走到狄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淡说道,“狄边,不用表演什么父子情深的狗血戏,你我心里都明白,这几十年来,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那种东西。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警察就在隔壁,你有事可以喊。”说完后退几步,坐在了离狄边起码有五步远的沙发边。
狄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精神一般缓慢抬头,看一眼两人之间绝不会产生肢体交集,也无法制造出什么误会的距离,手指紧了紧又放松,眼中又含了泪,“秋鹤,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我们好歹是父子……”
“狄边,我们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一年了。”狄秋鹤打断他的话,开门见山,“你今天喊我过来有什么目的,还请直说,废话只会让我的耐心和对你的容忍度迅速降低。不用想着拍下什么然后利用舆论来控制我,没用的,这只会让你被骂得更惨。”
狄边闻言眼里含着的泪到底没有流下来,对手不配合,戏完全演不下去。他看着坐在对面冷漠得像是猜中了他所有小心思的狄秋鹤,面皮抖了抖,表情变得紧绷,试图挣扎,“秋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都是装的,我以为这点你在上次被我从别墅赶出去时就已经明白了。”狄秋鹤靠在沙发上,交叠起双腿,姿势优雅,态度冷酷,“对你的尊敬是假的,对狄家的感情是假的,委曲求全顾全大局也是假的,自爷爷死后,我在你面前只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我脱离狄家和皇都的决心。狄边,你和秦莉一样,让我觉得恶心。”
像是被人撕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狄边灰败的脸色慢慢涨红,脸上显出一种被愚弄被挑衅了尊严后的怒气来,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生你养你,你却一直在骗我,把我当个笑话,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狄秋鹤再次打断他的话,眯眼想了想,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来,回道,“当然是为了活命,我如果不表现得对你信任依赖,甘愿付出,你恐怕早就装傻,任由秦莉弄死我了。你之所以让我长到这么大,不过是想多一个好用的棋子和吸引秦家仇恨的工具罢了。狄边,生我的是母亲,养我的是爷爷,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几十年,你除了在你那两个宝贝儿女和恩爱妻子欺辱我时拉拉偏架,有尽过一丁点为人父的责任吗?知道我为什么要表现得温柔可欺吗?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懂得了反抗,你就会立刻改变立场,和秦莉站到同一战线,想办法磨掉我所有棱角,或者直接要我的命。”
这番话撕裂了两人之间维持了几十年的假象,把所有掩藏在温情面具下的残忍算计掀开来暴露在了阳光下。
狄边被说得哑口无言,隐隐明白之前计划打感情牌和舆论战挽回狄秋鹤的自己似乎有些过于自信和天真了,又觉得他那句“宝贝儿女和恩爱妻子”是故意在讽刺他,习惯性斥道,“你又何必把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说得这么难堪,我怎么可能……”
“什么都有可能,狄边,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只会比我说的更加难堪。”狄秋鹤已经大概猜出了他要求见面的目的,觉得有些无趣,起身说道,“看来你今天喊我过来只是为了找回一点过去对家人随意摆控的自信,我没心情陪你演戏,后会无期。”说完转身就走。
狄边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就走,又听他说“后会无期”,立刻慌了,高喊道,“别走!后会无期是什么意思,你是我儿子,我还没死,你休想摆脱我!”
狄秋鹤停步,转身看他,平淡道,“或许你很快就要死了。”
“你、你什么意思……”狄边闻言心猛地一跳,想起狄夏松下药害他的事情,眼里隐隐带上了一丝防备和忌惮,表情也变得仇视起来。
狄秋鹤看清他的想法,嘲讽一笑,说道,“放心,我不是狄夏松,不会为了你这么个渣滓去毁了我以后的生活,让爱我的人伤心难过。我的意思是,今天过后,你在我心里就是个死人了,我会委托律师每月支付给你法律范围内最低额度的赡养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狄先生,你好自为之。”
“不、不行,你站住!你站住!”像是被他决绝的态度吓到,狄边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踉跄走了两步后摔倒在地,狼狈的往他身边爬,凄惨哭求道,“秋鹤,别这样,是爸爸对不起你,你回来,回来……”
狄秋鹤冷冷看着他表演,环顾一圈这间病房,不太在意的说道,“看来这间病房里的摄像头并没有搜干净,不过没关系,之前保镖搜房间时在洗手间里放了一个小型的信号干扰器,就算有摄像头,拍到的也只会是一片空白。”
趴在地上哭喊的狄边僵住了身体。
“还有,忘了告诉你,你以前的怀疑没有错,爷爷确实背着你留给了我一些东西,华鼎就是其中之一。在皇都破产之后,华鼎会出面接收皇都破产后留下的所有东西,整顿合并之后成为华鼎的一家分公司。另外,外公念在你过去‘照顾’了母亲多年的份上,决定给你找一家设施齐全的养老院让你住进去,以全你们的翁婿情分,好好享受你的下半生吧,告辞。”说完最后看一眼狄边狼狈趴在地上的身影,转身出门,再没回头。
脚步声渐远,地面似乎传来了一点被人踩过时留下的震动感,狄边脑中回荡着狄秋鹤最后说的那段话,猛地瘫软下身体,大脑晕眩起来,痛苦的不停干呕,手成爪状抠着地板,目光绝望又愤恨。
“居然真的留了东西……华鼎……华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
一串较轻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来,然后护士的呼喊声响起,“不好,病人又晕倒了,快来人,医生,把医生喊来!”
模糊的视线里是几道白影迅速围过来的画面,狄边不耐皱眉,沉声呵斥着让他们快滚,喉咙却嘶哑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一声声短粗低哑的模糊声响。
“董事长,我也该离开了。”
王律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上再没有从前的恭谨温煦,反而带着不赞同与居高临下的怜悯,“董事长,大少他这次过来,本来是准备圆一下最后一丝父子情分,满足您最后一个要求的,可您……算了,刘副董卷走公司最后一笔资金跑掉了,您……您保重。”
“不……”狄边瞪大眼,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挣扎着想去阻止,突然手臂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白窝在汽车后座翻着vg上个季度的服装图册和宣传片,察觉到窗边光线暗了暗,侧头看去,果然看到了狄秋鹤熟悉的帅脸,忙开门让他坐进来,关心问道,“谈得怎么样,狄边有没有欺负你,他有没有坦白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