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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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这么讳莫如深,希和不免更加好奇。又想着爹爹虽是名满天下,却并不曾结交什么达官贵人,平日里倒是和皇上走的极近,总不会是要送给皇上吧?

转而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正想伴着爹爹一同往府里走,不妨杨泽芳拍了拍希和的肩:

“对了,爹爹今儿个还带了客人回来。”

说着冲方才下来的马车方向招了招手:

“阿承,过来吧。”

阿承?希和一怔,下意识的往马车的方向看去,却是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重名罢了,眼下瞧着,分明是同一个人啊。那正老老实实站在马车后的,不是沈承又是哪个?

“老师。”听杨泽芳招呼,沈承忙大踏步走来,先搀住了杨泽芳另一条胳膊,然后才一本正经的冲希和点了点头,“小师妹。”

希和惊得一下张大了嘴巴——

无论是之前认识的络腮胡怪侠张青也好,水上霸主、霸气满满的漕帮帮主也罢,沈承何尝有过这么乖巧的时候。而且小师妹——

爹爹择徒极严,等闲如何入得了他的眼?便是想破脑袋希和也不明白,爹爹怎么就会把一个武人纳入门墙?甚而看沈承的眼神就如同看最得意的弟子相仿!

沈承该不会是骗了老爹吧?真那样的话,可就糟了。

不想沈承却是再次开口:“还有多少布帛?我来时,手下那些兄弟正好嚷嚷着让做新衣呢……”

“不用。你们这些武人,穿这样的布帛怕是累赘的紧。”希和顿时哭笑不得,忙不迭摇头——自家店铺内的衣料全是些轻软不经穿的丝绸布帛,如何能拿去给风里来雨里去的漕帮兄弟做衣服穿?

更不用说这种特制布料,真是供每一个漕帮兄弟穿,怕是累也要把自己给累死了。却也微微放下心来,看来这人并未欺瞒爹爹,他的武人身份,爹爹已是了然于心。

杨泽芳正迈步往府里走,闻言站住脚,竟是对希和的话并不认同,感慨道:

“别看阿承是武人,却是自有慧根。说不好将来可以和你阿兄一并继承我的衣钵也未可知。”

也不知那沈家怎么想的,竟是会把这么一个内外兼修文武双全的儿子当做弃子。

此番评价一出,希和当真惊悚了,却在瞧见沈承倏然红了的眼圈时心一下软的和一滩水一般——

之前在酒楼时,沈佑和那裘泽几人的调笑自己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调侃的可不止是爹爹,连带的还有沈承。

只提起沈承时,几人却是众口一词的以“蠢货”称之,甚而沈佑这个兄弟都不例外。

毕竟是家中长子,若非沈家父母放纵,抑或这般责骂,那沈佑怎么会这般习以为常?

一时竟是对沈承心疼至极,沈承正好回头,竟是和希和软软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希和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又想着被自己窥破了软弱的一面,沈承说不好会难为情的。好半天强撑着说了句:“放心,你的兄弟不能穿,你的却是少不了的。”

“嗯,我等着。”沈承声音低哑而温柔,半晌又低低道,“阿和,我是不是很可怜……包括我亲娘在内,还从没有人亲手给我做过衣裳呢。”

不是沈国公挚爱所生,自己的存在除了碍眼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意义了。至于那个柔弱的娘亲,眼里偏是只有那负心人一个,只亲手做的衣服一件件送出去,沈国公却是一次不曾穿过,娘亲气的不知铰碎了多少上好布帛,却是从没想过,给始终可怜巴巴守在近前的儿子裁一件。

自己什么时候说亲手给他做了?希和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却在听到沈承后面的话时,无论如何开不了口了,只得轻叱了一声:

“可怜什么?你可是漕帮帮主……”

“其他人自然没有资格可怜我。”沈承深深的望进了希和的眼睛里,“我只想要阿和一个人的可怜。”

顿了顿又低低道:

“阿和可怜我一辈子好不好……”

语气里竟是难得的撒娇,甚而还有些哀求的意味。

偏是相较于沈承平日里冷冷的酷酷的模样,这般温柔缱绻又带着些不知所措的软弱,竟是别样的魅惑。

希和只觉一颗心跟长了草一般,瞬间疯长起来,中间缠缠绕绕,全是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

头昏脑涨之下,好容易回了自己闺房,却是抱着头就躺在了床上——

这沈承就是个山精所化的妖孽吧,才会让自己这么快却又心甘情愿的堕入他编织的那道蜘蛛网中。

好在再出来时,府里已是没了沈承的影子,希和长长舒了口气,只觉浆糊一般的脑袋终于又清醒了些,吩咐人把搬进自己房间的布料全都摊开来,或为精美蜀绣,或为大气云绣,上面花鸟虫鱼尽皆栩栩如生。

希和纤纤十指,一点点在灿烂辉煌流光溢彩的布帛上轻轻滑过,宛若弹奏一曲最动人不过的乐曲——

这匹鸦青色布匹,上面几茎竹叶翠**滴,自是最适合那清新而韵味绵长的竹香,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穿着这样一袭夏衫,即便无风,却依旧会有竹吟细细之声,竹凉沁人之感;那一匹宛若天上天上云霞的锦绣,还有什么比馥郁而不妖冶、大气而不张扬的牡丹之香更适合呢……

最后更是精心挑选出一匹鹅黄色绣蔷薇花的布帛——

这款布料乃是今夏新品,最是透亮轻薄,上面刺绣也是精美的紧,每当微风拂过,每一瓣花蕊都好似活过来一般微微颤抖……

只这款布料也和云之锦的命运一般,不过红火一时,却很快门前冷落——

鹅黄色本就挑人,若非肤色白皙,不独收不到夺人眼目的效果,反衬得人肤色暗淡,更兼天气渐热之下,小虫子不是一般的多,瞧见黄色,便会争相飞扑而来,往往令人不胜其扰。这致命的缺陷令得各家闺秀第一眼相中这款布料的同时,又很快无比遗憾的放弃。

其他人也就罢了,偏是当今皇上嫡亲妹子长安大长公主膝下爱女云霏郡主,对鹅黄**有独钟,而旬日后,便是长安大长公主主持的一年一度的戏蝶会……

希和取出最后一块香料,一点点碾碎,融入清水中,一阵清香渺远的味儿道随即逸散出来。希和亲手捧起那匹鹅黄色的锦缎,浸入水中。

足足浸泡了一日一夜,希和才命人把所有锦缎取出,打开紧闭了多时的房门。

屋门洞开的一刹那,各种奇妙香气瞬时直冲天宇。

“咦,怎么这么香?”被希和远远安排在偏远院落中的一众美丽女子最先闻到,不觉站起身形,疑惑的四处张望——

眼下盛春已过,正是百花凋零、落红无数,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各色花香?

细细辩来,或为馥郁的牡丹,或为清甜的茉莉,甚而清冽的梅花,各种香气不一而足,却偏又沁人心脾,凡得闻者竟如同置身于田园四季之中,千百种花香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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