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两脚羊并不是指只有两只脚的羊,而是被当做肉贩卖烹饪食之的人!是人!霏霏,你没有看过,你没有看过——”
锦绣当然没有看过,“民外为盗贼所掠,内为郡县所赋,生计无遗,加之饥馑无食,民始采树皮叶,或捣叶为末,或煮土而食之,诸物皆尽,乃自相食……”这是史书上的记载,于真人真事来说,她哪里见过呢?他说,有一个物件叫“舂磨砦”,什么是“舂磨砦”呢?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石臼,上面有一把巨碓,饥馑无食,便把一个个大活人纳于那臼里捣碎,合骨而食……他又问锦绣,你知道什么是“菜人”吗?所谓的菜人,就把人当菜市的猪狗犬豕,肥壮者一枚,不过十五千……锦绣不说话,所谓的“菜人”,她自然也是没看过。
“可是我看过!不仅我看过,我还吃过!娘子,我吃过——”
他的眼睛里的那抹哀伤,忧郁,顷刻之间,就跟雨水似的,流淌进了锦绣的心里。
这一刻,锦绣心底的母性也被那股子忧郁、哀伤所深深唤醒、激越。
她懂了。
为什么会被这个男人所吸引、所打动,原来不单是他的俊美皮囊,而是有一种东西,她觉得望尘莫及——
情怀,道义,纯真,以及君子的三大德——“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拒”。
这个卢大相爷,她的丈夫,一国之相,他的心里,在构建他所推崇向往的理想国,“无暴政,便无暴民”。
——他的儒家理学治国之道。
——他的天理人伦、三纲五常。
后来,他又给她讲,也是那年随父去某地做巡查,因快过节,饥馑之下,没有东西吃,有一女人,她的丈夫刚刚咽气不久,那女人就转身去厨房拿菜刀准备剁他的肉来吃,而她的两个儿子,等不及母亲,就已经迫不及待扒着他们父亲尚未冰冷的尸首啃了起来……而母子三个人,因为怕别的路人看到了会来抢夺他们的“食物”,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可是,他却看见了!透过门缝,他和他的哥哥卢信实看得清清楚楚……
锦绣说:相公,你别说了好吗?求你,别说了……她的声音在颤抖,一阵阵心惊胆寒。
原来,想不到她竟这么胆小。
卢信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对不起,霏霏,对不起……”他抱着搂她,又在她额上亲吻了吻。
锦绣知道,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吻”,它让她与他的距离,从此化作了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隔阂。
她很庆幸自己嫁的人是他,是卢信良。
锦绣感到一阵蝴蝶展翅的跳动,在她的肚子里,微微地,奇妙不可言地,颤颤地……原来,这就是胎动。
胎儿在她的肚子里飘浮、跳跃……有可能在皱眉,有可能在舞动四肢。
生命的悸动原来是如此奇妙而不可捉摸。这是她和卢信良所共同孕育的血脉呢!锦绣把那紫晶坠子紧紧拽在手心里,人,站在屋顶的白石台阶上,不敢动,也不敢张嘴说话。因为害怕一动,这种奇特的感觉马上就会消失了一样。春儿不明白小姐精神兮兮木偶似地瞪大着眼睛在干什么?她去问,“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很紧张的样子。
锦绣:“嘘!不准打岔!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在动呢!”
“真的?!”春儿也想跪下来听,“这么小,就会动了吗?”轻抚着小姐的小腹,她觉得不可思议。
锦绣说,“呵!我看,多半以后上房揭瓦,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是啊!这么小,就能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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