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加入书签

……不知多久后,床单也湿了。

一群小机器人生无可恋地趴在床沿,此起彼伏地亮着静坐抗议的红灯。

……

明亲王走后第三天,算日程很快将到帝星。

容幽打开通讯器,准备接通谛明时,一条同时带有“紧急”、“重要”和“绝密”三大赤色标签的消息直接越过系统,出现在容幽面前——

皇帝,病危。

皇帝病危!

简单的四个字,但却触目惊心!容幽瞬间失色,豁然站起身片刻,又马上坐回去,吩咐人将今天的行程全部清空。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许多念头纷至沓来。他既没有准备好失去自己宛如仇人的亲生父亲,更没有预料过银河帝国皇帝陛下在此刻突然驾崩!

很快,容幽还没有来得及联系到谛明,新的消息又来了:帝星巴哈姆特已经进入一级管制状态,全面戒严!现在没有任何通讯可以传入或传出帝星,同时禁止任何人出入一光年内所有星际交通轨道,违者直接以重罪收押。

这条命令一出,很多人都能马上意识到这是皇帝陛下出事了,因为有且仅有在唯一至高掌权人的生命危急时刻,帝星才会进行这种管制。但是,这时他们却不能谈论任何有关话题,因为皇帝的死亡不算驾崩,必须要御医和皇室事务大臣同时宣布后才叫做驾崩,才能开始一整套这个古老帝国已经熟练了的流程。

而这个时候,所有通讯被切断,容幽联系不上谛明,同时无权擅自离开自己领地。

想在这时去帝星,他必须要等一个传召。如果皇帝还没死,那就是皇帝御令;如果皇帝已然驾崩,那就是皇室事务大臣以遗诏名义进行的传召。

……

同一时间,帝星巴哈姆特。

皇宫三十六扇禁门同时紧闭,皇家陆战队将宫廷各处包围得密不透风。御医、侍从、贴身内臣们如流水般在走廊中川流,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静静立在皇宫内墙门口的官员队伍。

除了明亲王和财相,这两位权势滔天的人物之外,小廷议中重臣全部到齐,列在所有官员最前。这时他们沉默的就像石膏雕塑,即便泪流满面也只敢无声地用袖子捂住口鼻。

正在这时,身后禁门轰然洞开,所有人骇然向后看去。

只见明亲王披星戴月地进来,简单扫视了一圈。

一名皇室内臣快速从阶梯上奔下,在他耳边低语道:“傅相正在偏殿。正殿只有陛下、事务大臣和御书官在。”

这就是皇帝在立遗诏的意思了。

明亲王面色波澜不惊,抬脚就向殿内走去,皇家侍卫替他推开了门扉。官员们立刻低下头,重新化作一排排石膏做成的队列。

这时,事务大臣刚好从正殿匆忙走出,见到明亲王时只来得及一低头。

谛明道:“都有谁已经得到确切消息?”

这句话问得学问很深,事务大臣恭敬道:“大皇子殿下距离太远,尚未回复;皇女殿下距离6光年,正在全速返航;内廷七人已全数在场;另外陛下口谕,正在传召星辰花大公阁下。”

谛明双目微微眯起,看见事务大臣手中握有一个漆黑木盒,脚步略微一顿,显然已经明白,但一言未发,又很快向内殿走去。

两人擦身而过,谛明直接推门闯入内殿;而事务大臣脚步不停,将盒子交给偏殿之前某个侍卫,侍卫一言不发地行礼,踏入了偏殿。

偏殿内,财相傅潜正坐在壁炉前,专注地望着某张挂毯,他说:“左边这个是皇后,右边就是我的音娘了。”

他兀自看得出神,却并没有说:当年她们是神龙皇室出名的一对表姐妹,一个嫁给了当年的四皇子,现在的皇帝;另一个则与大了她几十岁的傅潜忘年而恋,生下了傅宇,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儿子。

这时,他的一个儿子——傅定,正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父子二人的独处时间,被匆忙扣门而入的侍卫所打断了。侍卫扶着手中盒子,走到财相身侧,低声道:“傅相,请。”

傅潜将右手递了过去,叹息道:“一晃二十多年了。陛下究竟是舍不得我这个老伙计,那我自然也要多陪他一程。”

侍卫沉默不语,打开盒子,用酒精轻轻擦拭傅潜的手腕内侧,然后将针管逃拔下,将针头仔细地送入他青色地血管。

室内三人都静静看着这一管针剂到底,傅潜这才道:“给我这个老人家最后一点时间,跟我的儿子道个别。”

侍卫将东西收回黑盒中,向他鞠了一躬,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偏殿大门重新关上之后,财相疲惫的闭上地双眼突然又打开了,那绝不是死气沉沉的绝望之眼,相反,它们闪烁着活泛的思索之光。

财相右脚一勾,从椅子中抽出一条黑色荆棘烧成的锐器,接着低头咬住自己衣领,手起“刀”落,沿着手臂内侧硬生生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随着偏殿内瞬间涌起的血腥味,财相满头冷汗,一声不吭地从自己手臂伤口中咬牙摸索,最后抽出一段足足三十公分长的人造假血管,现在那里面封存着的血液已经因为剧毒而开始加速凝固出黑色结块。

几十秒后,假血管被弃置在地,财相松开衣领,任由傅定低头在他的伤口上喷着治疗药剂,疲惫道:“皇女有收到消息吗?”

傅定道:“您放心,皇女殿下来的一定比皇子殿下更快。崔大人那里的安排也已经准备好了,遗诏一旦离开内殿,就不再属于皇帝陛下了。”

财相点了点头,又道:“宣布帝薨时,只能由你代我出面。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傅定道:“因为我演技最出众。”

财相冷笑一声,说:“对。”

傅定沉默片刻,问:“除了三十七哥宇之外,父亲真的一个也没有再欣赏过吗?”

“我一生最大遗憾,就是没一个儿子不是窝囊废,傅宇?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财相淡淡道,“我也不用你们玩什么孝顺友爱的把戏,只要知道我傅家的财产绝不分割就够了。你们兄弟当中,只有一个继承家业,剩下所有人我都会带走。呵呵,就像陛下想带走我这个老祸害一样,我和他对彼此了解太多了……”

他还未说完,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他低头看去,只见刚才开始愈合的狭长伤口,竟然透出了青紫之色,而他的知觉却在不知不觉间麻木了。

财相这时终于神色变幻莫测,最终一脸厉色,抬头盯住了傅定。

傅定说:“您没有说错,父亲,您和陛下,都太了解彼此了。不过,老一辈的故事就该在今晚落幕,毕竟现在都已经6194年了。您看,就像陛下是您当年最得意的投资一样,我也有一个得意投资,所以,我现在正盼着他赶过来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