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大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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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玉无玦带人回到北燕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北燕都城被攻下一夜一日之后的事情。

只不过,北燕与南华并不一样,南华是皇帝下旨降国,但是,北燕却是切切实实被辰国攻入了都城,占领了皇都之后,宣告灭国的。

因此,南华的朝中大臣,在皇帝的旨意之下,即便心中抑郁难解,也不得不降国,而不愿意成为降臣的人,要么闭门在家,要么离开朝堂,即便是反抗的行为,看起来坚定,却也是没有太大的风雨的,而南华各地的官僚,也在玉无玦的旨意之下,奉上表书承认州府所在皆是辰国领土之意。

但是北燕不一样,即便都城攻下了,宣布灭国了,这个比较悍勇的民族,依旧有还在征战的人,在北燕都城以西以北的州府,仍旧有些军队,在得知都城被攻陷之后,当地的驻军,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尤其是在靠近南梁一带的地方,地方诸君与南梁的军队联合起来,拥兵自重,自立为王,在当地地盘上做土皇帝,与辰国对着干。

不过,这些也是在外的情况,北燕都城之内,倒是一切都控制得很好。

而在玉无玦带着人马去围截燕璟的时候,阮弗已经在大军之后进入了北燕国都。

北燕之内一应事务,皆在她和玉无寒以及孟谦的带领之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

不过,行军打仗,消耗的更多是体力,而处理这些政务,尤其是一个被宣告灭国了的国家庞杂的政务的,却也并不比行军打仗轻松到哪里去。

何况,阮弗还是一路从南华行军过来,攻下北燕都城之后,便就马上接手北燕的事务,而自北燕被宣布投降之后,她便一刻也没有休息过,过了一日一夜之后,待玉无寒和孟谦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从北燕宫门外匆匆赶回。

而玉无寒和孟谦两人正从宫门之内往外而去。

见到阮弗过度苍白了的脸色,两人也顾不上马上出去了,忙上前,玉无寒皱眉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先回去休息一番,北燕城内的事情先不用打理了。”

孟谦也是皱眉赞同。

阮弗摇头笑了笑,“也还好,大概是这几日随军而行性,有些疲惫罢了,我不碍事。”

顿了顿,她也没有听从两人的意见,道,“现下的情形处理得如何了?”

两人虽是不太赞同阮弗如此,但还是与阮弗说起了宫内的情况,以及北燕群臣的情况,孟谦在北燕做事多年,其实并非只是为了获取北燕的消息,他在北燕许多民生大事上都有建树,不然也不会轻易坐上丞相的位置,因此,对北燕的朝堂还是有一定的控制力的,这一夜一日的事情虽是处理得有些艰难,倒也算是不负所望。

与阮弗简单说明了之后,阮弗笑了笑,点头道,“有孟公子在,北燕民生状况,我自是不太担心的。”

孟谦莞尔一笑,玉无寒却是摇了摇头,“民生大事,孟公子却是不用担心了,不过,北燕朝臣对于孟公子的言辞,却是……”

孟谦曾任丞相,由来身份揭开,其实不过是辰国的人,因此,不管这个人的能力如何,在北燕的朝臣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罢了。

此番孟谦随着大军再次回到北燕都城,甚至以上位者的身份来对待他们,自然是受到了许多人唾弃,即便许多人不负辰国,却也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亡国之臣,别无他法,但是,对于孟谦,不论如何,都是看不起的。

玉无寒这么说,阮弗微微皱眉。

她还没有说什么,孟谦便开口道,“淸王殿下与太子妃过滤了,在下当初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便能料到会有今日这番境地,在下并不在乎,人活一世,生前身后名,不过百姓口中的一时谈资罢了,在下并不在意。”

孟谦说得坦然,倒是全然没有敷衍和自欺欺人之意。

孟谦都如此说了,玉无寒和阮弗自然是不会再提及这件事。

三人都是大忙人,说不了几句,只是见面了之后互通各自处理的事情的情况罢了。

孟谦和玉无寒还要往宫外而去。

两人并不放心阮弗,他们本是是男子,便都已经觉得有些疲累了,何况阮弗呢?

见着两人这般郑重其事的劝说,阮弗也只好答应了下来,表示自己待会一定会去休息。

外边的事情还有些紧急,玉无寒和孟谦见此,便也不多说了,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阮弗朝着宫内走去,身后跟着的依旧是无琴和萧风。

她自顾自走在前面,抬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额头,日落的阳光铺撒在地,给这一座已经易主的皇宫度上了一层光辉。

阮弗不用转回头,便已经开口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这话,是对身后的无琴说的。

无琴仍旧是一派认真严肃的表情,“太子妃已经忙了一日一夜,身体已是承受之限,这般不顾念身子,太子心中必定不放心。”

阮弗笑一声,“你倒是比三哥和孟谦会说话,懂得用无玦来压着我。”

无琴垂眸,“没有人比太子更在意王妃了。”

阮弗摆摆手,“得了,我知道,我自己如何我比别人更清楚,无玦那边传回消息了么?”

对于阮弗的不合作,无琴也是没有办法,听到阮弗问起玉无玦的情况,只好道,“无棋已经传回消息,太子在百里之外,已经成功伏击北燕国君和掌政公主。”

阮弗点了点头,这个消息,显然已经在意料之中。

她继续道,“安夏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无琴抿了抿唇,“目前传回来的消息是,安夏四王子入境了,不过而后很快便带人离开,路上无人阻拦。”

阮弗稍稍细想之下便明白了,“无玦必定是有安排了,不过现下安夏那边是安分了,却未必真的如此,北燕边界之地,有几个大将,平日里便不太听燕璟的话,这一次,趁此混乱之际,未必不会与安夏那边有所合作,到时候,也是一件麻烦之事,罢了,你着人多注意一些情况。”

无琴应下,阮弗这才进入了北燕的一处宫殿之中,而她才刚刚进入大殿,大殿旁边的走廊之上,便连续走来了一小队的士兵,每人的手上,都抱着一沓卷宗。

阮弗只是扫了一眼,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进入了大殿之后,在桌边坐下,身后跟来的人,便直接把卷宗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在坐下的瞬间,便直接把手边一沓卷宗的最上面一本拿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

无琴与萧风对视一眼,见此,便知道,这又是忙碌的一夜了。

下半夜的时候,才进来了一帮人,将阮弗批阅过的折子全部带走。

阮弗站起来,走至窗台前,才发现,东方的天空已经起了一层微白的光亮。夏日的夜晚,本就比较短,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便已经是即将天亮的时候了。

她眼中的疲惫之色,再也掩盖不住,抬手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声音。

“见过逸王妃。”

无琴和萧风的声音同时响起,阮弗看向门口,看到逸王妃正端着一个端盘进入殿内。

阮弗莞尔一笑,走上前去,“皇嫂。”

逸王妃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端盘放下,“我听说你这一整夜都待在这大殿之中看折子,已经连续两夜没有怎么休息了,便过来看看。”

说罢,她似乎好好端详了一番阮弗的模样,有些不赞同地道,“你应该去休息了。”

阮弗在桌子旁坐下,笑道,“也的确该去休息了,手中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皇嫂和大皇兄那边如何了?”

逸王妃道,“军中之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城内外的防御已经重新做了部署,有王爷在,城防之事,你不必太担心。”

阮弗笑道,“有皇兄和皇嫂在,我自是不担心的。”

逸王妃看着阮弗将她拿来的参汤喝下去之后,才道,“走吧,你也先别忙着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再这么忙下去,非得忙出病不可,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阮弗也没有再硬撑下去的打算,今夜处理完了那些关乎北燕城内以及各路的折子的事情,许多事情便没有如昨日那么着急了。

当下她便也应下了逸王妃的话,与逸王妃离开皇宫,回城中原先就准备好的府邸休息。

也许是这两日当真是累坏了,阮弗这一觉一睡过去,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屋中竟然还是与睡前一般黑暗,也不由得有些愣然了。

她有些怔愣地呆在床上,看着黑暗的屋中,屋外也是静悄悄的,正待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房门突然打开,屋外的烛光顺着房门地缝隙进了屋内,顺便,也把房门口的人影映照了出来。

即便在黑暗之中,玉无玦也看得清楚阮弗面上的表情,“醒了?”

阮弗眨了眨眼,有些愣愣,“无玦……”

玉无玦走过来的时候,顺便把桌子上的灯烛点上了,屋内瞬间变得亮堂,他走到阮弗的床前坐下,看着仍旧还反应不过来的阮弗,抬手抚了抚她因为睡眠太久而有些微红的脸颊,“还困么?”

阮弗看着他,下意识摇头。

玉无玦笑,“这才几日不见,阮儿便不认得为夫了么?”

他这样调笑的话一出口,便把阮弗原先的那一点点怔愣给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阮弗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玉无玦依旧笑,屋内亮堂了许多,却也将阮弗的面容映照得更加清晰了,即便经过了一日一夜的休息,脸颊恢复了一些红润,但是,眼底的乌青却不会因为这一整日的休息而全部消失,眼底的疲惫之色,也不会那么快就消失干净,何况,他回来之后,便与无琴了解了阮弗这两日的情况,自然是明白这两日阮弗有多么辛苦的。

若是往常的话,一回来见到阮弗这个样子,玉无玦必定是不满意的,但是,如今,再此情况之下,玉无玦却无法对她说出一句苛责的话。

北燕刚刚攻下,需要具有足够影响力的人来主持大局,才能更好也更快地掌控大局,而作为辰国太子妃的阮弗,无疑是最适合的,尤其是,阮弗在政事上的手段和能力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他不在北燕城内,所有事情便全部都交到了阮弗的手上,玉无玦无法苛责她为何不好好休息,因为他知道,阮弗不会在事情没有定下之前安心去好好休息,她一定会尽己所能地去帮他分担。

除了心疼,他还能说出什么苛责她的话么?

倘若说心中真的有气的话,更多的是对自己罢了。

抚了抚阮弗的脸颊,玉无玦声音微低,“这两日,可是累坏了?”

阮弗在他温热的手心蹭了蹭,仍旧坐在床上,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笑了笑,靠入玉无玦的怀抱,摇头道,“也还好,并不是很累。”说着,她便笑了笑,“是不是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了,如今熬个一两日,便睡成这样,外边又是黑夜了吧,我是不是已经睡了一整日了?”

玉无玦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说的什么老了,阮儿不过是双十年华,外边已是辰时了,你连着劳累了两夜,也当好好休息的。”

“你今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听不到一点动静。”阮弗抛开方才的问题,问道。

玉无玦道,“午时便回到了城中,见着你在休息,我便不让人来打扰你了。”

阮弗微微坐正了身子,“燕璟与燕玲珑那边……”

玉无玦言简意赅,“人已经葬身在外。”

阮弗闻言轻叹了一口气。

玉无玦一只手揉捏她的手指,道,“叹什么气呢?”

阮弗道,“只是感叹一声罢了,当年,我初出山的时候,燕璟在北燕,也算是一代枭雄人物了,如今,不到十年时间,中原格局大变之后,南华不在,而北燕也相继灭国,南华与北燕,两者相比之下,燕璟其实比皇甫彧更有一国之君的魄力,最后,却也只剩下埋骨黄沙的结局,实在可悲可叹。”

这一番话,不过是对这十年境遇,世事变幻的感叹罢了。

阮弗是无端生起的感叹,玉无玦旁地没有听进去,不过倒是将阮弗夸赞燕璟的话听进去了。

他有些玩味地看着阮弗,“一代枭雄人物?”

阮弗光是看着玉无玦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痛不痒地道,“难道不是么?同样是少年掌政,燕璟面临的难题可是比皇甫彧要多,且不说南华文人汇聚,更有能臣辅佐,北燕却是缺乏文气,朝中还有不少使绊子之人,北燕却比南华发展得要好,能否认燕璟不是一代枭雄人物,并且,同样具有称雄天下的野心,燕璟做的,可比皇甫彧实际多了,只是可惜了后来,因为与燕玲珑争权而落入圈套罢了,不然,今日北燕,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便被拿下。”

瞧她说得一本正经,玉无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点醋意,翻腾了好多遍之后,只能压在心中,酸着自己闷着自己。

他不应阮弗的话。

阮弗懂得他的心思,忽而一笑道,“不过,若非如此,定然也是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对手的。”

玉无玦被她一句话愉悦了,抬手捏了捏阮弗的下巴,在他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灌了一碗黄连,再来一碗甜汤,说的便是你这样的了。”

阮弗笑看他,“如此,太子殿下,喝是不喝?”

玉无玦笑,“喝,自然是喝,莫说了黄连了,砒霜都喝。”

阮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玉无玦不在意一笑,道,“可是饿了,你睡了一整日,我让人传膳?”

阮弗点了点头,见他一身刚刚从外边回来的模样,便也知道大概玉无玦也是还没有用膳的,当下便什么也不说,让人传了膳食进来。

膳食原本就已经准备好了,不过顾念如今已经是深夜,因此只是一些清淡的小粥和寻常的菜式。

玉无玦和阮弗并不在意这些,两人便在桌前吃了起来,整个屋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温馨的味道。

餐桌之上,玉无玦一边用膳,一边与阮弗说起了此番前去拦截燕璟的事情,提及安夏出现的时候,阮弗也并不意外,最后只与玉无玦提及了一些安夏的野心之举,关于安夏,两人之前也曾考虑过诸多方面的事情,而玉无玦也不愿意阮弗太过劳累,因此,也说得并不多,表示自己已经与安排了,如此,阮弗便也不多言了。

用过晚膳之后,玉无玦在房中陪着阮弗坐了一会儿,因为已经睡了一夜,阮弗并没有什么睡意,两人靠坐在床头,阮弗便与玉无玦说起了这两日城内的事情。

罢了之后,阮弗皱眉道,“边防之事,大约还是要交给大皇兄和大皇嫂来处理,至于北燕政务之事,除却交给旧臣之外,还需要有人来主持大局,你觉得如何?”

玉无玦想了想,便道,“三哥估计需要留在北燕一段时间,另外,我会让六弟尽快赶到北燕。”

阮弗疑惑,“六弟?六弟不是与十二一道在南华,处理南华那边的事情?”

玉无玦摇头道,“在政务上,六弟比三哥更为擅长,两人合作的话,亦会事半功倍,至于南华那边……”

玉无玦低眉看她,“我已经想到了更好的人选。”

阮弗有些疑惑地看着玉无玦,玉无玦却只是微微勾唇,“阮儿,还有比六弟更为适合南华的人。”

北燕都城府邸的书房里,孟谦坐在玉无玦和阮弗的对面。

“这段时间,辛苦孟公子了。”玉无玦开口道。

这是自到达北燕之后,玉无玦真正第一次有空与孟谦面对面坐在一处谈话。

孟谦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神色,虽然因为北燕被攻破之后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而导致脸色有些青白,但是,却仍旧无法掩盖不住他原本文雅的气质。

听到玉无玦这么说,孟谦道,“太子客气了,都是在下分内之事。”

玉无玦淡淡点头,孟谦这才与玉无玦说起了这几日北燕城内的境况。

一番详细说明之后,玉无玦认可地点了点头。

孟谦道,“北燕都城之内已是大定,辰国兵马不伤百姓,百姓并无抵触情绪,至于北燕旧臣,偶有反抗,也是在情理之中,接下来便是民生政务的大事,以及西部和北部北燕旧部不愿意投降之事,不知太子接下来的打算如何?”

玉无玦道,“西部北部的北燕旧部,自有逸王和逸王妃带领兵马,继续西进,倒是孟公子的打算如何?”

玉无玦似乎并不是特别担心北燕不投降的旧部的问题,连还在垂死挣扎的南梁都不太看在眼中,反倒是更为关心孟谦的问题一般。

孟谦似乎料不到玉无玦会这般反问自己,明显愣了一下,却只见玉无玦神色淡淡的看着自己。

便是坐在一边的阮弗,也有些疑惑地看着玉无玦。

孟谦很快反应过来,莞尔一笑之后,方才道,“在下在北燕多年,对北燕政务,倒还是比较熟悉的,太子若是不嫌的话,在下自是愿意继续留在北燕。”

玉无玦却道,“相比之下,孟公子更愿意去南华还是留在北燕?”

孟谦文雅的神色,终于在玉无玦这一句话出来之后,有了变化,有些震惊地看着玉无玦,便是阮弗,也是一下子转脸去看玉无玦。

“太子,这……”

玉无玦淡淡道,“如今北燕和南华皆已在辰国掌中,不管是北燕,还是南华皆有其旧臣,处理地方政务,自然少不了原本地方官员,只是,既然两地都已经归入辰国的版图,辰国便没有继续留着当地原本官员全权掌理当地政务的道理,孟家原本就是南华的世家,如今虽是隐退南方,不问南华政务,不过,本宫却仍旧相信,在南华,没有比孟家更为了解形势的人了。”

孟谦听到这儿,脸上震惊的神色已经渐渐消失,变得平静下来,“太子的意思是……”

玉无玦唇角微微勾起,“本宫如是将南华的军政大事就给孟公子,不知孟公子可能让本宫放心?”

孟谦神色一凛,几乎只是考虑了一瞬间,见着玉无玦淡然的神色,以及看着自己平静的眼眸,站起来,朝着玉无玦深深一揖,“孟谦定不负所望!”

直到孟谦离开了书房之后,阮弗似乎还有些缓不过来。

玉无玦瞧着她的神色,笑了笑,伸手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笑问她,“很意外?”

阮弗深吸了一口气。

玉无玦虽说南华的事情,他已经有了主意,甚至,阮弗还来不及问他,并且觉得南华的事情,可能更多的是交给文昌侯等处理,却想不到,玉无玦不知何时,已经决定了用孟谦,甚至启用原本就已经因为多年前的事情而淡出朝堂了的孟家子弟。

原先她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如今,怎么能不震惊?

瞧着玉无玦的神色,阮弗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看他笑得揶揄,显然这个想法,并不是最近生成的,而是决定了很久的。

她不由得问道,“你是何时决定如此做的?”

玉无玦抓着她的手在手掌中揉捏,发觉阮弗的手竟变得有些干燥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西北气候太过干燥,这才在燕都呆了几日,手便已经变成这样了。”

阮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说!”

玉无玦也不吊着阮弗,笑道,“前一年,三国战争起的时候,我心中便有这个想法了。”

阮弗默,突然不太愿意与玉无玦说话了。

玉无玦笑着将人揽在怀中,这才慢慢解释道,“孟家虽然说对朝堂失望了而退居南方,但你我知道,这几年,交趾的许多大事,孟家都有参与的,孟氏并非是对朝堂失望,只是对皇甫彧失望罢了,阮儿,孟氏终究是南华的第一氏族,曾经,多少子弟,都是南华的栋梁之才,血液之中,流淌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若只是留守南方,守着交趾寸地,此后在中原日渐繁盛的时候,反而渐渐消淡下去,你可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阮弗抿唇不语。

不管是从自己的私心来说,还是就孟氏一族原本对政事的敏锐来说,阮弗都不愿意孟氏就此远离朝堂,对于孟氏的每一个子弟而言,只有朝堂,才是适合他们的,江湖,只是暂时的栖居地罢了。

见着阮弗不语,并且有些皱眉的模样,玉无玦淡淡笑道,“不仅你不舍,我也不舍,如今天下大定,中原即将恢复一统,辰国也需要在南华启用更具有号召力的人,孟氏与文昌侯徐氏两族联合起来,必定能够将南华民间的文人士子号召起来,如此一来,南华的朝堂、政务方能注入更多新鲜的血液,将取代原有旧部臣子,真正安定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让地方民生政务,都进入常态。”

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阮弗如何不明白玉无玦的用心,而她也不会否认,玉无玦所考虑的这一些,对于现下的南华而言,才是最好也是最快的的办法。

但是,还有一个原因,即便玉无玦不说,阮弗也会明白,那就是为了她。

为了她这个始终有着一颗孟氏子弟灵魂的人。

不再多说什么,阮弗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靠在玉无玦的怀中,“无玦,谢谢你……”

玉无玦抬手抚了抚她的背后的发丝,唇角微微勾起,并不多言了。

另一边,逸王与逸王妃也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整理燕都的防务,并且重新收编了北燕原有的军队。

等到两人做好这一切之后,已经是将近十日之后的事情。

待到两人回城之后,才得知了玉无玦打算起用南华孟氏,让孟谦回到南方,而将玉无凡调回北燕的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逸王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玉无玦,“你倒是信得过孟家。”

玉无玦不以为意,“有何信不过?”

比起玉无玦心中的诸多打算,逸王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孟氏当年的灾难,就是因为功高盖主之由,如今,南华刚刚覆灭,你便这般毫不犹豫地启用孟氏,虽然孟尧去世了,但是孟氏如今的族长,也有不少影响力,对于南华学士几乎是一呼百应,你心中便没有担心的?还与孟谦,本王虽是欣赏孟谦这样的能人,但是,你可别说,你当真相信孟谦自愿来北燕,当真是为了什么回复中原的旧志,而完全没有借此让孟氏重新发扬光大的私心。”

玉无玦神色仍旧是淡然无比,“信不信,又如何?难道皇兄还会相信,这世上的读书人心中只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志愿,而没有一点私心?”

逸王脸色一变,微微噎住。

玉无玦摇了摇头,“且不管孟谦的想法如何,至少,孟家两代之内,必定是心系百姓,效忠辰国的,至于如此,为何不用?”

孟家都知道,阮儿曾替其洗清冤屈,为了这一分情意,孟家在孟谦及其一代之内,必定不会生了异心。他心中亦是有打算之人,不然也不会答应帮助孟谦来北燕。

逸王对于行军打仗,自有一套,但是,对于朝堂大事,却没有太对心思,今日说这番话,只是顺势与玉无玦说一声,如今听到玉无玦这么说,当即摆手道,“朝堂的事情,本王管不着,你心中有数便行了,本王今日来找你,也并非说朝堂之事,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玉无玦道,“北燕政务自有三哥处理,六弟也会尽快赶来,但西部与北部旧部,却是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如今北燕内部军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皇兄和皇嫂,还需继续西进,扫平旧部。”

逸王也正是这样的想法,闻言点头,“我也是如此认为,没道理燕璟都死了他们还想着反抗不成。”

玉无玦微微勾唇,不再多言。

接下来,逸王和逸王妃带着大军,继续西进,旨在收服北燕残余旧部和还在垂死挣扎的南梁。

而玉无玦则和阮弗以及玉无寒等人继续留在北燕,处理北燕的军政大事,玉无玦本就是辰国太子,在离开永嘉之前,元昌帝给了他任命官员乃至全权处理政务的权利,因此,对于如今的北燕臣民和旧臣而言,玉无玦的话便是原先如燕璟的话一般的存在。

头顶的天已经变了,对于百姓而言,没有比安定的生活更重要的事情了,因此,并无什么抵触的情绪,而北燕顽固的旧臣,也随着玉无玦的手段渐渐瓦解了下来。

而不少原先北燕具有影响力的旧臣,却随着形势渐渐稳定下来,也将眼睛放在了玉无玦和玉无寒的身上,尤其是所有人都知道,辰国太子成婚六载,除却太子妃之外,再无旁的女人,尤其是心眼明亮的人都知道,未来的天下,必定是掌握在这位太子的手中的,而玉无寒至今为止更是依旧单身一人,不少有心思的人,自是打起了一些别的主意。

不过别看玉无玦和玉无寒看起来都是翩翩温良的模样,对于旁人的这些心思,又岂会不明白,因此,对于北燕旧臣,所用可谓是雷霆手段。

但是,众人在玉无玦这儿碰壁了,就想着把主意打到了阮弗的身上。

甚至有的臣妇,直接带着女儿去见阮弗,说什么让女儿在阮弗的手下学习一段时间之类的话,阮弗原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对于诸位大臣的那些心思,虽然心中有数,却并不太放在心上,待一些臣妇将女儿送到自己手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发展成什么模样了。

她在心中给玉无玦记了一笔之后,倒是来者不拒地将那些旧臣的女儿给留了下来,为此,玉无玦得知消息的时候,脸还黑了一段时间,让玉无寒取笑了不少。

然而,结果,阮弗将那些女孩儿留下来之后,不到两日的时间,那些女孩儿便纷纷叫苦不迭,忙着叫家人将自己送回去了,因为跟在阮弗的手下,根本就是做丫鬟在做的事情,比如为阮弗抱着卷宗,从一个宫殿,走到另一个宫殿,跟着阮弗出门,视察城内各处的处理情况,跟着阮弗出门处理民生政务等等一干事情,不但处理不好,反而添了不少乱子,甚至弄巧成拙,激起了百姓的反抗不满,弄得狼狈不已,而阮弗也不并严厉批评他们,只是冷静地看着,让她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事情,但这些旧臣家的闺阁小姐,谁人不是自小学着琴棋书画和后宅之术长大的女孩儿,如何能解决这些问题,一整日下来,只剩下焦头烂额,甚至连饭菜和茶水都顾不上。

她们心中并非是没有抱怨,但是阮弗淡淡一句话“当年本妃行走中原,跟着太子行军打仗一路的时候,莫说顾不上用膳了,便是连着几日不得安睡,也是寻常的事情”便让所有人都消了声。

玉无玦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原本黑沉的脸色,终于稍有好转,对于旧臣将自家的女儿送给阮弗调教的事情,便也不再管着了,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阮弗变着花样的吓那些各有心思的闺秀们,结果,那些人想要接回自己的女儿的时候,阮弗却是不肯了,扬言教不好人,她心中有愧,务必要将人教得妥妥当当之后,方放人回去,如此一来,那些人就只能叫苦不迭了,而等到十天半个月之后,阮弗终于放人的时候,那些被送到她手下的人,早已是被磨得没了脾气,此后却再也不敢再有臣子将女儿送到玉无玦和阮弗的面前了。

而即便是如此,玉无玦仍旧是在北燕旧臣之中有了一番大动作,对那些别有心思,不懂收敛的人完全不留情。加上阮弗虽是暗中收拾了一番人,不过却因此让玉无玦睡了好几日的书房,玉无玦不满之下,手段更是严厉,如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北燕旧臣,便被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了。

日子渐渐入了深秋,孟谦去了南华,孟氏一大批子弟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中,与原先的文昌侯一道,掌理南华政务。

而玉无凡也终于赶到了北燕,阮弗和玉无玦回朝的事情,也终于要打上了日程。

深秋,辰国境内,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天气。

永嘉皇城的御花园之中,景色已经变成了秋景,秋风丝丝,有了一些凉意。

不过,此时此刻的御花园,却是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玉楚琪和暖儿,正与宫人们在御花园之中放风筝,上一年阮弗和玉无玦离开永嘉前往战场之后,玉楚琪和暖儿便被元昌帝接到了身边,不管是元昌帝还是玉无玦,都在有意识地培养玉楚琪,因此,两个孩子便在宫中住了下来。

孩子长身子本来就是很快的事情,上一年离开的时候,两个孩子还不到五岁,如今,经过一年之后,快要六岁的两个孩子,身量便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加上得知父母都出去打仗了,急切想要快点长大保护母妃的玉楚琪越发勤奋刻苦地练习武艺,身高更是明显增高了不少。

今日天气晴好,玉楚琪做完了功课之后,便与暖儿一道来御花园中放风筝,两个孩子深得宫人的喜爱,并且也没有那些娇气和蛮横的脾气,在宫中每一处几乎都是自由的,加上元昌帝对两个孩子的疼爱只怕连阮弗都比不上,更是让两个孩子自由出入各处宫殿,不过两个孩子倒也是懂事的,一般也不去一些不当去的地方。

风筝已经在秋风中高高飞起了,玉楚琪手中拿着线头,与暖儿一起,仰起头看着天上已经变得很小很小了的风筝。

暖儿突然转头看向哥哥,“哥哥,纸鸢飞得好高啊,你说母妃和父王能看得么?”

玉楚琪皱了皱眉头,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哥哥也不知道……”

末了他见着妹妹黯然的神色,赶紧道,“不过父王和母妃都在忙着打仗呢,就算纸鸢飞得很高,可能也看不到。”

暖儿见着哥哥安慰自己的模样,眯眼笑了笑,“哥哥不用安慰我啦,我知道母妃父王是看不见的,北燕和南华都好远呢。”

说罢,暖儿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不过我好想念父王和母妃。”

提及父王和母妃,两个孩子虽然五岁多了,但毕竟还是小孩,都想念得紧,玉楚琪面上也升起了一些愁容。

元昌帝原本是在御书房批着折子,久了之后便打算出来走走顺便当做是休息一番了。

听说两个孩子在御花园放风筝,元昌帝便想也不想地就往御花园而来了,还没走到便看到御花园上空的纸鸢了,但是,走近了之后才看到两个孩子神色落寞,两两对望的样子,看着竟然有些可怜。

元昌帝挑了挑眉,抬手阻止了要行礼的宫人,笑道,“怎么了这是,放纸鸢也不开心了?”

听到元昌帝的声音,两个孩子齐齐转过头来,“皇爷爷。”

宫人已经接过玉楚琪手中的风筝线,两个孩子便朝着元昌帝小跑过来,“给皇爷爷请安。”

元昌帝笑着捏了捏玉楚琪的脸蛋,瞥了一眼空中的纸鸢,“纸鸢飞得不高,不开心了?”

被皇爷爷这么哄着,已经懂事了不少的玉楚琪脸蛋也有些红了,倒是暖儿道,“皇爷爷,我们在想父王和母妃能不能看到纸鸢呢。”

元昌帝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念父王和母妃了啊。”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虽然觉得心里难为情,还是笑眯眯的,元昌帝佯装生气道,“就只想着父王和母妃,就不想着皇爷爷么?”

两个孩子扑进元昌帝的怀中,“我们也想皇爷爷,皇爷爷最好了。”

元昌帝被哄得朗声大笑,“嘴巴这么甜,就哄着皇爷爷高兴呢。”

两个孩子被元昌帝这么一打岔,原先那些想念父母的情绪,便瞬间消失了不少,元昌帝问询了一些两个孩子的功课情况,然后看着玉楚琪拿着木剑在御花园像模像样地舞了一回剑,称赞了一番之后,便打算继续回御书房了。

不过还没有起身,安成便面带喜色地出现了,“陛下,前方传回消息了。”

所谓前方的消息,必定是玉无玦传回来的,玉楚琪和暖儿闻言,也双眼发亮地看过去。

元昌帝一愣,“拿来给朕看看。”

两个孩子也一脸期待地看着。

安成赶忙将封了火漆的折子拿过来,交到了元昌帝的手上,元昌帝急忙打开一看,看到上边的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愉快朗声大笑。

安成见此,笑道,“可是太子和太子妃传回了好消息?”

元昌帝拿着折子,面上的笑意再明显不过,甚至笑得脸色都发红了,“确实是是好消息,南华和北燕被齐齐拿下了!”

南华和北燕被拿下的消息,虽然并不是同时传回永嘉的,但是,因为路途遥远,即便是加急的信报,在传回宫中的时候,也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安成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有些不敢置信,而后赶忙跪下,大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中原归统,指日可待啊。”

御花园中的宫人也纷纷跪下恭贺元昌帝。

玉楚琪和暖儿却是听明白了,“父王和母妃打了胜仗,要回宫了么?”

元昌帝笑道,“是啊,你们的父王和母妃,很是厉害啊。”

说罢,元昌帝站起来,“传旨下去,太子和太子打了拿下辰国和北燕有功,朕要……要……”

可才元昌帝才说了这么半句话,脸色却猛地一变,重重喘起气来,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安成和两个孩子见此,脸色大变,“陛下!”

“皇爷爷!”

元昌帝却脸色通红,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眼前一黑,却是不省人事了。

元昌帝晕倒在御花园中,吓坏了小皇孙和长安郡主的事情,一时之间让御花园内手忙脚乱,不过安成懂得如何处理事情,严令禁止了宫人传播消息之后,才跟在太医的身后询问元昌帝的情况。

惠妃得知消息的时候早已过来了,今年以来,元昌帝的身子便越发明显地不好了,稍微有些天气的异常便容易染了风寒,或者也越发容易觉得疲惫了,前段时间,便只是一阵咳嗽都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好,如今却又……

两个孩子很是担心,但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添乱,只乖巧地在一旁看着,神色担忧不已。

太医给元昌帝诊脉之后,惠妃才道,“陛下如何了?”

太医神色恭谨,“陛下大病初愈,身子有些须虚弱,方才是情绪过激,血气上涌,微臣开一些安神调理的方子给陛下服用,只是……近段时间,陛下是不宜情绪起落太大了。”

惠妃点了点头,“除此之外,陛下的身子可还有别的症状?”

太医有些为难,“陛下一切都好。”

惠妃叹了一口气,心中明白了。

元昌帝大小病不断,但其实并没有诊断出别的什么病症,其实,也不过是人老了的关系罢了。

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人去给元昌帝熬药,在照料起居上越发注意了一些。

另一边,楚王府中,

玉无惊站在窗台前,神色怔怔地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晚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便见玉无惊这副模样,当即走上前去,柔声道,“王爷。”

玉无惊转过来来看她,冷漠的很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林晚嫁入楚王府以来,便一直跟在玉无惊的身边,便是当年出了齐妃那样的事情,玉无惊被禁足在府中,林晚也从来都是不离不弃的。

她心中明白,玉无惊并不爱自己,但是,却也从未苛待过自己,对她这个王妃也很是尊敬,这几年的相处下来,虽然生不成像阮弗和玉无玦那样的夫妻感情,但说起来,倒也多了一些淡淡的亲情。

林晚道,“王爷可在在为何事忧愁?”

玉无惊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林晚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的时候,玉无惊的声音方才传入了她的耳中,“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将南华和北燕拿下了,消息刚刚传回来。”

如今玉无惊就相当于一个闲散的王爷,这一年外边在打仗,也不见玉无惊关心过战事的事情,只是偶尔进宫,与元昌帝对弈一两局,剩余的时间,便大多数都是呆在府中或是看书,或是偶尔练练武了,这般闲散平常的日子,实在很难想象这人便是当年的辰国战神。

林晚料想不到,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也震惊了一下,甚至没有想到,为何几乎不理会朝事的玉无惊,会在外边还没有传扬的时候,便这么快得到这个消息。

出于将门之女的性情,林晚的眼中也升起了一层光芒,“这……南华和北燕两国,同时么?”

玉无惊点头,“相差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中原大地,都已经收归辰国所有了。”

林晚高兴地道,“真是一个好消息,怪不得外边将太子与太子妃的名号传得神乎其神,不过一年的时间便收统中原,实在是令人震惊不已。”

玉无惊道,“是啊,不到一年的时间,真是让人震惊不已……”

林晚这时候才想起,玉无惊本身也是一个在战场上挥杀四方的武将,如今却……

她笑了笑,抬手覆上玉无惊的手背,“倘若有王爷在的话,想必,这个时间,也会缩得更短。”

玉无惊低眸看了一眼林晚,并没有说什么。

良久之后,玉无惊看院中北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道,“最近天气转凉了,你便少一些出门,好好留在府中便是。”

林晚不觉此话有何异常,笑着应下了。

元昌帝生病之后,宁阳长公主便也入宫探望了。

“皇兄如今觉得怎么样了?”宁阳长公主看着元昌帝的脸色,很是担心。

反倒是元昌帝,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特别担心自己的身子,笑了笑,“朕的身子,朕自己心中明白,也就如此了,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

宁阳长公主皱眉,“皇兄还是需要好好调理的好。”

元昌帝摆手道,“朕活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倒是你也先别急着安慰朕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玦儿安定了中原,完成百多年来中原各国不能完成的事情,朕心中高兴,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话看似很看得开,宁阳长公主却不认同,面上升起一抹忧愁,“皇兄……”

元昌帝摆手道,“好了,你也别如此,让琪儿和暖儿瞧见了,又要闹腾了。”

宁阳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便也不能说什么了。

这时候,寝殿外边,传来楚王求见的通报。

这一年的时间,玉无惊隔三差五还是会进宫见一面元昌帝的,父子两人也不提朝事,玉无惊大多数时候只是与元昌帝下了一盘半盘棋便离开了,元昌帝似乎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尤其是,因着近年来身子越发不好,对于玉无惊这个儿子,情感也越发复杂了。

这时候听到玉无惊在殿外求见,也道,“让他进来吧。”

玉无惊进来之后,与宁阳长公主和元昌帝行了一礼。

宁阳长公主对于玉无惊心中还是有不少感叹了,见此道,“无惊来了。”

玉无惊点头,“听闻父王身子抱恙,儿臣入宫看一看。”

元昌帝摆手道,“朕的身子也便是这样了,你心中清楚,也并无什么大事。”

玉无惊道,“父王身子康健,无论如何,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元昌帝淡淡点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宁阳长公主见玉无惊来了,便也不再打扰父子两人说话,叮嘱了元昌帝两句之后便告退了。

元昌帝这才看向玉无惊道,“前方传回了消息,老四他们已经将南华与北燕攻下了,朕心中高兴,不免情绪激动了一些。”

玉无惊闻言,神色终于有所明显松动,“有四弟在,南华和北燕被攻下也是迟早的事情,儿臣恭喜父王。”

元昌帝笑了一声,“朕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玉无惊道,“四弟虽非武将,但素来有智绝天下的名号,行兵布阵之事,自有一套,加上太子妃同样也才情卓绝,儿臣想,对于四弟而言,这一年的时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元昌帝看了玉无惊一眼,瞧着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清淡,却也不见敷衍之意,心中明白他这几年的心境,自从当年被禁足,后来又被释放之后,楚王实则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

这一年多来,元昌帝从未与这个儿子提及过那些事情,只是如今……

他看着玉无惊道,“那么,你呢?”

玉无惊微微垂眸,“若是儿臣,自是比不上四弟的。”

元昌帝定定看了玉无惊一会儿,终于还是叹了一声,扯开了话题,说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玉无惊并没有在元昌帝的寝殿呆得太久,不多久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元昌帝吩咐道,“这段时间,你也不必进宫请安了,朕已经下旨,让老四回朝了。”

玉无惊闻言,恭声应下了。

待寝殿里只剩下元昌帝和安成之后,元昌帝的面上的神色,才渐渐变得有些沉郁。

安成在一旁伺候着,见着元昌帝面上没有了一开始的喜悦之色,不由得小心道,“陛下,可是有何处不适?”

元昌帝微微摇了摇头,半晌之后,方才问安成,“你可觉得近来宫中可与异样之处?”

安成一惊,“陛下,这……”

元昌帝道,“你不必紧张。”

安成已经跪在地上,一口气却是不敢送下来,“奴才愚笨,并不觉得……”

元昌帝见此,似乎是笑了一声,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朕是真的老了……”

另一边,玉无惊离开了元昌帝的寝殿不远处,还没有走多远,便碰上了暖儿。

这一年多的时间,暖儿与玉无惊在宫中也碰上过几次,甚至,林晚和玉无惊进宫的时候,也曾带着礼物来送给过两个孩子,因此,倒是不陌生的,加上玉无惊对暖儿,似乎也很是喜爱。

见到玉无惊,暖儿脚步停下,规规矩矩地与玉无惊行了一个礼,“楚王伯伯。”

玉无惊在这里见到暖儿,也有些意外。

暖儿已经五岁多,眉眼之间,与阮弗越发相似,尤其是神态礼仪,更是与如今的阮弗有了七八分相似。

玉无惊蹲下身子,与暖儿平视,“暖儿是要去看皇爷爷么?”

暖儿诚恳地点头,“楚王伯伯也是来看皇爷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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