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勒庞笑嘻嘻地说:“谁说不是呢。”
楚斯“嗯”了一声:“那就看着点儿他们,咱们人本来就少,再因为晕航折了几个就不太美妙了。”
和训练营小队大致沟通好,又顺带温和地嘲讽……不,安抚了一下他们,楚斯便暂时切断了通讯。
这边刚切断,围观许久的萨厄·杨抱着胳膊开了口:“我眼睁睁看着某个长官自己晕得脸色发青,还强行撑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去损下属。”
楚斯揉了揉眉心,把通讯器收好,又把天眼核心盘和中枢的链接断开,头也不抬地回道:“倒上床就睡得人事不省怎么推都像个尸体的人,没资格对此发表评论。”
萨厄·杨挑起眉:“什么时候?”
“还能有什么时候?”楚斯奇怪地看他,“你经常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倒上床么?”
他说着,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让太空监狱重新进入隐形静默状态,径直往外面走。
萨厄·杨懒洋洋地跟在他后面,落着一步距离,不多不少,“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不起来那次有人推我,只记得有人抵着我的背睡了前半截,又抓着我的手腕不撒手睡了后半截。”
楚斯刚出太空监狱大门就刹住步子,转头就道:“你说的哪门子胡——”
最后一个“话”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萨厄·杨撞没了。
他胸口的肌肉精悍又结实,撞到楚斯手臂上硬邦邦的,好在还有点儿条件反射,不然撞到的就不止是前胸后背这些地方,而是脸了。
尽管这样,强烈的独属于“萨厄·杨”的气息还是扑了过来,带着天生的侵略性,瞬间将人包裹在其中。
楚斯偏了偏头,侧身让开两步,还没从那种气息中完全脱离出来,就听那混账恶人先告状,“长官,你怎么毫无预兆说刹车就刹车?”
“……你自己反应不及时倒还有理了?”楚斯简直要气笑了。
萨厄·杨眯着眼看他,又是那种典型的看不出喜怒的表情,有点儿懒,又有点儿挑衅。他的目光对上了楚斯的,一转不转地盯了片刻后,突然哼笑了一声,抬起一条腿随意地晃了晃:“腿长,没办法。”
楚斯:“……”
直到上了卡洛斯·布莱克的那架飞行器,他都不想再跟萨厄·杨说话。
楚斯自己都觉得这种心理非常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他都算不上一个脾气温和的人,但是他很少会把心里的想法显露在脸上,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轻描淡写几句话把别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
即便有时候他觉得无话可说,或者懒得再说,也是半真不假地威胁一句当个玩笑把话题揭过去,唯独到了萨厄·杨这里,回回都想扭头就走。
真是越活越回去,居然开始沉不住气了。
楚斯噼里啪啦地扳开所有操纵杆,坐到了驾驶位上,尽管心里刚刚自嘲了一通,行动上依然完全无视了驾驶舱里的另一个活人。
飞行器嗡嗡运转起来,很快便越过了边界线,进入了那块城市所在的碎片。
整个城市都是暗的,楚斯得打开飞行器外壳上的探照光才能看清那些建筑具体的模样,以避免把某些大楼撞毁。
萨厄·杨一直倚在侧面的舷窗边,垂着眼看着脚下一片静默的城市。
飞行器的速度被楚斯调整在了陆地航行的二级档位,速度和地面上的跑车差不多。
有那么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们谁也没说话,楚斯偶尔拨弄一下控制杆,或是微调一下方向,萨厄·杨就那么一直看着窗外。
在这样的沉默里,楚斯居然没有觉得丝毫尴尬,在驾驶座里窝得越久,越发溢生出一种懒散来,不知道是因为突然回到了唯一安逸生活过的城市,还是因为受了萨厄·杨的传染。
在飞行器路过城市中心广场上空,探照光从广场标志性雕塑上扫过时,萨厄·杨才开了口:“如果不是看到了那组时光雕塑,我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在翡翠港。”
曾经的翡翠港人口稠密,灯火日夜不息,它紧邻内海,离白鹰军事总指挥基地很近,还可以望见海上戒备森严的红枫基地,算是安全和喧闹最为平衡的城市之一。
不过眼下的它,跟这两样都不沾边。
根据屏幕上的碎片图像显示,白鹰军事总指挥基地和红枫基地都不在里面。
楚斯“嗯”了一声,转头看了萨厄·杨一眼,就见他说完那一句话后,就又安静下来,依然垂着眼皮看着脚下扫过的幢幢大楼和街道。
有时候冷不丁看见他这种模样,会产生一种他在回忆往事的错觉。
但是“回忆往事”这种行为,放在萨厄·杨身上总有些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因为他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过去也不想未来的人,一切并非正在他眼前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引起不了他的注意。
当年在军事疗养院里,许多人的背景几乎都是透明的,谁谁谁是军部谁谁谁的遗孤,谁谁谁父母在百年大混乱里双双亡故……等等。
但是也有一些人的身世背景不太为人所知,比如楚斯,比如萨厄·杨。
严格来说,他们两个在这方面是同一种人,不喜欢跟人谈论自己的私事,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想法,说不上来是因为戒备心强还是单纯觉得没有谈的兴致。
楚斯大概更偏向于前者,所以并非完全撬不开缝。在面对他相对放心一些的人时,他不介意解释两句,但也只是极偶尔,并且非常简略,就像被训练营那帮家伙们提醒可以给家人发讯号时,随口回的那句“没有需要联系的家人”。
仅此而已。
但萨厄·杨看起来似乎更偏向于后者,能引起他兴趣的人太少,能让他有交谈欲望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更别说涉及私事或是内心想法的交谈了。
所以当年疗养院那么多人里,萨厄·杨的来历大概是最神秘的。
没有人知道他出生在哪里,由什么人抚养,又是因为什么进入了疗养院……
大家对他的了解就是一张白纸。
据说曾经有人试图问过他,毕竟总有些人迷恋这种长相出众又带着危险气质的人,还不少,不论是在疗养院还是在训练营都有过,楚斯就见过不下十个不怕死的,最终结果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就不必说了。
当年的楚斯一度属于冷眼旁观的人,而眼下,在看见萨厄·杨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脚下不复往昔的翡翠港时,楚斯突然想问问他:你曾经生活在哪个城市?
“你”字刚出口,萨厄·杨循声撩起眼皮看过来时,楚斯到嘴边的话又骤然拐了个弯,道:“没什么,我是说你可以别发呆了,收拾一下,要着陆了。”
萨厄·杨眯起了眼睛,那双近乎透明的眸子落在人身上时,总让人有种一丝不挂连心里的想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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