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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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钢琴边的徐白认真点头。

音乐老师握着教案,仍然在描述乐器:“合奏的乐谱里有钢琴,也有三角铁,乐器是平等的,它们都很重要。”

她的话点到即止,简云却变了脸色。

因为简云并不会三角铁,她对乐理一窍不通。对简云而言,比起不被周围人看重,辜负他们的期待是更可怕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简云枯坐良久,终于拿起合奏的谱子,缓慢走向徐白的位置。

徐白与简云不同,她是众星拱月的代名词,座位附近堪称热闹,简云刚一靠近,徐白就发现了她。

她仰起脸看着简云:“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有什么事呢?简云开不了口。

徐白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回音,她就拉上简云的手,把对方带到了走廊。此时正是大课间,学生们嬉笑打闹,运动鞋划过塑胶地板,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此起彼伏,纷至沓来。

徐白身体微倾,倚靠着及腰的栏杆。九月已经入秋,阳光依然明媚,她一手托住了腮帮,非常正式地询问:“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简云的舌头打了结:“徐同学,我、我那个,不会三角铁……”

徐白眨了眨眼睛:“我也不会。”

她敏感地察觉了简云的来意,又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水平。这让简云愈发羞怯,她将脑袋埋得更低:“我看不懂谱子。”

徐白豁然开朗:“我看得懂,我教你啊。”

徐白的性格比简云活泼很多,她待人也不设防。既然大家都是合奏团的成员,那么互相帮助是理所应当的——徐白心中这么想,也果然言出必行,从当天上午开始,她对简云倾囊相授。

中午她们在学校食堂吃饭,简云却格外坐立不安。她大约是有交往障碍的人,和徐白一起吃饭令她局促。

除此以外,她一直攥着一块机械手表,双眼来回打量着食堂门口的学生,引得几个高年级学长看向了她们。

徐白夹起一只鸡腿,随口问了一句:“你在找人吗?”

简云眼神飘忽道:“是的。”

她的餐盘里只有米饭,还有两勺浇汁胡萝卜。徐白把鸡腿放进她的盘子里,坦坦荡荡道:“请你吃鸡腿,你想找谁,也许我认识。”

简云握住了筷子,她踌躇两秒,松开了机械手表。

“昨天礼拜日,我和我妈在公园卖早点,”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够强,无法形容接下来的事,于是简云选择了跳过,直接奔向主题,“高中部的一个学长,他帮了我……”

简云把那一块手表推向徐白:“这是他的东西,掉在地上被我捡到。我妈让我今天来学校,把手表还给他。”

食堂里声音嘈杂,饭菜的香味交错相融,徐白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

她接过那一只手表,看到了“浪琴”的标志,翻过来再看,表带上有一个“季”字。

啊,原来是这样。

徐白端着饭碗站起来道:“那个学长,他是不是有这么高?”徐白踮起脚尖比了个身高,然后又接着说:“他还背着一个书包,书包带子上有徽章……”

徐白努力思考季衡的特征,但她很快就发现,她见到季衡的时候,总是和谢平川在一起。而但凡谢平川在场,她不会有闲心观察别人。

简云却很敬仰地望着徐白:“对,是他。你认识他吗?”

徐白坐回原位,郑重点头:“我认识,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找他。”言罢,她继续吃饭,因为赶时间,茄子的酱汁不慎抹在了脸上。

但是在简云的眼中,徐白整个人都在发光。

饭后刚好是十一点半,徐白拉着简云,走向了学校的高三教学楼。

简云告诉徐白:“你的脸上有茄子汁。”

可是徐白毫不在意:“没关系,等我们找到了季衡,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她们一路走到了顶层。徐白熟门熟路,站在某个班级的窗外,拉开玻璃的那一瞬,她没有发现季衡,她一眼望见了谢平川。

晌午云淡风轻,天光也暖融融的。教室里的窗帘随风微动,晃荡出水蓝色的褶皱,谢平川的座位就在窗户旁边,窗帘吹到了他的桌子上,于是他站了起来,把窗帘重新系好。

他的背影也很好看。

教室里没有什么人,谢平川前排的女生回过头,脸颊通红和他说话。徐白距离他们很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变得又痒又麻。

简云摸不清状况,她小声说:“那个学长……他、他好像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季衡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咦,这不是小白么,你来找谢平川吗?”季衡神经大条地猛敲窗户,朝着教室里喊了一声:“喂,谢平川,你们家小白来找你了!”

徐白扭过脸道:“不,我不是来找他的。”

徐白拉过简云,却见简云埋着头,额前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简云酝酿了很长时间,才一字一顿道:“那天……那天,感谢学长帮忙。”

简云双手捧起手表:“这是你落下的东西。”

好像只有一秒钟那么短,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季衡挠了挠头发,终于认出了她:“哦,你是昨天在公园里的……”

他接过那一块手表,套在了自己的手上:“你别谢我,是那个人太过分了,明明自己拿了假币,还要让你给他找钱。我就是看不过眼。”

季衡戴好手表,笑得分外爽朗:“我还要谢谢你,你是来还我手表的吗?”

徐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理清了昨天公园发生的事。简云和她母亲在卖早餐,然后来了一个顾客,给了一张假币,还要让简云找钱——好在季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过回想昨天的巧遇,徐白心想,季衡大概被那个顾客泼了一身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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