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衷情(2 / 2)
就算当年没有他这一出假山之摔的事件,瞄准了皇后想要对此下手的人也还会有别的后招,是抵挡也抵挡不住的。
玉无玦轻叹了一口气,垂眸将阮弗纳入了自己的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气味,心中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闭了闭眼,轻声道,“我知道的。”
阮弗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轻轻拍了拍玉无玦的后背。
两人在重华宫走了一圈,只是在假山和前殿中留的时间长了一些,玉无玦在带阮弗离开之前,却带着阮弗去重华宫中见了一位老嬷嬷。
老嬷嬷见到阮弗,有些冷硬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些笑意,“这位就是王妃了。”
这是重华宫中唯一的老嬷嬷,当年跟在皇后身边伺候的一共有两位嬷嬷,皆是从皇后还在闺中的时候便跟过来的,如今的一位,正是晋王府中打理内院之事的冷嬷嬷,这位……玉无玦在带她来的路上便已经说过了,冷嬷嬷是皇后还没有嫁给元昌帝的时候就跟在皇后的宫中,是皇后身边的心腹之人,与皇后之间与其说是主仆关系,莫不如说更像是情同姐妹一般,自从皇后去世之后,冷嬷嬷照顾了玉无玦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玉无玦成年,开始去战场之后,冷嬷嬷才向元昌帝申请回到重华宫,日日伴在皇后的身边,玉无玦对于冷嬷嬷,还是带着很多敬意的。
阮弗见此,也对着冷嬷嬷行了一礼,倒是让冷嬷嬷一惊,“王妃,使不得。”
阮弗笑道,“阮弗敬佩冷嬷嬷,这个礼,冷嬷嬷理当收得。”
冷嬷嬷有些冷硬的面上不由得动容,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泪,道,“娘娘若是在天有灵,今日必定会非常高兴。”
玉无玦只是带她来见一见冷嬷嬷,以表示对冷嬷嬷的尊敬,很快便又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前,冷嬷嬷却仍旧是叫住了玉无玦,“王爷,陛下每月初一、十五、三十,都会在重华宫中度过,平日里,若是有时间也会寻常来重华宫。”
很显然,冷嬷嬷是知道父子之间的心结的,往常她不会对此说什么,只知道,若是皇后娘娘还在,必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如今,终是忍不住了。
玉无玦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日后若是父皇来,还望嬷嬷仔细些。”
冷嬷嬷眼角一松,道,“老奴省得。”
如此,玉无玦便带着阮弗离开了重华宫,一路从重华宫中走出来,两人漫步而行,说着高车族的这些事情,便见前边有太医匆匆而来,见到阮弗和玉无玦出现在后宫之中,先是一愣,而后便上前行礼,“见过晋王殿下,阮同知。”
玉无玦淡淡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倒是阮弗看着太医身后的丫鬟面上焦急的神色,也让开了路,“赵太医这般急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玉无玦虽是不说话,但任由阮弗的样子也让赵太医即便着急也不能忽略不看,道,“微臣是往雍和宫而去。”
赵太医身后的丫鬟有些焦急,阮弗看着,却道,“齐妃娘娘生病了么?”
“回阮同知,娘娘这两日睡眠不好,犯了头疼之症,因此传唤赵太医,娘娘在宫中还等得着急……”
阮弗笑了笑,道,“倒是我耽误赵太医了,赵太医快去吧,免得齐妃娘娘等不及了。”
赵太医见此,匆匆起身,与宫女一起往雍和宫的方向而去了。
看了一眼赵太医离开的方向,眼中划过一抹疑虑,但终是没有表现出太多,阮弗继续与玉无玦道,“在雍和宫和毓秀宫中搜出的高车族人的情况如何?”
玉无玦听她这么问,也不去问为何单单问了雍和宫和毓秀宫,而是就将雍和宫和毓秀宫的情况跟阮弗说了一遍,“雍和宫中搜出了四人,皆是宫女,其中一人是掌事的嬷嬷,另外三人皆是不太起眼的外殿宫女,毓秀宫情况也是如此,两宫搜出的人员数量情况,与其余宫殿并无太大的差别……何况,这么多个宫殿,搜出来的人除了多是宫女,并且是并不太起眼地宫女之外,并无什么规律可言。”
阮弗闻言点了点头,玉无玦也不着急,道,“阮儿可是有何怀疑?”
阮弗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道,“无玦,你不觉得,高车族的事情,似乎是横空出世一般么?即便阮姝和宣王将我的身世抖出来了,但是,事情却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到这一步,背后的人既然已经筹谋多年了,那么,就应当有所警觉才是。”
玉无玦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只是道,“的确是太过轻易了,不过……如此也证明了,他们已经没有太多忌惮,他们隐忍的时间,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阮弗轻叹了一声,“还有阮姝,我觉得阮姝知道得太多了,对方即便要为了事成而说出了皇后娘娘的事情,但完全没有必要提及高车族的分布情况,虽然提及了,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用处,但是,倘若是我引诱一人为我办事,绝对不会多此一举。”
因为谁知道阮姝能不能成功,最后又会落在什么样聪明的人手中?
玉无玦摇头失笑道,“那只能说明是阮儿的筹谋比那些人周全多了,不过也并非是不可的,除非他们高车人之间已经不同心了……”
他幽幽说着,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看见了什么阮弗一时还没有看清的真相一般。
阮弗忍不住抬头看他,眸中还有一丝疑虑,“分心?”
玉无玦点头道,“倘若是我们,在同一个组织之中,分成了两派甚至更多,一派或许激进,一派或许还保留保守之态……”
他话还没有说完,阮弗眼波一转,便即刻明白了玉无玦的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拊掌道,“我明白了,现下,在背后筹谋的高车人之间,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团结了,毕竟,最高的宝座,人人都想坐上,而他们之间相互依赖,却都谁暂时也不能离开了谁,他们原本是想要借助此事来暗中逼迫你我,但最后却有人单独行事,有意将高车族的事情抖出来,闹得满城风雨,目的或许还不止一点,而是逼迫迟迟没有动作了另一方合伙人!”
玉无玦听她瞬间通透,先是愣了一愣,而后笑道,“阮儿果然聪慧。”
阮弗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还不明白,便枉费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了。
玉无玦笑道,“这个方法,便与我们现下所做的差不多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这一千与八百,却并非是半斤八两的区别。”
别人内部已经隐隐闹翻,但他们却能够维持稳定,这一千与八百,只怕是黄金与废铁之间的区别了。
阮弗想了想道,“既然要谋国,事情便简单多了,这宫中,和朝堂之中,当有位高权重者能够直接进入朝堂的核心,那么,此人,绝非仅仅是阮嵩而已。”
两人说话都极为小声,好像在喃喃细语一般,说到此处,阮弗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许多,想起阮嵩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想起阮嵩必定不是一个做于自己无益的事情的人,她眯了眯眼眸。
玉无玦与她对视一眼,阮弗以眼神示意,玉无玦只是弯了弯唇角,轻声道,“阮儿莫急,迟早总会知道是不是的。”
阮弗只是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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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雍和宫中,齐妃靠在床榻上,头上钗环未佩,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她的确是生病了,脸色苍白,眼底还有乌青之色,显然是这几日睡得并不够好。
赵太医已经离开了雍和宫,寝殿之中,此时只剩下齐妃和一个老嬷嬷。
老嬷嬷将一碗汤药端到齐妃的床边,对着伺候在周围的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娘娘用了药,还需好好休息。”
宫女齐声应是,接着便纷纷退下了,前殿的大门又被关上,隔绝了寝殿内外的景象。
老嬷嬷将药汤端到齐妃的面前,“娘娘,先趁热喝了。”
“嗯。”齐妃轻嗯了一声,但也只是这浅淡的一声,也能听见她声音里边的疲惫,以及明显沙哑的样子,看得老嬷嬷又是眸中升起一些着急和担心。
齐妃却若无其事一般,只是两三口喝下了那浓黑的汤药,将碗交给老嬷嬷之后便以手抵额,轻轻揉捏了起来。
老嬷嬷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端盘之中方才走到齐妃的身边,抬手揉上齐妃的额头,代替了齐妃原本的动作,“娘娘莫要思虑太多,这几日,娘娘已经是累坏了,当好好休息才是。”
她这么说着,低头不经意一看,却从一头原本乌黑的鸦发中发现了几缕白丝,当即不由得心中一惊。
齐妃却慢慢睁开了眼眸,声音有些疲惫地道,“你叫本宫如何不担心,本宫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私底下给本宫来了这么一手,这是要逼本宫啊。”
嬷嬷听见她这么说,只道,“娘娘聪敏,事情发生的时候,便已经反应过来,从而没有太大的动作,更没有生硬阻止太多人,还好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齐妃轻哼一声道,“若是引起了别人的怀疑,现下皇儿只怕是要危险了,本宫也等不及皇儿能掌握更大的能力便要被他们逼着起事了,真是一群蠢货,我们都等了多少年了,也不差这三五年了,现下打乱了计划,将本宫在宫中多年的布局打乱了,他们能有什么好处,以为如此本宫和皇儿就要被他们拿捏在手中了不成?”
她动了怒气,脸色也愈显得苍白一些,嬷嬷赶紧劝道,“娘娘,勿要动气,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齐妃也知道,这几日为了挽救一些势力,她不得不动用了几乎入宫以来便没怎么再用过的巫术,因着太过情急被反噬了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道,“阮弗和玉无玦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会对本宫生疑。”
嬷嬷在背后抿唇不语,齐妃叹了一口气,“如今皇儿在北方赈灾,北方……永嘉的情况,消息不知是否已经传到他的手上,现下城中正是戒严的时候,本宫也不好与皇儿传递消息……”
“娘娘,冷先生先前尚未与王爷去北方赈灾。”老嬷嬷提醒道。
齐妃霍然睁开了眼睛,眯了眯眼,道,“冷先生总有办法解决眼下的事情,罢了,本宫也不需要操心那么多,现下,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无为而为,这么多年本宫都走过来了,难道还怕现下这一块绊脚石么?”
“娘娘能这么想就好了,楚王殿下得到消息,必定会有自己的主意。”嬷嬷道,接着又好像很是欣慰地道,“老奴看着,楚王殿下如今是越加重视如何壮大自己的力量了。”
齐妃闻言在,也不再多言,只是叹了一口气,他早当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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