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加入书签

离职。

离婚。

离心。

余清算得上一个妻离子散。

那时候她忽然就明白世间人事了,明白了母亲的一切,父亲的一切,还有父母亲的一切。

余清尽全力救了她一命。但她也知道,余清心里头压抑的怒与恨,那些复杂的情绪。

言佩珊从重病到去世,余清没有给予半点怜悯和帮助。

后来他也没有另娶,就在丰盛胡同的那个老宅里,潜心医术,行医授徒。

她知恩情,每年还是会去探望余清一次,礼物放到门口,看他一眼就走。

她知道余清每次都会把礼物扔掉,但她觉得她的心意余清看到了就行。

但余清这个次子余洋,却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比她大一两岁,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就经历了家庭离散的缘故,他远不像他大哥那么沉稳冷静。每次见到余飞,都像条疯狗一样对她拳打脚踢,又撕又咬。

但余飞也不是善茬。她在缮灯艇练过功,刚开始大病初愈,气虚身弱,见了余洋还只有拼命逃跑的份儿。

后来有一次被余洋追到缮灯艇,天寒地冻的,他把她推进刚结冰的佛海里,趁着月黑风高,想要淹死她。

——那一次她觉得他是真的想要让她死。惨白的月光下,她看到余洋被仇恨和狂妄充满的眼睛,仿佛是漆黑的,没有一点眼白。

那一刹那她脑后的反骨耸动,浑身上下滋生出蓬勃的叛逆情绪。她不知哪来的力量,沉入佛海刺骨冰寒的水中,向那最阴最暗处游去。

就算是最卑劣的花,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从此之后,她和余洋一见面就打,话不多说,谁打服谁算谁赢。打了十几年,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余飞见余洋进来,卧在被单下抱紧了硬梆梆的冰袋,警觉地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余洋大马金刀地在她床前坐下,乜斜着一双眼角上挑的野凤眼,说:

“看你这个大熟虾子。”

“看你妹!”

“对啊,看我妹。”余洋妖儿邪法地笑,“浪吧,就有人治你。烫死你活该。”

“你这种人还坐在这里,就是因为天都懒得收你!”

“是嘛,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咱们这两个祸害,就看看谁活得久咯。”

“你不是祸害,你是王八。”

“我草你妈!我撕了你这张嘴!”余洋跳过来,狠狠地捏她的嘴。余飞一冰坨就摁在他的肚皮上。

两个人又厮打起来。余洋忽的住手:“等一下,你这个骚浪贱,你没穿衣服。等你好了老子再来教训你。”

余飞恶狠狠地说:“不来是狗。”

余洋狠狠瞪了她一眼,站起来说:“待会儿经理来跟你结算工资,你拿了钱赶紧滚蛋。”

余飞蓦地愕然:“你什么意思?”

“你浪也别在别人面前浪!我跟饭庄的人说了,以后不许你在这种地方干!让我逮着一次砸一次场子。妈的还被人淋开水,要不是那几个人跑了,我不恁死他们!”

余飞急了眼,吼道:“谁让你替我做主了?!我要在这地方干不下去,我以后靠什么赚钱吃饭?”

余洋怒气冲冲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我管你靠什么赚钱吃饭!你来喊我声爷爷我供你吃饭睡觉也好,总之别去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你不嫌丢人现眼,我还觉得丢不起这个脸呢!”说着就走出去,一勾脚把医务室的门重重带上,“砰”的一声。

余飞重重地瘫倒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那一版放在这里:

---

余飞在老旗饭庄打工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不到八个月的时间来完成申请和备考,以她过去的底子来说,还是有些吃力。所以她主要靠打小时工来维持生计,大部分时间用于练功和复习考试。

以前在缮灯艇还不觉得,真正出去找工作时,才发现自己除了唱戏,其他几乎一无是处,就连去做保洁,人家都嫌她手脚不够麻利,还说她这副长相,肯定不能踏踏实实干活,劝她去找份“合适”她的工作。

她咂摸着“合适”这两个字,感觉有点受到歧视。

她于是换了学生妹的打扮,留长了头发,刻意剪成现在这种乖巧样子。在劳动力市场徒劳无功十来天之后,她综合考虑自己的能力和需要的钱,觉得还是得做老本行相关的活儿。

一开始她想给小孩子做京剧培训,结果发现她不是正规戏曲院校出身,很难获得家长的信任。碰了好几次壁之后,她干脆老实下来去京剧茶馆做表演。她不带妆,只唱不演,倒也算不上违背之前发过的誓。谁知道唱了两场下来,有人悄悄地拉住她,问她是不是“余飞”。

她惊得都不敢多想,一口否认。

从此不敢登台再唱。

直到最后经人介绍来到老旗饭庄。她在老旗做服务生,给客人们唱唱戏歌。她唱得好,漂亮又大方,很受客人们的喜欢。有不少客人甚至为了点她的歌专门吃回头饭。饭庄的经理于是挺喜欢她,允许她每天晚上八点就提前走,给的时薪也很不错。

她精确计算,到了这个月底,工资到手,她的欠的微粒贷还有父亲的钱就都可以还清了。

研究生考试也已经结束,事已谋定,余下只听天意。再坚持四天,这一年虽然历经坎坷然而完美终结,从此之后无债一身轻,她简直欢欣鼓舞。

想到这些她就想给每一个人唱歌。

她走路带风,快活得像一只大鸟。

给那一大家子唱完《故乡是北京》之后,领班叫住了她:“百花深处那桌点你过去。他们桌消费水平挺高的,你好好招待,争取留成回头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