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得到了余氏的许可,顾青竹与祁暄回沧澜居简略收拾一番东西,和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待第一声鸡叫响起,天还未明时,两人便手脚利索,悄悄从墙头溜了出去。
顾青竹换了一身男装,乌发尽束脑后,两人共乘一骑,直奔城门。
祁暄拿出手令,城门便为他们打开,策马而去,赶往漠北……
这是顾青竹第二次去漠北,只不过上一回是一败涂地后,被人押送离开,那时希望俱灭,万念俱灰,前面等着他们的是无助与渺茫。而这一回,他们是迎着朝阳,怀带希望而去。
云氏一夜都没睡着,想着侯爷在漠北生死未卜,就连早饭也食不下咽了。
想找人说说话,便叫婢子去请顾青竹过来,不知何时开始,云氏居然对自己的儿媳生出一种依赖,她的从容淡定,无形中给了云氏相当大的鼓励。
婢子去请人,沧澜居的下人们也才刚刚起身,打扫的打扫,烧水的烧水,擦洗的擦洗,婢子找到了红渠,说道:“劳烦姐姐传话,夫人请世子夫人一同去用饭。”
红渠看了一眼紧闭的寝室大门:“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未起身,妹妹稍待,我去问问。”
红渠来到房门前,伸手敲了两下,还没说话,门就开了,原来竟没有落门闩,红渠小心翼翼伸头看了几眼,又侧耳倾听,试着喊了声:“世子,世子夫人?夫人有请,你们醒了吗?奴婢进来了。”
房间里没有声响,红渠大着胆子往里面走了一步,觉得今日的房间与往常不同,不仅没有半点声响,就连房里的四面窗户都大开着,心中纳闷,世子和世子夫人睡觉怎么连窗户都不关?不怕着凉吗?
来到屏风外,正要开口喊,可她站的位置,正好能够看见梳妆台的镜子,镜子里映着床,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在,红渠急急忙忙进了里面,看床铺不像是睡过的样子,往内室找去也不见人。
疑惑着出门对那婢子说道:“世子和世子夫人不知道一早去了哪里,房中没人啊。”
婢子惊讶回去复命,云氏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没人?一大早的去哪儿了?去门房问问看。”
那婢子领命正要下去,就听外面婆子传话,说:“老夫人到。”
云氏一惊,起身相迎。
余氏难得踏入主院,身旁跟着桂嬷嬷,进来之后,对行礼的云氏抬抬手,直接说道:
“不必找了,他们走了。”
云氏不解:“母亲这是何意?他们去哪里了?”
余氏坐在饭桌前面,拿起了一直花卷,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回答:“漠北。”
云氏大惊,跌坐在椅子上,手捂着唇,生怕自己叫出来,冷静一番后才问:“他们,他们如何会去漠北?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漠北是战场,他们两个孩子去做什么?真是胡闹,来人呐,来人。去把世子和世子夫人追……”
云氏还未说完,就被余氏给打断了:“别追了,他们现在估摸着已经到十里亭外了,上了官道就追不上了。”
余氏淡定的口吻,云氏哪里还会看不出,这事儿余氏事先知道,坐到余氏身旁,关切发问:
“母亲知道他们要去?为何不拦着?侯爷在漠北都吃了亏,他们两个孩子去,那还有命回来吗?”
余氏让丫鬟婆子给云氏重新准备了碗筷放到她面前,亲自动手给云氏盛了一碗粥,说道:“暄儿已经不是孩子了。正阳在漠北遇险,若是暄儿不闻不问,在京中安坐世子之位,那倒显得我祁家无父子之情,他之前随正阳去打过西域,正阳回来与我说过,暄儿是个将才,此次也算是个机会,让他去吧。”
云氏听着听着,眼泪便要出来:“可若为了让别人看祁家的父子之情,就要让暄儿去冒险,也未免太……”
作者有话要说:救爹去。顺便故地重游
第167章
余氏将碗重重放下:“别哭了,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暄儿去漠北不仅仅是为了给别人看咱祁家的父子之情,而是他身为人子必须这么做。他是武安侯世子, 同时也是你和正阳的孩子,这一去, 纵然有损伤, 却也势在必行。”
云氏不敢忤逆余氏,硬生生将快要崩出的眼泪给咽了回去, 看着余氏,委屈道:“可暄儿是世子, 若是他也有个闪失, 咱们祁家可如何是好呀……”。
余氏耐着性子回她:“一则暄儿不会有事, 漠北那么多军队镇守,他既不是主帅, 也不是前锋,出事儿也轮不到他;二则就算他们爷儿俩真的出了事, 祁家也有后继。”
云氏吸着鼻子,嗡嗡道:“我和侯爷就这么个儿子, 暄儿刚成亲没多久,青竹肚子里还没声儿, 哪来的后继有人?”
“晨儿。他也是正阳的孩子。若是晨儿也不济了, 还有宗族旁支, 祁家百年基业, 哪那么容易说倒就倒了?”余氏的口气不是很好,甚至有点激愤, 倒不是存心让云氏难过,只不过余氏真的不太擅长面对云氏这种哭唧唧的性格,遇到事情光哭和自怨自艾有什么用,还不如想的长远些。
云氏怎么也没料到余氏会说这些,本来丈夫在边关受伤,生死未卜她就伤心,儿子和儿媳连问都没有问她一声,半夜不声不响的就离府而去,现在老夫人与她说的又是这些话。是,她祁家的百年基业不会这么容易倒,可是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又算什么呢?
“侯爷和暄儿在老夫人眼中,难道就是谁都可以替代的吗?只要祁家不倒是不是就没事儿了?侯爷和暄儿的命就没人在乎了是吗?”
云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崩塌而下,这是她与祁正阳成亲以来,第一次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儿与她分辨争吵,往常就算老夫人说了什么让她难受的话,云氏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这一回,老夫人说的是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他们是她的天,若是两人有个三长两短,纵然她还是京城里显赫的武安侯夫人,那又有什么用呢?
余氏意识到自己触到了云氏的伤心处,见她眼泪不止的样子,余氏有点后悔,深吸一口气后,劝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身在其位,便要担起那个位置的责任,否则便是尸位素餐,饱食终日。他们是你丈夫和儿子之前,首先是武安侯与武安侯世子,咱们祁家是武将世家,军人行军,武人打仗,天经地义,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不是让后世子孙龟缩享福的,他们是我的儿子和孙子,难道我心中就不心疼他们?”
余氏很少有耐性教育云氏的,从前云氏哭泣,余氏一般训斥几句就让她走了,可这回她看的出来,云氏是真的伤心,才不免多说几句,可她天生不会安慰人,虽然说的都是道理,但云氏一下子未必能全然理解。
云氏没说话,起身让嬷嬷扶她入内休息,连告退礼都没有跟余氏行一下。
若是以前的情况,余氏定要教训她一番,可今天,余氏没有。因为她能设身处地的理解云氏此刻的心情。
看着眼前的早饭,余氏忽然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便站起身,大步走出去,却正好撞见了来请安的祁晨,祁晨从左侧回廊来,没看到余氏出门,差点撞上。
祁晨赶忙跪下给余氏请安:“祖母走的好急,没撞上吧?”
祁晨对余氏展颜一笑,爽朗清举,列列如风,余氏蹙起眉头,沉声一句:“撞没撞上,你没感觉?假模假样,多此一举。”
丢下这么一句话,不等祁晨起身,余氏便甩袖离去。
祁晨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无奈的盯着余氏离去的背影,一大早来给嫡母请安,没想到却遇到心情不好的祖母,也是触霉头,得了这么一句。
祁晨来请安,在外求见云氏,云氏让人出来回了一句身体不适,便将祁晨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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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和祁暄从城门出来,一路狂奔,不敢停歇,终于在二十多天后,抵达了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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